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朝。
八月十六,中秋節剛過,可皇城里熱鬧氛圍絲毫不減。有一件事在城民口中流傳,天子腳下,八卦的當然都是王室高官,所以,這一件事是從皇宮里流傳出來的。
說是那護國大將軍韓慕在皇上的書房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韓慕將軍生性溫和有禮,平日也深居簡出,行事頗為低調,早年也為大燕朝立下汗馬功勞。可這樣一個好相處有功名平日不爭不搶的將軍又是怎麼觸了皇上的霉頭,使其龍顏大怒。
原來昨夜皇宮里的中秋宴上,皇上宴請群臣,觥斛交錯,眾人微醺。皇上拿著酒杯問起了臣子們的家事。你家有子可曾婚配?你家姑娘尚在閨中?繞來繞去,皇上話題轉到了韓慕身上。
“韓將軍還是孤單一人啊?”
那些臣子微微的醉意早就消散,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著皇上的話,卻無一人接話。
有一人開口道︰“臣有一女,尚未出閣,容貌品行稱不上天下無雙,但也是個不錯的丫頭。”說話的是皇上親信重臣,宰相駱北鐘。
皇上接過話︰“愛卿的女兒自然品貌端莊,無一處不好。韓將軍,你可喜歡?”
有些臣子腹誹,連面都沒見過,談何喜歡?當然,這話是不能說出口的。不待韓慕開口,皇上自顧自說了下去︰“韓將軍這樣的年紀,還是孤家寡人,身邊無人陪伴,朕心中不忍,不如朕就把那駱愛卿的女兒指給你?”
一對君臣商量好一般你答我應,無人敢插話。
雖是問句,但聖上言語,哪敢推托?那些閉口不言家有適齡少女的臣子心中都是一松。這駱家女兒便要嫁給那韓將軍了。
但宴席上所有人都沒有提,駱北鐘的女兒,駱雲,今年十四歲。
“老先生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皇城最大的酒樓駕鶴樓客似雲來,大堂內一老一少對坐飲酒。
年輕的做書生打扮,看著文質彬彬,此時皺著眉頭一臉不解,“韓將軍觸怒龍顏只為這樣的小事?那韓將軍戰功赫赫,威武不凡,又不好女色,並無姬妾,實在是個好丈夫人選,滿城文武為何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
他對面的老者捻著長須搖頭晃腦,“你這後生一看就是新來的,這韓將軍啊可是有名的不可嫁。”
他邊說邊伸出兩根干枯的手指晃晃,“年已不惑,克妻之名。”
“什麼?”
書生瞪大眼楮。
老者飲了口酒,繪聲繪色地講起來。一時間駕鶴樓里豎起不少耳朵听了過來。
韓將軍千好萬好,可偏偏今年已經四十歲了,他早年喪妻,並無再娶,方才拖到今日。為何要拖,就是因為這克妻的名頭。
老韓夫人尚在人世時,就要給自己兒子張羅婚事,挑來挑去,好容易定下一個姑娘,媒婆剛剛上門不久,那姑娘府上便鬧起怪事,廚房里下人養的雞鴨魚好端端的全都死了,姑娘也染上怪病,整日昏沉沉的癱在床上,誰來治病都不見好。可是只要婚事一取消,那姑娘身體便逐漸好轉,不過三五日便能下床吃飯了。
老韓夫人不信邪,又挑了一個姑娘,怪事怪病便又找上這位姑娘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一來二去,無人敢和韓家談親事了。有好事者說,是韓將軍征戰沙場,殺戮之氣太重,命中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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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言論盛行,直至其母病逝,韓慕也未能再娶。
書生听得津津有味,邊听邊為老者斟酒。
“……所以啊,韓將軍方才這般年紀無妻相伴。”
“可小生听說,韓將軍膝下有一子。”
“是啊,是韓將軍早年去世的夫人為他誕下的……”
“嘿嘿。”
老者捻須一笑,“韓將軍據說在宴會上以自己克妻之名推托,皇上和駱宰相寸步不讓。韓將軍主動開口解圍說若是有高人破開自己這個克妻的命格,便同意這場婚事,如若不能,便是自刎也不能再禍害良家女子。”
“皇上同意了?”
“自然同意,韓將軍這倔脾□□上也拿他沒有辦法,所以還張貼皇榜召集天下奇人來為韓將軍改命。”
“哦。”
書生連連點頭,“怪不得小生這幾日老是見到和尚道士出沒。”說著,又露出淡淡不屑的神情,“子不語怪力亂神。依小生之見,這些人里也多半是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一聲清脆的瓷碎聲將書生的話打斷,伴隨一聲笑罵︰“一派胡言!”
大堂內眾人目光紛紛向門口看去,地面攤著雪白的瓷片。瓷片旁是一只黑色的鞋,鞋子泥濘不堪,是行了不少路的。
而鞋子的主人一只腳在大堂內,一只腳還在大堂外。
灰撲撲的大褂,衣領綴著的白色的護領也已失了顏色,髒兮兮。手中的拂塵垂頭喪氣,像許久未打理的馬尾巴垂在主人的腰間。
頭戴浩然巾,皮膚白皙卻灰頭土臉看不清面容,一雙眼靈動,亮的驚人。他說話明明是少年嗓音,下半張臉卻長了三撇小胡子,鼻下兩撇,下巴處一撇,怪里怪氣老氣橫秋。
他左手還牽著一頭老驢,此時大堂一靜,老驢像是來了精神,連打幾個響鼻,長鳴一聲,發出極難听的驢叫。
這一叫拉回了小二哥的魂,小二甩著抹布,嚷嚷︰“畜生不能進來!畜生不能進來!你這道士要是餓了想吃東西,對面小攤陽春面三文一碗,咱這駕鶴樓你來不起!”
“哦?”
小道士一听,連忙把踏進來的腳收回,還後退幾步,老驢又唉唉叫了幾聲,蹄子頂地,脾氣上來似乎不想挪地了。
小道士著急,對著老驢耳朵大聲喊︰“我說驢祖宗,好的不學學壞的,咋和畜生一樣沒長眼大庭廣眾胡亂放屁不識抬舉!”
小道士少年嗓音聲色清亮,字字清楚。大堂里瞧熱鬧的眾人哪里不知道這小子指桑罵槐的念頭,立刻哄笑起來。
小二也不是個蠢的,面皮漲的通紅顯然也動了火氣,抹布一甩,擼著袖子就朝著小道士大步走去。
“你這窮道士說什麼!”
小道士嘻嘻一笑,抬手摸一下鼻下兩撇小胡子,靠近老驢,屁股一扭看樣子就要上驢走人。那驢子明明又老又瘦小,瞧著還有點跛腳,可偏偏小道士屁股剛挨到驢背,那驢子倒是顯出千里神駒的架勢,蹄子刨地,氣勢洶洶倒把小二嚇了一跳。
小道士騎驢居高臨下,取下腰間拂塵拿手上晃悠,也不看那小二一眼,另一只手往懷里一摸,慢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騰掏出一個鼓囊囊的荷包。
他露著大白牙笑,“窮?讓你開開眼什麼叫金子!”
說著,解開荷包,倒轉方向,荷包大口朝下,里面嘩啦啦往外倒的竟然是一枚枚純金打造的金葉子。
此時正午陽光明媚,金色的陽光和黃金交相輝映,簡直要閃瞎眾人的眼。有眼尖的人還見到,這一枚枚金葉子,不僅僅是將黃金簡單地鑄成葉子形狀,而是紋路脈絡清晰栩栩如生,一枚枚只是相似卻不是相同,精美絕倫,完美得就像一片真正的葉子。
縱然皇城腳下百姓也算見多識廣,可這髒兮兮的小道士這一手筆還是怔住了眾人。
原來雄赳赳氣昂昂的小二把著門框,目瞪口呆,一時竟說不出話了,原本的惡言哽在喉嚨。
本來埋頭在賬本算盤的掌櫃不知從哪里出來,也不知看了多久,惡狠狠擰著小二的耳朵對店里伙計使著眼色,伙計膀大腰圓,很快將小二拉走。
而掌櫃一轉頭對著小道士哈腰點頭,笑容滿面,“店里人有眼不識泰山,出口不遜,招呼不周招呼不周啊。還請道長息怒,小老兒親自給您斟茶倒水賠罪。”
小道士倒完最後一枚金葉子,抖著空蕩蕩的荷包,“哦?可你們店不是畜生不讓進來嗎?”說著,那老驢恰好一聲長叫,他拍拍它的頭,“乖——”
驢子腳邊正好是堆成小山的金燦燦的金葉子。
而掌櫃又瞧見,驢子背負行囊里,露出一小片金黃色的絹狀物,掌櫃皇城腳下生活幾十年,哪里不知道這是一張皇榜。
既然敢揭下皇榜,這道士顯然是有幾分手段的。
掌櫃笑容不改,“您這是哪的話。您的驢小老兒也會讓小的好好伺候著,用最好的草料,再好好洗個澡,保準舒舒服服。”
“誒呀,听著就很舒服啊。”
“是啊。”掌櫃接話,“那就請道長下驢,本店準備上好素齋,頂級茶茗來給道長接風洗塵,吃飽喝足之後還有高床軟枕……”
“停停停。”
小道士拂塵一揮打斷掌櫃的話,“廢話別多說,你還是先準備上房,再準備好洗澡水。”
“至于金子,少不了你的。”
說著,將干癟的荷包往空中一擲,那荷包竟穩穩浮在半空中,大口朝下,地上的金葉子就像听話的小孩知道回家那樣,刷刷刷一枚枚就往荷包里跑,最後荷包自己一個翻轉,口子緊緊扎好,乖乖地往小道士手心里去。
小道士也不用伸手,掌心一攤,握住,掂量著沉甸甸的荷包,滿意點頭,從驢背上跳下來。對著瞠目結舌的掌櫃,拂塵一揚,笑眯眯道︰“還不帶路。”
掌櫃猶在夢中,幾乎是下意識地提腳前行,走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到了什麼,“仙,仙,仙,仙術啊——”
小道士摸著胡子,裝作謙虛的模樣,可一雙眼里滿滿得意。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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