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穗?
駱慈一愣,下意識就往自己肩頭看去,長白那把寶劍上懸著的白色劍穗正在他的肩頭——現下仔細一看,此劍穗樣式也只是普通,與旁的劍穗並無差別,只是編織劍穗所用的絲線似乎有所異樣。
駱慈下意識便去摸那白色劍穗,豈料長白把劍一揮,拿離了駱慈的視線。
“哼,小氣,我不就是看看。”
長白聞言一笑,也不說話,只伸手將劍穗取下,主動遞到駱慈手中。
駱慈接過,一入手便知不同,清涼地如一塊冰,他眨眨眼,也不好再嘟囔什麼,好奇地低頭一看,白色絲線結成流甦,一縷一縷散開,月光流轉間有銀色光芒閃過。
駱慈通曉雜學,對世間奇奇怪怪的煉器材料,天材地寶也是十分熟稔的,可對于編織這劍穗的材料卻是一頭霧水,他不由湊過去一聞︰只一股草木清香,便再無其他了。
“好了,長白,我可以斷定你賺了。”
“什麼?”
長白微微一笑,自駱慈手中拿回劍穗。
駱慈眼中戀戀不舍,他不禁好笑︰“你很喜歡這玩意嗎?”
駱慈道︰“這東西我看不出來是什麼寶貝做的,但肯定是個奇珍異寶,有市無價的好東西,可比金子銀子值錢多了。”
他一雙眼里流露出垂涎三尺的神色︰“長白,你可要好好保管啊,雖然你是流雲仙門的高徒,也耐不住其他人有我這樣的好眼光,肖想你的寶貝劍穗。”
長白將劍穗在指間繞了一繞,如玉般的手指,雪色的劍穗,也不知那一樣更白些,他神色淡淡,“若是有人肖想,那便來吧。眼楮多看它一次,我便剜去他的眼楮,動手觸踫它一次,我便跺去他十根手指。”
他一番話說的輕巧,倒是駱慈急忙收起眼中的貪婪之色,呵呵傻笑了幾聲。
“恩,你那朋友對你也真不錯,仙俠在何處?可也是流雲仙門的人?”
長白重新將劍穗掛好,回道︰“他死了。”
“死了很久。”
一下子又是尷尬的沉默,駱慈平日巧舌如簧,可又再度踫壁,他拍拍自己額頭,安慰道︰“恩,節哀,節哀啊……”
長白回他一笑,眼中盛滿月光,“無需節哀,節哀是留給死人的。而我從來都不認為他死了。”
駱慈認識的長白總是輕佻而又強大,風流多情,仿佛世間萬事都在掌握之中,可現下他眼中哀色混在月光里,靜靜地流淌,駱慈只覺喉嚨一窒,舌頭僵硬,便再也說不出話了。
倒是長白眉眼彎起,所有外露的情緒藏在漆黑的瞳仁中,彎成笑紋,他摸了摸駱慈的發頂,主動問了一句別的︰“倒是你,為什麼這麼愛財?”
“韓歸用財物請你,我看那𦛚@鏌燦 忝菜埔燦幸槐冉灰住!背を椎潰 罷餉矗 憔湍敲慈鼻 穡俊 br />
駱慈道︰“君子愛財,天經地義。”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財可通神,像我這種道行低淺之輩,有銀錢傍身才能保住小命啊。”
“哦?”
長白道,“那我不如雇了你,包你吃喝,也保你平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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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多少錢雇我?”
駱慈喜道。
長白道︰“我的武力,流雲仙門的名頭還不夠嗎?若你只求平安,護你百年無憂,我還是有那樣的能力的。”
“沒有錢啊……”
駱慈撇了撇嘴,“唉,那還是算了吧,平安重要,自由也是重要的……”
現下月色幽幽,夜已過半,四遭蟲鳴之聲都平靜許多,晚風輕拂,掀起二人的衣袖,灰色藍色的道袍相依相偎。
駱慈仰面一躺,雙眸半合,眼看就要睡去,嘴上還在喃喃︰“唉……這次可真是出師不利,韓歸那小子答應給我的錢要加倍,𦛚@鏌慘﹤穎叮 蝗晃銥墑強髁恕 奼敝影。 媸鍬櫸嘲÷櫸場 br />
他話語漸漸微弱,輕聲細語的,都快听不清楚︰“我要很多很多錢,我要,我要買船,我跨過浮毛不渡……”
剩下的話便再听不真切,而長白本來也想著在駱慈身邊睡下,只听到浮毛不渡四字,卻是猛然一驚,側過臉看著身邊人安然入睡的側臉,心頭思緒翻涌——他什麼都忘了,卻還知道浮毛不渡。
浮毛不渡非山非海,非城非嶺,乃是一條大河的名字。
浮毛不渡,顧名思義,此河非凡間普通河流,長不見尾,寬不見岸,水流湍急,哪怕你身若鴻毛也不能渡過此河。而河底又有無數妖獸暗藏,河水極深,妖獸肆虐,整個凡間也不能找出一人能夠毫發無傷地渡過此河。
據說百年以前,河患泛濫,吞滅良田房屋,傷人性命,凡人四處逃難,損失慘重,河患成災,用時許久浮毛不渡才安穩下來。
可靠近浮毛不渡的土地也成空城荒蕪,再無人煙。至于河水的那一邊是何地界,也就不被凡間知曉,久而久之,浮毛不渡成了人間地獄般的存在。
連浮毛不渡這四個字也成了傳說,藏在人們的恐懼里。
所有人都忘了,浮毛不渡的另一邊,乃是另一番的風景——書中有雲,人如螻蟻,命若浮萍,天賜靈智,逆天而行。逆天者呼風喚雨,騰雲駕霧,遨游人間,盼得長生。
浮毛不渡的那一邊,喚作長生。
長生界,修道者匯聚之地。
流雲仙門的真正所在。
天地靈氣傾斜,灌注在長生界的要比這凡間濃郁百倍,所以長生界孕育天材地寶無數,妖物化形無數,修道者如魚得水,此消彼長之下,凡間里能有幾分手段的修道者都紛紛想盡一切辦法跨過浮毛不渡,在長生界繼續修行,所以凡間漸漸的妖不成妖,只是無智的蠢物,道不成道,只是坑蒙拐騙的小人。
時間吞噬一切,凡間忘了長生界,長生界拋棄了凡間。
長白盯著駱慈酣睡過去的側臉半晌,終于還是合上了自己的眼楮,將所以思緒藏好——不管駱慈有多少秘密,可終究他在身邊。
長白卸下心防睡去,兩人一夜無夢,好眠一夜。
等第二天一縷陽光灑在駱慈的眼上,他睫毛動了一動,終于醒了過來。
駱慈揉著眼楮迷迷糊糊坐起,腰酸背疼的,在屋瓦之上睡了一夜,也不是什麼太過舒服的事情,他只覺腰上一緊,低頭一看,長白躺在他身邊,一只手橫了過來,摟著他的腰,散落的烏發半掩住長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面容,也不知是否醒來。
駱慈登時清醒不少,心里嘀咕︰這幾天太累了,昨晚睡得太死,這長白看起來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睡相怎麼這麼不好?
他一伸手就要把長白叫醒,卻又發現長白的劍就在他身旁放著,昨晚被他細細端詳估算過的劍穗躺在那里。
在駱慈眼中,已經不亞于一個色中惡鬼見了投懷送抱的絕世美人,他一只手就拐了彎,不由向著那劍穗探出。
“你要是敢拿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擒住,挖了你的眼,砍了你的手。”
長白涼涼的話在駱慈耳中響起,話語里未見疲累,清清郎朗卻不像一個剛睡醒的人。
駱慈忙擠出一個笑臉,手一歪,將那長劍捧起,遞在長白跟前,“長白道長,你說哪里話,我這不是怕你的寶劍滾下屋頂,特地給你拿好送來。”
長白坐起,雙眼似笑非笑,接過長劍,“那駱慈道長有心了。”
白色劍穗在陽光下更是顯出不凡的風采,駱慈好容易止住心里的癢癢,笑道︰“哪里哪里,都是修道者,好朋友嘛。”
長白笑了笑,也不說話,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襟,低頭還見駱慈傻傻坐在那里,道︰“怎麼還不起來,駱慈道長愛上這屋頂風光了嗎?”
他指著頭頂熱烈的太陽,“只是我們再不走,只怕要曬死過去了。”
說著,他伸出手遞在駱慈眼前,駱慈忙借著他的手站好,就要松開,長白卻反手一握,將他往身前一帶,駱慈整個人便窩在長白懷中了。
“抱緊了。”
三個字落在駱慈耳中。駱慈下意識便摟住了長白的腰。
長白踏空一動,凌空躍起,只一眨眼功夫,兩個人已然落在了庭院之中。
長白這才松開手。
駱慈忙道了聲謝,急匆匆地從長白身上離開。
駱慈道︰“這一晚上不見駱雲,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西廂房兩扇木門緊閉,似乎從他們倆離開後就沒有改變過。
長白道︰“上去一看不就知道了。”
兩人說話著,一前一後便走上前去。
駱慈在先,木門前抬起手正準備敲門,手才剛剛舉起,門卻吱呀一聲開了,露出駱雲一張秀氣稚嫩的臉。
“駱道長,長白道長,你們可算來了。”
駱雲見到駱慈,長白二人,頓時眉頭一松,拉著駱慈的胳膊就往里拽。
“你們昨晚一走,一夜未歸,我和韓夫人將韓將軍,韓歸,𦛚@鋨倉迷詿采戲獎閼展耍 錆芸轂閾蚜耍 裨緦璩懇殘蚜耍 皇嗆 榛故淺儷儼恍選N頤嵌己蘢偶薄! br />
駱慈一看駱雲對自己很是信任,心中一喜,道︰“駱雲,你別著急,慢慢說,韓歸現在怎麼樣了?”
長白心中略是驚訝,他可以肯定,這幾人杜殺之氣除了韓慕年歲太久不能拔除干淨,剩下幾人都應該轉醒安然無憂的。
這次若是韓慕不醒還有些說頭,可為何會是韓歸?
三個人腳步不停,西廂房也不大,很快拐進里屋,駱雲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看起來很好,可又很不好。”
駱慈,長白一進里屋,迎面走來就是沈湛,沈湛用了長白的歸陽符,行為舉止與凡人無異了,現在正在一邊擰著帕子,為床上躺著的人擦拭著額頭。
韓慕半倚在一邊的美人榻上,面色有些蒼白,但精神不錯,乍一看也年輕了幾分,現在他一雙眼看看自己兒子,又看看自己妻子,簡直忙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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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神采奕奕,月魑之身實在罕見,一般人都不清楚月魑有什麼能力,杜殺之氣入體對月魑有什麼害處,但現在一見,看起來𦛚@鏌磺卸己謾 br />
駱慈笑著跟她貧嘴︰“臭道士來了倆,不知道你說哪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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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紅木床四周帷幔垂下,掩住床內韓歸的情形,沈湛將帷幔,勾好,道︰“駱道長,歸兒他還是不醒。”
她走到一邊,為駱慈,長白騰出位置,駱慈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細細打量著韓歸,長白落在駱慈身後,眼神一轉,卻將沈湛與韓慕兩人一冷淡一熱忱的神情收在眼底,他恍若無事那般收回眼神,將視線也放在了韓歸身上。
韓歸靜靜躺在那里,面色紅潤,鼻息沉沉,正如駱雲所說,他看起來很好,又很不好。
看起來很好,韓歸仿佛只是在沉睡罷了,呼吸脈搏都如常人無異,甚至從沉穩有力的脈搏和紅光滿面的臉孔上看起來,比一般人身子還要健壯的多。
又很不好,韓歸這已經不是因為長白拔除杜殺之氣帶來的沉睡了,拔除杜殺會令人昏睡是因為杜殺在人體內游竄,人若不昏睡不動,四處走動,唯恐杜殺之氣掙扎中,游進人的心髒,使人斃命。
而長白仔細檢查過韓歸的身體,確認他體內再無一絲杜殺之氣。所以說,這次韓歸的昏睡是另外有人動了手腳。
長白將此番話道出。
沈湛皺著眉,“另外有人,現在除了駱北鐘,我也想不出其他人和我們做對了。”
駱慈點頭,“除了他,也沒別人了。”
駱雲道︰“可……”
她還不是很習慣叫駱北鐘的名字,畢竟她曾經喚這個男人為父親喚了八年。
她頓了頓,一只手拂過額頭,“駱北鐘他沒有機會啊,就算知道我們拔除了杜殺,也不能隔空對韓歸動什麼手腳啊。”
這樣的動作,腕上紫檀珠串與駱雲耳上綴著的珍珠耳環踫撞,長長的珍珠鏈子在駱雲耳上搖晃,駱慈心中一動,與駱雲四目一對,異口同聲︰“紫檀珠串!”
駱雲忙把腕上的姿態珠串褪下。放在手心,遞在眾人面前,“這是駱北鐘給我的。”
長白道︰“我看不出異樣,但沈湛的變化是因它而起。”
駱慈有些懊惱,“這東西古里古怪,我早該讓你摘下來的,只是忙來忙去的,倒是忘了,把韓歸給害慘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昨天沒更,今天就補上個肥章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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