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抹斜陽落在蒼茫的大漠上。
一席風沙吹滾起黃沙,穿過高矮不一的沙丘,如同金色的大霧,漫灑在沙漠戈壁里。
凌塵額頭的傷口已沾染了少許沙礫,呼吸平緩,仰天平躺在沙塵中。直望天空的雙眼里飄過一簇簇有橘色毛邊的雲朵,時間過得很慢,他的視線也如沙漏般一點一點瀉下,深不見底。
半響,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漸漸地感覺刺眼,眼皮也撐不住耷拉下來,半睜著,露顯疲態。
金色的風沙裹著殷殷的血腥味混雜在他的周身之處。雖然他的刀殺過很多人,但一嗅到血的氣味就倍感不適,忽然的皺眉令面部起了連鎖反應,讓額頭上的傷口受到牽扯,有種撕裂般的痛感,他並沒在意,只伸手在口鼻前揮舞著並蹭了蹭鼻頭,有些輕微閉氣,如今,對這血的氣味還是不太習慣。
悶咳一聲,凌塵側身,用右手握住立在沙地里的長刀,發力支撐著,屈膝困難的起身,待站穩後,擦掉眉頭的殘血,揚手拔出了長刀。
在凌塵揚手後,刀身上的血已然揮灑無余,冷顫顫的反射出悠悠寒光,在金沙漫霧里格外分明,這把刀就是江湖上廣為傳言的斬炎刀。
不遠處,有一只駱駝迎風仰叫,身上馱著幾麻袋重物來回踱步,顯然因方才的廝殺感到不安。
駱駝蹄下橫躺著的是三具尸首,都穿戴一致,從頭到尾都是黑色服飾。
凌塵並未多看一眼,跨過尸首走到駱駝前方。先是凝視著駱駝,轉而撿起地上韁繩,慌亂的駱駝慢慢消停下來,也深情的注視著他,像闊別重逢的老友一樣。
凌塵稍微一動手,它好像很有靈性似得,說它朝凌塵擠眉弄眼一點也不為過,它還伸出濕漉漉的舌頭舔了舔凌塵的手,然後跪坐在凌塵的正前方,好像求他網開一面的埋下頭。
凌塵顯然沒有想到,他本以為它會極力反抗的,望著埋頭的駱駝,微抿干涸的唇,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硬吞了回去。
沾著血跡的白衣袖口被風拂起,很快他的右手抬起了那把威懾四方的斬炎刀,朝著跪著的駱駝重重的劈去。
很靜,只有呼呼的風聲。
烏黑的發被狂風斜斜散散的吹向一邊,他深呼一口,隨後搖著頭,淺笑著臉色輕松地看著腳下,那是一雙深藍的鞋履,有些破舊。
入眼的是那只駱駝,它舔了舔他的鞋,頭又緩緩抬了起來。
剛剛駱駝身上的那幾麻袋重物已經跌落在地,它身上的韁繩也被切斷,麻袋裂得很有規律,片片散開,並且滾落了一地黑乎乎的圓物。
定晴細看,凌塵有些不知所措,這一地黑乎乎的圓物乃是一顆顆頭顱,劈頭散發,長著大嘴,嘴里似乎有什麼東西,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眼,驚恐萬分的樣子。
這些頭顱都是武林里家喻戶曉的人物,武功高不可測。看來剛剛與凌塵廝殺的這行人都是很有實力的,只不過遇上了他的斬炎刀——傳言中的寶器之一,實在不走運。
有一顆頭顱滾落到凌塵的腳邊,頸處傷口已經發炎潰爛,有股惡臭,他心里發怵,輕微蹙眉,移開了幾步,不小心,就蹭到了駱駝的肚子。
駱駝很夸張的騰躍前蹄慌叫起來,並且慌亂轉向一旁跑開,凌塵見狀想笑,嘴角還沒來得及上翹,只在一秒 ,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頸處,只是輕微的吞咽唾液,也有血從刀刃處泊泊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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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憑空出現在凌塵的身後的黑衣人正用右手握著一把短匕威脅著他的命。
他的笑凝結在嘴邊,吞咽也梗在喉結,面無表情。
“你還笑得出麼?哼,無情之人也會笑?”一個俏麗的女聲出現在凌塵耳後。
凌塵卻很淡定的低問︰“你應該是四人中最厲害的那位吧?沒猜錯的話,你是寒裳?”
黑紗後冷眼看笑的人開口道︰“果然見多識廣,本只想順路帶走你的斬炎刀而已,沒想到還能有人殺掉我們四豈治之中的三人,看來你也還值得我親自下手處理了。誰不知道鼎鼎大名的凌塵?”女性的聲音里含帶著一點不屑。
凌塵眼神很暗淡,很少流露表情的臉居然愁雲滿布,有點失神,但脖頸間的痛感很快讓他清醒過來說︰“我不殺女人。”
“很好,你就等著死在我的手上吧!”寒裳盈盈大笑,這一笑令她空門大露。
此時,凌塵無所畏懼地快手出招,用左手直抓脖頸處的短匕向後翻轉,並且奮力轉身,他倒要看看是誰敢取他首級?握在匕刃的左手頓時滿溢鮮血。
黑衣人拿著短匕的手被反轉,她並不驚慌,立馬轉用左手抽出一把相同的短匕。並隨著凌塵的力,在他轉身之時,故意舉高右手被他握住短匕,在他們倆的手臂間傾斜著身子轉了一圈。
如果忽略他們手中的兵器,此時看上去實在容易被誤認為正在跳雙人舞。
他們迎著掌聲站在金色的舞台里,頂棚上打下一束束橙色的暖光,此時還彌漫起黃色的煙霧陪襯氣氛,一黑一白在金燦燦的照耀下你來我去,好似配合默契的舞蹈演員,瀟灑的舞姿令人驚嘆不已。
當然實情不是那麼的友好,正在旋轉的時候,寒裳已經趁機將那左手那把短匕刺出,速度相當迅速。
凌塵想擋住,但速度之快,還沒來得及防守,那把短匕已經刺入了凌塵的左肩。
一時,氣氛緊張起來,為什麼受傷的又是自己?凌塵呼吸變得紊亂起來,肩部的疼痛十分鑽心。不能蠻干,要想辦法智取,他沉下心來。
寒裳的速度可以掠風而行,近戰一定會吃虧,凌塵很快松開了握著短匕的左手,向後縱身一躍,右手揮出斬炎刀,重重地向寒裳擊去。
寒裳靈巧地側身險避,很快躲過了凌塵的那一刀。
那迅猛一刀砍揮一空,遠處山丘卻被那一刀砍中,擊潰不堪,流沙迅速下滑,正巧天邊涌來狂風,卷起了一片混沌之色。
這荒蕪人煙的沙漠,翻臉變成了一頭窮凶惡極的猛獸。
他倆並未逃走,一臉戰死無敵的神情。狂吹向這邊的沙暴,像捕獵的大嘴,狂猛無情噴涌撲來。
凌塵顧不得肩部與手掌的疼痛,他已橫手把刀架在了寒裳的肩上,地上旋起一地塵沙,散灑旋轉飛向低空。
斬炎刀很有靈性,暗暗發光並帶著畏寒之氣,此時只要輕輕一揮動,斬炎刀便能立即取掉她的性命。
寒裳卻不慌不忙凝身未動,剛剛敏捷的動作的她,此時站立筆直如同松柏。
寒裳有一個很響亮的名號——隱身殺手。沒錯,江湖上都紛紛傳言她會隱身,無形間就能奪人性命。就算遇上了鼎鼎大名的斬炎刀持有者,也不會輕易就死在他的手上。
沙暴已經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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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的松手,左手里剩下的那把短匕從指尖滑落,但並未落地之時,用腳膝蓋頂拋匕首,匕首飛向空中,翻轉了好幾圈豎直向下墜落,這時她又換腳重重的一踢。
被擊中的匕首直飛,扎在了幾米旁一顆頭顱的後腦上,硬梆梆的頭蓋骨被她踢出的匕首竟然刺穿,還因受到重擊飛滾出一段距離,停在了一邊,惹得駱駝再度驚慌。
這一連貫的動作其實她只用了三秒鐘就完成了,而且她的上半身好像一點沒有動彈過,還是原來的動作。只是看見那把匕首飛遠擊中頭顱而已。
她的動作之快,凌塵難以看清。
凌塵遲未動手,正揣測她剛剛作何意圖。這並非常人辦到的速度,讓他有些驚嘆,心生敬畏。
金沙飛舞,駱駝慌亂地在原地轉圈,踢滾著地上的人頭,不斷發出低嚎聲,像在踢著蹴鞠的健將,從沒漏腳。風沙在尸首與頭顱間游走。沙塵暴鋪天蓋地的吹過來。
他們被暴風沙擊打也紋絲不動,就那麼靜站在那里互相對望著,好像身在別處,與己無關。
卷來的沙暴,狂野的美,一切又恢復了平靜。不知什麼時候兩人的肩部與頭頂上已經覆上厚沙,沙就跟那洪流漲水似得,整整地漫到了他們的腳膝蓋之上。
風暴的飛沙埋掉了尸首與人頭,什麼也看不見了,干淨的如同白紙。只剩他倆屹立其中,還有那只駱駝,它彈出了頭。
“傳言越氏家族的四豈治,就是死期至,其中會隱身的寒裳更是奪命于無形間,只是無人見過其相貌,不知其來歷。沒想到你是女的。”說完話的凌塵很平靜的望著黑衣人。
他受傷的左手吃力的向前緩慢抬起,縷縷沙塵從肩頭滾落,混著血紅砸落在沙地上。
凌塵懸在半空的左手微顫,帶著無比的疼想去揭開那隔在中間的輕紗,是怎樣的人與此拼命。
黑色面紗徐徐地飄著,若影若現讓人看不真切,在金燦的沙塵中,黑的暗秘。
斬炎刀忽然刺眼的亮了,有刀氣煞出,她頓顫著歪了一下脖頸,仿佛受到了擊打,卻沒其他的大動作。
紗輕飄揚,掀起一角,隱約看見淡粉的唇上有顆淺痣,嘴角卻染得艷紅,細看多時,發現她微張的嘴唇邊有血滴落。
她的最後一個動作是緩緩抬頭,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原先在她頭肩部與帷帽上的沙傾瀉而下,填埋在深深的兩個腿洞里,化為烏有。
只剩下凌塵還橫著斬炎刀站著,以及半空中沒觸到面紗的左手,這過程並不浪漫,看著像在索命,他的左手是一只流血不止的血手。
沙塵揚得的他微眯了雙眼,他感覺有一陣風跑過,勉強看出一個人影晃動。方才踢頭的駱駝也不叫了,有點警惕的環顧四周,變成了一個十足的守衛員。
大概兩三秒鐘,寒裳已經出現在十米外。舉手過肩,一把短匕插著頭顱從沙地里飛出來。
她的另一只手已經點燃一根火柴,火光徐徐靠近頭顱,這女人竟然點燃了頭顱的毛發,毛發迅速燃燒起來。
她不覺著可怕,居然將人頭拋向凌塵這邊,原來這人頭嘴里 得滿是□□,滿面猙獰。
但是凌塵莫名其妙地感覺這人頭好像很開心,終于可以實現它的畢生價值了,比起沒于黃土,這樣反而比較有趣。
想歸想,保命要緊,凌塵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輕身向後飛起,遠躍一段距離後,一陣巨響。被爆炸掀起的細沙噴揚數米高,火花血泥四濺,腥味十足。這是人頭留下的最後貢獻。
凌塵直撲地上,被沙塵蓋了一身。寒裳已經沒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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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凌塵並未追去,只是看看四周,什麼腳印也沒留下。“嗯,速度果然很快,踏沙無痕啊!”
偌大的沙漠,只剩下江湖英雄與蹴鞠健將了。
在與寒裳搏殺的二十分鐘前。
凌塵在沙漠戈壁終于找到要帶回去的鎖嚴子--最後一株藥引,這時,來了一行四人,一匹駱駝緊隨其後。他們一律身著黑衣頭戴帷帽,個子雖都不高,但在赤熱茫茫的荒漠里,黑色面紗把脖頸處都遮擋嚴實,難免讓凌塵心感生疑,心想靜觀其變。
凌塵右手嫻熟地輕放在刀柄處,一動不動地看著隔自己不遠的這隊人馬,只有汗水滲出顏面,他將鎖嚴子放入了腰間小包,面無表情。
其中一人回頭跟身後的人嘀咕了什麼,那听話的黑衣人轉向凌塵,朝他走來︰“你可以離開,但是你的斬炎刀留下。”
一席白衣的凌塵橫手將刀直直地指向黑衣人,“想拿刀,你來取。看是你死還是我亡。”
話語一出,黑衣人便速步移動到凌塵面前。手出一劍揮刺要害之處,斬炎刀排擋在身前,兩人都後退了兩步,怕被刀氣所傷。黑衣人招招出擊,毫米 ,都被凌塵化解。
其他兩位黑衣人也加入戰爭,他們走位默契,悄無聲息,出手快捷。
凌塵步履穩健,毫發無傷,與之抗衡也是刀刀自制,並未想取他們性命,每回都是躲避防守著。
不知怎地,炎熱的沙漠,有陣清涼的微風拂面,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凌塵察覺了危險。他頓感額頭微疼,有暖暖的液體晃晃從額上劃過眉宇,眼 看見了血紅。這莫名其妙的氣息,讓他感到不悅,預感有些棘手,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必須打破陣術,這才放手一搏。
眼紅了的凌塵大開殺戒。
對持很長時間,直到那三人倒下,凌塵也沒受傷。
但是現在,凌塵的額頭,脖頸,以及左肩還叉著那把短匕,被那個消失的寒裳留下大大小小的傷,並且毫無形象的撲倒在沙地上,狼狽不堪。左肩上的短匕,他不敢拔出,恐怕傷及筋骨失血過多。他起身整理,心里反而有種期待,多少年了,沒有朋友的他,今天還撿了個約定,心情轉為愉悅。
夕陽也慢慢爬下了沙丘,天色暗了下來,這才發現那匹駱駝貌似嚇傻的樣子,還沒跑走。
凌塵過去安撫了一下駱駝。
“不嫌棄,結伴走吧,一個人挺無趣的,駝兄,開道!”凌塵已經坐在了駱駝身上。
沒了韁繩的駱駝,馱著凌塵朝落日的方向走了。夕陽余輝在沙漠里留下他們的剪影,茫茫千里,一望無際,路途的蹄印也被風沙撫摸干淨,不留痕跡。尋藥兩年之久,總算集齊,最後一絲希望也不能放棄。
凌塵要去酈昭山見一個神女,他突然懷念起桂花的香味。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多多收藏,多多評論。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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