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令月剛一邁進書房的門,趙明珠就迎了上來,比往日更加殷勤。
“快讓我看看這是哪家能干的皇妹,短短一天之內就在各方的眼皮子底下把帳冊給弄到了手,還嚇得趙則年連王府都不敢出,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面對趙明珠的恭維,趙令月卻出奇的冷靜。
“皇姐打算如何利用這本帳冊?”
“自然是……”趙明珠話出口了一半,又含糊的咽了下去,她說︰“東西都到了咱們手里,如何利用還不是咱們說了算?”
“皇姐是打算拿著帳冊去威脅那些收受淮安鹽政賄賂的官員為咱們做事?”
趙明珠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沒有應聲,算是默認。
“皇姐難道不知道貪官污吏就是一群蛀蟲?皇姐現在拿這本帳冊威脅他們為你做事,短時間可能會收效甚大,可是等到他日皇姐登上皇位,這些蛀蟲也養肥了,到時候誰還能為你治國?”
趙令月說的道理趙明珠又怎麼會不懂。
“你以為我不想朝廷風清氣正?可眼下實在是沒辦法。就前兩天,陛下拔掉了我舉薦在地方的好幾個官員,我現在幾乎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下個月就要主持吏部課考,我得趁著這個機會往里面安插人。可是你也知道,那群老古董是不會輕而易舉的讓我主持吏部科考的,朝中保守派一直琢磨著恢復男主當政,支持老五的人比支持我的人多出的不是一星半點,我此時如果手里不握住些他們的把柄,根本就沒有話語權。更談何登上帝位?”
趙明珠這一番不可謂不發自肺腑。
趙令月也知道趙則年之所以囂張,就是因為有一群天天惦記著“牝雞司晨”的老古董在背後支持,可是即便如此,這些都不能成為趙明珠用帳冊威脅朝臣的理由。
“皇姐想要主持吏部科考,我可以幫你想辦法,但是用帳冊威脅朝臣做事,萬萬不行,咱們不能助長這種歪風邪氣。”
趙明珠嘆了口氣,她之所以不告訴趙令月這本帳冊的內容,就是怕她像現在這樣,可是爭權奪位,不可能都是光明磊落,必要的時候就得需要見不得光的手段。
“那這樣,你把帳冊給我,我保證不拿帳冊威脅他們。我只讓他們知道帳冊在我手中,威懾他們一下總可以吧?”
“皇姐此話當真?”
趙明珠立刻舉起右手,說道︰“我發誓。”
趙令月這才把帳冊交給了趙明珠。
趙明珠走後,趙令月一個人在書房待了許久,明珠皇姐說是發誓,可是背後真的怎麼做她也管不到。她難道不知道爭奪皇位的過程不可能光明磊落嗎?她知道,她只是故意回避這些問題。這也是為何她只幫助皇姐做事,卻從不過問皇姐其他事情的緣故。
其實她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畢竟,她想要的只不過是一塊封地,一方安靜。
中午趙令月沒有去跟春景一起吃飯,怕他看出自己情緒不好。
趙令月自己用過飯,也沒有午休,直接坐車前往太學,她需要去回復鄭瑯代課的事情。
太學在西郊,那里本是前朝皇陵,皇陵旁邊有個祭祀用的行宮,閑置了很多年,後來修葺一番就成了太學院。
還沒等進院子就听到一陣朗朗讀書聲。
小童一路把趙令月引到了後院,鄭瑯正在後院澆花,見趙令月來,眉眼都笑了起來,他氣質儒雅,這一笑更是溫潤如玉,讓人見之忘憂。
“我猜你也該來了。”
趙令月也跟著莞爾一笑︰“那先生可以再猜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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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卦之第十一卦,萬事皆順。”
“先生高明。”
二人也是許久都不曾這樣會面,難免坐下閑話幾句。
趙令月說︰“听說先生最近在籌劃破格錄取寒門子弟進入太學的事情,事情進行的如何了?”
鄭瑯搖了搖頭。
“陛下說歷法明文規定除皇親國戚外,必須三品以上官員和世家大族的嫡子嫡孫方可入學,她也沒辦法。”
“那先生打算怎麼辦?”
鄭瑯淡然淺笑︰“我又怎會不知?只是天下事,若是知難便退,那很多事兒豈不是連可能都沒有?我就是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趙令月便不再多說什麼,她拱手作揖道︰“那寒門子弟就要多仰仗先生了。”
“別調侃我,位卑身低何來仰仗之說。”
作為女帝最喜歡的側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談位卑?不過這位先生不喜歡別人提及他是女帝側君這回事兒。
既然應下了幫忙代課的差事,鄭瑯便領趙令月去同柳夫子進行了交接。
說起來鄭瑯之所以找趙令月談論兵法也是有個緣故的。
當年趙令月在太學讀書的時候,女帝不知怎麼突發奇想,讓太學生舉辦軍事比賽。那場比賽,趙令月讓大放異彩。至今太學還流傳著她“火燒糧草,奇襲將軍大賬,活捉對方大將”的傳說。
原本兵法就是死的,應用起來卻是活的。鄭瑯叫趙令月過來,就是想讓她講一講如何把死的兵法用活。
柳夫子急于要走,與趙令月交接起來也是簡單干脆,沒到一刻鐘就交接完畢。
鄭瑯和趙令月正往回走,就見一個少年穿過庭院匆匆跑了過來,少年懷里抱著一只貓,一只雪白的小貓。
鄭瑯一看到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周夢真,你這個時候不在教室听先生講課,跑出來干嘛?”
也難怪鄭瑯皺眉,這周夢真就是個混世小魔王,說白了就是個惹事精,天天惹事,十分難管教。
趙令月听到“周夢真”這個名字卻是眉毛一挑,眼前這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榮華長帝姬與周家大公子的獨子,他以前一直生活在汝南周家,前陣子因為要進太學才來到的京城。
周夢真把懷中的小白貓往鄭瑯跟前一遞,說道︰“小貓剛剛從二樓掉下來,腿摔斷了,我在給它找太醫。”
就仿佛是知道提及到了自己一般,小白貓微弱的“喵”一聲,碧藍的眼楮微微的眯著,看上去十分弱小無助。
鄭瑯頭一次听說要給貓請太醫的。
“你把貓放下,先回去上課。”
周夢真抱緊了懷中的小白貓,往後退了一步。
“不要,我要親眼看著太醫給貓咪包扎好傷口才會回去上課。”
趙令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周夢真這才注意到在場的第三人,他上次見趙令月還是小時候,自然認不出她來。
趙令月對上趙夢真的探究的眼神,說道︰“要不你把貓給我,我帶它回去醫治,你要是不放心,改日可以來我府上查看。”
“你誰呀?”
她輕笑︰“趙令月,我的府邸是靜安王府。”
周夢真雖然對京城不熟,但是還是听過趙令月的大名的。算起來兩個人還是表姐弟的關系,只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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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望懷中的受傷的小貓,又瞅了瞅趙令月,似乎想著一個帝姬總不會騙他,便小心翼翼的把小貓遞給了趙令月。
“那說好了,你得找最好的太醫給它醫治,等放假了,我就去看它。”
趙令月笑著應下了。
貓還很小,趙令月用一只手就能握住它的腰身,它乖順的待在趙令月的手中,柔軟雪白的皮毛緊貼著趙令月的皮膚,讓人忍不住產生憐小惜弱的愛護之情。
因為這只貓的緣故,趙令月也沒在太學多待,匆匆回了王府。
她一回到府中,就立刻派人去請王太醫。
王太醫因為要負責春景的醫治,這些日子幾乎是天天都往靜安王府跑。趙令月忽然派人來叫他,王太醫還以為那位春公子又出了什麼大事,嚇得王太醫連忙收拾藥箱子匆匆坐上了王府的馬車。
然而,等到他匆忙趕到,卻沒見到病重的春景,而是見到了一只受傷的小白貓。
好在王太醫也是在太醫院夾縫生存二十來年的人,他震驚過後,便很淡定的給貓進行了細致的包扎。
“它的腿會瘸嗎?”趙令月關切的問道。
王太醫恭恭敬敬的答道︰“應該不會。它的腿只是骨折,微臣已經給它打上了夾板,只要保證它不亂跑,待傷好之後必然行動如常。”
趙令月松了一口氣,回頭周夢真過來查看,她也有了交代。
包扎好傷口之後,趙令月就抱著貓去了寒月苑。她想著春景一個人養傷也是無聊,給他弄回去一個活物他肯定會高興。
趙令月剛一邁進寒月苑的大門,就看到春景正坐在院中藤椅上。
春景看到趙令月,展顏一笑,似乎是等了許久一般。
趙令月快步走到春景跟前,獻寶一般說道︰“你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她彎下腰,露出藏在懷里的小萌貓。
小白貓探出小腦袋,抖了抖被趙令月弄亂的毛發,就跟撥浪鼓似的,抖完之後奶聲奶氣的“喵”了一聲。
“哪來的貓?”
春景說著話就伸手把小白貓給接了過來,小白貓似乎十分喜歡春景,伸著它那只帶著夾板的爪子,直往春景懷里鑽。
“今兒去了一趟太學,踫到一個孩子正抱著貓找太醫,我想著正好我這里有太醫,就給抱了回來。”
春景白皙的手順著貓兒背脊輕輕撫摸,貓兒舒服的直打呼。
趙令月說︰“正好你養傷,它也養傷,你倆還可以做個伴。”
春景當然知道趙令月雖嘴上說是隨手撿回來,但其實是想著弄來給他解悶。這樣的善意讓他看向趙令月的目光像是煦日初升一般明快。
“殿下還真是有愛心呢。”
趙令月第一次被人夸有愛心,還有些別扭,她解釋說︰“因為小動物受傷了嘛,需要醫治。”
春景聯想到自身也是受傷被撿回來的,微微挑眉,一雙好看的眼楮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戲謔,他問道︰“我也是小動物?”
趙令月被春景這一剎那的笑容給弄的有些晃神。
“你比小動物好看。”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貓咪好萌。我竟然又弄到這麼晚,沒救了,趕緊睡覺。親愛的小天使們看到請留言呀,喜歡不喜歡都請說一下,作者君好根據你們的意見適當修正路線。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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