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夫人神情一斂,對吳管家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最多半個月,我不想再听見府里有二小姐這個稱呼。”
吳管家是吳府的老人,對府里各種見不得光的事情都略知一二,知道哪些渾水該 ,哪些不該。他不能直接拒絕吳夫人,轉而道︰“夫人,與其耗費多日下毒,不若直接制造一場意外。”
“母親!”人未到,聲音先至。
吳夫人只好先讓吳管家離開,命人撤去屏風,笑盈盈地走出來迎接。
門前的男子年約二十五六,五官清俊不凡,一身白色長衫,透著濃濃的書卷氣息。
“逸軒。”吳夫人見到久違的兒子發自真心地高興,“娘還以為你最近都不會回來,讀書辛苦嗎?你听娘說,以你的才能考上舉人肯定沒問題,要是不小心失誤,還有你父親,所以不要用功傷了身子……”
“娘,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吳逸軒略略皺眉,“若不是以真才實學考上舉人,我寒窗苦讀十年又有何意義?”
吳夫人一看兒子不高興,趕緊轉移話題,“既然回家了,就在家吃頓飯,和娘聊聊學堂里的事情。”
“我回來是有事情和爹商量,馬上要趕回去。爹在哪里?”
吳夫人的臉色馬上沉下來,“他不在家。”
吳逸軒並不意外,直接往外走,“那我去找父親了。”
吳夫人的面色黑如鍋底。
所有侍奉吳夫人的下人都趕緊低頭屏息,生怕吳夫人遷怒到他們頭上。吳夫人回到屋子,被地上的春草絆了一腳,姿勢難看地摔在地上,下人們迅速把頭低得更低。
“你們都死了嗎?不趕快把我扶起來!”吳夫人氣得大叫。
匆匆跑來扶她的丫鬟立刻被她反手甩了一巴掌!
她的心情頓時好了些,命人把春草潑醒,居高臨下地吩咐道︰“讓二小姐跌進湖里就別再起來了,明白嗎?”
春草顫抖著點頭。
“春草和奴婢不一樣,奴婢是家生子,春草是她後娘把她賣進吳府,每個月還以她的殘疾弟弟為由向她要錢,拿不出錢就打她,也不管有沒有人看著。”
“春草的爹不管嗎?”
“春草的爹就和我們老爺一樣……”春香說著突然閉嘴。
吳玉听得興起,“嗯?怎麼不講了?”
“奴婢不敢妄言主子家事。”
吳玉深深凝望了她一眼,眼中慢慢浮起水光,一臉感傷地望向窗外,柔柔弱弱地開口︰“我自小離家,對爹爹的音容相貌沒有絲毫印象,我只是想知道一點關于爹爹的事情,這樣也不可以嗎?”
春香同情地看向她,同時心中升起一股孤苦無依的二小姐只能靠我來保護的悲壯情懷,什麼主人家的禁忌都拋諸腦後,把她所知道的關于吳府的事情倒豆子似的統統抖出來。
“老爺名諱吳鐘國,在翰林院供職,具體什麼官職奴婢不知道,但好像是七品官。”
“老爺年輕的時候是王都美男之首,風流韻事廣為流傳,到現在依然風采不減,流連花叢。”頓了頓,“二小姐,你別怪老爺你回來這麼久都沒來看你。老爺基本不回府,最近一次回來是兩個月前,在各個紅顏知己那里流連忘返,只在……銀子用光的時候回府取一次。”
“不過老爺心胸寬廣,對下人都很寬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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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身份尊貴,本為郡主,父親封地在豐,但是下嫁老爺後被收回郡主之位。”
“在二小姐之上,有大少爺吳逸軒,常年在國子監學習,已經考得秀才,現在在努力備考舉人。”
“大小姐吳琳瑯,年芳十八,清麗絕倫,舞姿無雙,被譽為‘大秦雙姝’之一。大小姐一直跟著古婆婆學習舞蹈,雖然在府中,也是深居簡出。”
“二小姐之下還有小少爺吳逸才,比二小姐小兩個月,原本跟著夫人的娘家生活在豐地,今年才被接回來,不大听夫人管教,前不久被大少爺帶入國子監。”
……
吳玉最後總結,整個吳府基本只有她和吳夫人兩個主子在。除了她的父親品行不正之外,其他兄弟姐妹都還是靠譜的。
這時,一個人快速從門外跑過,吳玉眼尖,喊道︰“春草?”
那人腳步一頓,不得不轉過身,正面對上吳玉。
春香倒吸一口涼氣,“春草你……”
吳玉看清春草臉上的傷,立刻吩咐春香,“去拿包扎用的東西。”“是。”
好一頓折騰,總算把春草的傷口處理完畢。包扎過程中,春草始終一聲不吭,只在吳玉想要動手幫忙的時候跪在地上無聲抗拒。春香也不敢讓吳玉幫忙,哀求她先回屋。
隨後,春香扶著春草來到吳玉面前跪下。
“起來吧。”吳玉有些無奈,“春草,是不是你後娘打的?”
春草立刻看向春香,春香趕緊低下頭。
“不要怪春香,是我想多了解一些你們的事。”吳玉微笑,伸手輕輕觸踫她的傷口周圍,柔聲道︰“這幾天不要洗頭了,好好休息,打掃的工作交給春香。”
春草怔怔地看著吳玉,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這麼善良的二小姐,她如何能下得了手害她?然而夫人的話言猶在耳,如果她這次成功,就派最好的大夫去給他弟弟治療,否則她和弟弟一起去死。
吳玉奇怪她越哭越厲害,以為她不適應主子的親近,便後退兩步,微微笑道︰“別哭了春草,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喜歡吃你的做的核桃酥。”
春草強忍住淚水,哽咽地點頭。
在吳府的日子很舒適,但久了就慢慢感覺到空虛。
吳玉捏捏肚子上面的肉,好像有些松了。磨蹭了一下從床上爬起來,扎了半小時馬步,窗外突然傳來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她神情一斂,迅速打開窗,確定左右無人,把停在窗沿上的鴿子抓進來。
大約半年前,新皇登基,正是吳玉和高老頭口中那個百無一用的十二皇子司馬鉞桓,而眾望所歸的五皇子司馬鉞嚴在先皇登天之前冊封為齊王,打發到封地去。
這也是時隔半年,吳玉第一次收到來自新皇的信。
在最需要人出謀劃策的登基初期,竟然一直把她晾在一邊,看來新皇很信任那位新玄武嘛!
至于另一位謀士白虎不在她考慮範圍。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道理對于他們謀士亦同。在新皇登基之時,四位謀士就要完成接替工作,老謀士從此銷聲匿跡。
或許是高老頭長期帶給她的影響,她對新玄武也有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比較心理,新皇這麼信任新玄武讓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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