景從安在宮里見到安林春後一直心存疑惑,所以在走到殿門口時突然又折返了回去。他囑托宮南,讓他幫自己向聖上請罪,就說他突生頭疾,需回府躺一躺。宮南被他弄了個措手不及,還沒來得及提意見,景從安就已經走遠了。
安林春眼下見了他,雖然覺得詫異,但面上一如往常,波瀾未起。她徑自走到他面前,眼楮只是瞧著他的胳膊。
她發現他臂上挽了件衣服,那是自己掛在府外樹杈上的外袍跟披帛。
“嘖嘖,安大人,夜里涼,風大,你說你來就來了,把衣裳脫了扔在外面算怎麼回事。”景從安見安林春一直盯著自己的衣服,便故意將衣服舉到她面前。且一邊裝模做樣的關心她,一邊悠悠朝她走近。
他將衣服抖開,抻在她身後,下巴一抬,示意讓她抬胳膊。
他是要給她穿衣。
安林春的眼眸掃過去,只簡單道了一句,“景大人,我自己來吧。”
景從安听了沒有反應,仍抻著胳膊將衣服舉在她身後,看她的眼神倒是凌厲了不少。
安林春一向識時務,但也一向有底線。唐訓沒把她當小老婆,她倒是一直記得自己是有夫之婦。生怕哪個野男人離自己近了,她要去被浸豬籠。
“景大人,你有話就直說吧。我們之間,實在沒必要搞這套虛的。”安林春看著景從安道。
景從安這個人,內心跟他外表看起來一樣,老奸巨猾,一肚子花花腸子。你永遠弄不懂他做一件事是沖著什麼目的去的,有可能你按他的意思去做事,最後他卻殺你個措手不及。
“安大人這麼不願意跟我說話啊?”景從安見安林春這麼冷漠,反而來了興致。
他兩手一松,衣服直接掉到地上。安林春還沒反應的過來,就見景從安忽然彎下腰俯身到她面前。臉對著臉,安林春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一只腳踩在剛剛掉落在身後的外袍上。綢緞外袍堆積起來的平滑觸感,讓安林春的腳底板兒不小心打了個叉。她身子晃了一下,等站穩的時候,景從安幾乎就要貼到她臉上來了。
安林春要伸手推阻,景從安卻是傾著腦袋從她面前緩緩歪到她脖頸間了。像是在找什麼,安林春心下一慌,下一刻,景從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掖在領口的帕子抽了去。她只來得及抬手摸到帕子的一角。
“安大人,你是中毒了嗎?柏蘭跟你中的同一種毒?”景從安直起身子,背著雙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安林春脫了外袍,身上套著一件里衣和青灰外衣,兩件衣服都是絲紗制的,輕薄若無,腰間沒有綁束帶,只衣襟上兩根細帶打了個結。衣服掛在身上 ,風一吹,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得尤為單薄,似乎隨時都要從肩膀上掉下來。景從安將衣領的血跡以及胸口跟衣袖上沾的血都看在眼中。
“這跟你沒有關系。”安林春回道。
“是跟我沒關系,可你半夜到我家里來,也跟我沒關系嗎?”景從安眯眼道。
“景大人說話不必跟我繞彎子,不如你直接告訴我,你想怎麼樣?”安林春直接道。
“我?我想怎麼樣,你就怎麼樣嗎?”景從安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安林春听了這話,氣結胸口。她咬了咬牙,強忍下怒火,正思索怎麼回他,就听景從安又開口了,“你救柏蘭,是想收買人心嗎?”
“是。”安林春這次沒有含糊,回答的干脆。
“柏蘭能為你做什麼?藏衣服都藏不好。”景從安面無表情道。
先前安林春將景從安的衣服交給柏蘭,讓她幫自己燒了,結果那衣服莫名到了香巧的手上。安林春不會想到,是香巧趁柏蘭燒衣服的時候跑去搶了過來,然後自己私藏在屋里。她當然也不會想到,香巧搶衣服是因為喜歡景從安,她知道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接觸到他,便想著,能拿到他的衣裳也是好的。只是她最後沒有料到,自己竟會因為這件衣裳喪命。
人這一生,總會有幾個痴心妄想。不是看不清現實,而是身在其中,心不由己。
“柏蘭能為我做的,是你這種人想不到的。”
“那像你這種人,又想做什麼呢?”景從安听了她這話也不惱,反而做出很好奇的模樣。
他從在太子府看到她的時候,就總覺得她的眼神透著一股要干大事的勁兒。只是他不知道,那大事是什麼。
“我回答你了,你就放我走嗎?”安林春反問道。
“你先說說看。”景從安悠悠道。
“有命活,自由身。”安林春定定道。
安林春想要活命,想要自由。她要完成的事,光靠她一個人很難做到,她需要有人幫她。她想收買的,其實不是柏蘭,而是盼山。
盼山有軟肋,柏蘭就是他的軟肋。把他的軟肋綁在身上,他就會跟像牽線木偶一樣任人擺布。但安林春知道,向來以人心換人心才最靠譜。不然木偶一旦反噬,提線人會被吞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安林春,我可以幫你保密。”片刻後,景從安輕輕點了個頭。
安林春將他這話想了一遍後,終于明白他說的是今晚這事。她轉身將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撢了撢,然後回道,“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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