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砰——”
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開始翻轉。
各種喧鬧尖叫哭喊聲響起,恐慌剎那席卷。
耳朵發出耳鳴的滋滋聲,她什麼也听不清楚,窒息感驀地涌至心間,大腦變得異常沉重,似乎下一秒就要爆炸一般。
她的身體以一種詭異扭曲的姿勢臥著,骨頭錯位的痛楚立即彌漫全身。
“初初……”
“初初……”
……誰在叫她?
直到溫熱粘稠的雨滴落在臉上,滾燙燙的,燒灼了心髒,她顫了顫睫毛,痛苦的睜開了眼。
女人額頭上的血跡順著臉廓不停地流著,看上去滿臉猙獰,手臂、背部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玻璃渣更是深陷進了肉里,一片血紅。
“初初……”女人艱難的動了動唇,熱淚盈眶的眼底溢滿了溫柔,每一個字都沉重的落在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媽媽?媽媽!
她猛地瞪大眼,視線被不知是血還是淚全部擋住,模模糊糊的透著一絲光亮,她卻宛如世界坍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
“真可憐啊,她才上初中吧,爸媽居然都出車禍死了,幸好她被她媽保護好了,不然……”
“造孽啊,誰會想到橋會塌呢,他們運氣也太背了吧。”
“唉,她一個小姑娘以後該怎麼辦喲?”
……
“我不同意,誰願意養誰養,反正我不要,我女兒還死了呢,憑什麼要我養!”老婦人嫌棄的瞥了眼低頭的女孩,語氣充滿了尖銳,“她讀書不要錢啊,她吃穿不要錢啊,她怎麼沒跟她爸一起死了算了!”
“媽!”中年男人尷尬的扯了扯嘴角,“那個,我們家……挺困難的,更何況她跟我們不親,一起生活也不高興,她不是還有小姑嗎,反正她小姑成年了……”
“我女兒死了,那是你們的責任,要不是橋塌,他們會出車禍嗎?總之,必須賠錢!還有我女兒的遺產……”
“夠了,都給我滾!我自己的佷女我時芒自己養,以後,你們最好別來找她,否則我弄死你們,滾!”
……
微光透過窗簾,從縫隙中跑進來。
躺在床上的時初呼吸急促,臉頰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她微張著嘴,似乎難受得連喘氣都困難。眼楮緊閉著,眼角的濕潤滑進了發間,眉頭依舊死死的皺在一起,額上汗如瀑布,仿佛陷入了噩夢之中。
“喵~”橘子圍著枕頭打轉,最後輕跳在她身上,在脖頸間嗅了嗅,然後細膩的舔著眼前的臉,軟乎乎的肉墊一踩一踩的,像是想叫醒睡夢中的人。
臉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時初茫然的睜眼,入目的便是湛藍一片。
橘子的貓臉親昵的貼過來蹭了蹭。
她動了動唇,緩緩起身坐著。
但身體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軟綿綿的、全身乏力,頭昏腦漲,時初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指尖觸踫的溫度卻異常高。
可能是昨晚踢被子,感冒了。
她嘆了口氣。
“喵~”
時初揉了揉小家伙,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已經九點多了。“我的錯,不該這麼晚才醒來,是不是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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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又喵了聲,點頭。
忍住心中的不適,她連忙下床。
其實現在橘子的飯點時間已過。
它可能真的餓了,畢竟昨天還吃會兒玩會兒的,如今頭也不抬,專心致志的吃。
時初蹲在一旁,默默看著它,思緒飄散。
她很久沒有夢到以前的事了,也許是心里抵觸,總是不願意去想那個灰色的時段,但這並不代表忘記或者放下,而是早就刻進了骨子里,一提就難受得要命。
並非所有人都能走出陰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經歷莫大的痛苦之後,還能樂觀向上的活著,起碼,她自己便不是。
密密麻麻的痛楚在心間泛開。
時初深呼吸,目光柔和的注視了那團吃飽了就躺在地上的毛球。
為什麼會喜歡貓這種粘人的動物呢?
別人或許是喜歡它的可愛、軟萌,但她不一樣,她不過是因為看得太透,懂得太多,又明白得太清楚罷了。
有的人有時候太冷漠,感受多了便會覺得,動物其實很溫柔友好。
她一個人太久了。
以前出事的時候,時芒也才剛成年,面臨高考,後來為了照顧她,直接放棄了京都的大學,留在了a市。
她一邊上學一邊兼職,兩人每到周末才能見面,之後畢業去了京都,更是相處甚少。但時芒很好,好到時初這輩子都不知道怎麼還。
想著,她眼神黯淡,有種說不出的無力。
*
池景珩回來時,時初正躺在沙發上,加上頭暈眼花,鼻子被堵上了,她顯得格外沒有精神,連逗橘子玩也提不起勁。
吃了感冒藥後,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一動也不想動。等有人敲門,她才慢吞吞的挪動著身子走過去。
“……池先生。”你終于回來了。
“你感冒了?”池景珩皺眉。
“嗯。”時初吸了吸鼻子,有氣無力道,“很抱歉,這幾天我可能不能照顧橘子了。”語落,一只干燥溫暖的手就貼上來,但和她額頭的溫度比起,實在清涼,那一瞬間的降溫,很是舒服。
“發燒了。”池景珩沉下語氣,“我送你去醫院。”
這算得上時初第一次听到他有些重的說話,大概是職業病犯了,她這麼想。
“……謝謝,不用了。”她一點也不想去醫院,全身心包括每一個動作和每一句話都寫滿了抵觸,“我吃了感冒藥,不會有事的。”
池景珩沒吭聲,緊抿的唇,一向溫和的臉此刻面無表情,看得時初心里發怵。她忍不住低下頭,不敢直視眼前的人,一臉的忐忑不安,也不知道為什麼。
反正,她絕不去醫院。
時初僵硬的站在原地。
最後還是池景珩先妥協。
他無聲的嘆息,眉間夾雜著一絲擔憂,無奈道,“好,不去,我出去買點退燒貼,你先進去躺會兒。”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
“喵~”橘子無辜的抬頭望著時初,澄澈的大眼楮裝滿了茫然,似乎在疑惑,它家鏟屎官為什麼不摸摸它就走了。
時初眼睜睜的看著池景珩走遠。
……算了。
就她這運氣,居然能遇到像池醫生這麼好的鄰居……她揉了揉堵住的鼻子,順手把門關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時初抱起橘子又挪到沙發上。
才眯了一會兒,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麼快嗎?
她半睜著眼,看也沒看便開了門,“池……”剛脫口的話被立馬又被吞進了喉嚨。
時初眨了眨眼,面色平靜,“你們找我有事嗎?”
來的是一個婦人和青年男人。
他們穿著很普通,目光卻像刀尖,極其不友好,看時初的眼神帶著莫名其妙的高貴感,充滿了不屑和厭惡。
特別是婦人,明明看上去都五六十歲的人了,卻絲毫沒有她那個年紀該有的寬容和慈祥。
她推開時初,鞋也不換就走進去。
隨後,青年男人跟著進來,就好像他們才是房子的主人一樣,一點都不客氣。
“我好歹也你是表舅婆、你小姑的親媽吧,外面這麼冷也不讓我們坐坐,真是不禮貌,果然是沒爸媽教!”婦人嫌棄道。
這種話听多就習慣了。
時初表情都不變一下,強忍住眩暈的感覺,語氣依舊冷漠異常,再次詢問,“找我有什麼事?”
“時初,你什麼態度!”男人憤怒,“怎麼跟長輩說話的?讀的書拿去喂狗了嗎!”
長輩?哪門子的長輩!
真是惡心啊。
時初笑了笑,“表舅婆,您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婦人嗤笑,“行了,我可擔不起你的稱呼。”
她環視了四周,又看了看警惕的橘子,陰陽怪氣道,“喲,看你這日子過得不錯嘛,整天待在家又沒有工作,用我們家時芒的錢舒服吧?你臉皮怎麼這麼厚!”
“要不是我女兒照顧你,你哪能像現在這樣舒坦?以前畢竟你還沒有成年,但如今你多大了,還纏著我們時芒,你好意思嗎!”
婦人瞧著時初難看的臉色,得意的繼續說︰“你爸媽車禍,你媽那邊的親戚一個個見你像見了瘟疫似的,看見就跑。要不是我們家時芒善良,誰願意管你這個累贅?不報答就算了,還一直啃她的錢,別忘了,她是我的女兒不是你親姑姑!”
時初懶得解釋,輕嘲,“你們又去找小姑了吧?怎麼,在她那里受了氣,便來找我撒氣?”
“都是你,要不是你,時芒怎麼會不答應給我們錢!”婦人指著時初怒罵,“我兒子是她親弟,她弟要結婚,她給點錢買房怎麼了?你們時家,沒一個好東西,我女兒被你們養成什麼樣子了,不孝敬父母,不愛護姐弟,惡毒!”
潑婦罵街,毫不夸張。
男人同樣一臉不滿,顯然對他母親的話很是贊同。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人?
明明是她自己拋棄了女兒,如今卻不要臉的談孝,還說她時家……
時初瞳孔驟縮,緊扣住十指,氣急攻心。
胸口處被怒氣填滿,壓抑得讓她呼吸急促,一股氣沖向大腦,眩暈感猛地涌上。
“你個沒爹沒媽的雜種,當初怎麼就沒死了算了!”
“喵!!”
“滾開,死貓!”
“喵——”
橘子!
時初只听到熟悉的、帶著憤怒和焦急的嗓音從門口傳來,隨之就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我來灑狗血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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