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哲進屋的時候,付懷禹正叼著根煙對著電腦。
屋里大燈滅了,台燈太暗,他卻好像絲毫不覺。
煙霧繚繞。
高哲開門動靜不小,但付懷禹好像並未察覺。
他納悶兒,走近一看。
電腦全屏放著張照片。
照片上,一人一貓,只是那女生的臉並未入鏡,只見一小截尖尖的下巴,皮膚瑩白,一對兒鎖骨格外好看。
高哲剛想出聲問這是誰,視線一偏,發現付懷禹正咬著根煙發呆。
他視線虛虛停在電腦屏幕上,像在看,又像根本沒看。
“你發什麼呆呢?”
話音剛落,他眼見著付懷禹頭一偏,嘴上的煙直接掉到了大腿上。
這一下太突然,高哲愣住的同時,付懷禹也怔愣了一秒。
隨即,他伸手一撢,煙被撢到地上的同時,他快速地伸手摸鼠標。
然後,在高哲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
電腦桌面上,剛剛的照片一下子變成了原始的壁紙圖片。
付懷禹這動靜讓高哲樂得不行。
他低頭看向付懷禹黑色的運動褲,即便燈光很暗,還是能看出在貼近他大腿根部的地方,泛著灰跡的那一處。
高哲哪見過這人那麼手足無措的時候,當即便笑得停不下來,笑夠了才說︰“你慌什麼啊?命根子都快燒著了。”
“慌你大爺,沒長手?”
“沒長手?我怎麼沒長手了?”
付懷禹低頭,扯了下褲子,“長手了不知道敲門?嚇老子一跳,下次敲門。”
高哲“嘖”一聲,嘀咕︰“以前不敲門兒也沒見你這樣啊。”說完,他暗自尋思,那張照片肯定有事兒。
他將手機放到付懷禹電腦桌上,折身過去開了大燈,又走過來打量他。
付懷禹好像沒什麼精神,揉了揉額角,任由他看。
他探著身子,“照片兒上那姑娘,誰?”
付懷禹掏出根煙,眼皮都沒抬︰“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看得那麼……”
手一壓,淡藍火焰冒了個尖,又被煙壓扁,付懷禹抬眼,淡淡看他一眼,直接打斷︰“找我什麼事兒?”
“啊……”高哲這才想起來說正事兒,“就那免費課程,預約了一大堆人了。我還是覺得……一開始上免費的課,到時候再收錢,人家願意交嗎?”
說起這事兒,高哲有點兒愁。
他和付懷禹是初中同學,兩個人……
用付懷禹他媽吳佳慧女士的話說,那就是“都是狗屎”。
只不過,就算都是狗屎,性質還是不太一樣的。
高哲高三的時候,因為打架被處分,畢業證都沒拿到,付懷禹雖然也沒比他出息多少,但高中還是成功畢業了。
高哲父母都是普通公職人員,供房還貸,手頭並不寬裕。
而付懷禹,雖說初中就死了爹,可他父母早年做生意打通了路子,家里好幾輛霖市通往各地的客車,還有大大小小的鋪面可以收租金,不算豪門,但每月收入也非常可觀。
家里有錢,加之他媽也不太會管教孩子,這些年來,硬生生把付懷禹生生養成了個臭脾氣的少爺。
而高哲,打小跟他處到大,在他身邊這幾年,確實得了不少好處。
照理說,這樣的兩個家庭不太可能有什麼交集,但倆孩子初中就開始玩在一塊兒,後來又都那麼不成器,兩個媽媽一早便如遇知音,時常商量著該怎麼折騰這倆孩子。
高中結束後,別的孩子都念大學的念大學,打工的打工。
眼見他們倆整天無所事事,兩位媽媽又商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要不然把倆孩子一塊兒送部隊去得了,退伍回來好歹能謀個職位。
都是游戲廳、網吧里野慣了的孩子,肯定不願意去部隊受苦。
就為這事兒,他們沒少跟家里斗,結果就是兩人都沒去成。
高哲他母親為此沒少教訓他︰人付懷禹家里有錢,玩幾年都有資本,你有啥?成天跟他屁股後面看他臉色?
高哲听進去了。
但他覺得付懷禹沒給他臉色看。
反而,有付懷禹一口肉吃,不會少他一口湯喝。
就這麼擱家里混日子,一混就混到二十歲這年,付懷禹開始尋思創業。
吳佳慧一听,高興得直想燒高香,收回了在霖市市中心的鋪子,好好裝修一通,給他開了個舞蹈培訓機構。
付懷禹這兩年一直在外面玩兒,本身又喜歡跳舞,狐朋狗友早就認識了一堆,一說開培訓機構,大家都爭著來給他幫忙教舞。
結果就是,培訓機構雖然開起來了,但霖市地方小,免費體驗之後,再無人問津。
那段時間,來替他教舞的朋友拿著工資,卻閑著不干事兒,一段時間之後也覺得不好意思,找了借口跟他辭職。
而吳佳慧,眼見鋪子租金貼進去不說,還得搭錢給人發工資,不免對付懷禹一通數落。
培訓機構關了的那天,母子倆大吵一架,付懷禹拍拍屁股,散心去了……
以為自己就要爛在泥里的時候,突然有了點兒愛好,想做點兒什麼,卻發現好像根本成不了,付懷禹最迷茫的時候,去了旗尺古鎮。
他低頭笑了下。
沒想到,會在那兒踫上她。
高哲見他笑,“嘖”一聲,“說正事兒呢,你就不怕再跟在霖市的時候一樣,再把店開倒了?”
臉上的笑斂住,他應聲︰“……怕。”
磨了這半年,吳佳慧終于決定,信他“大城市舞蹈培訓更有商機”的話,在金錢上支持他,讓他到南崗來開培訓機構。
他眉頭微蹙,心下盤算,到現在,盤店、裝修、宣傳……
去了十幾萬。
“那……”
付懷禹打斷他︰“阿哲,你叫小林過來一下。”
高哲聞言,“哦”了一聲。
不出一分鐘,高哲再次推門,這次,後頭跟著林昊,他個頭比高哲和付懷禹都低了差不多半頭,整個人瘦瘦小小,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小林,咱們賬上還有多少錢?”
林昊看了看手機︰“兩萬多吧,怎麼了?”
高哲一拍他腦袋,笑罵︰“讀你大爺的財校,具體數字都給不出來。”
“你個初中文憑的別跟這兒趾高氣昂……”
付懷禹撢了下煙灰,打斷︰“行了,你們倆別嘰嘰歪歪了,以後……我不打算跟我媽要錢了,省著點兒花。”
高哲微低頭,看他︰“怎麼了,阿姨破產了?”
“沒。”
他看付懷禹神情,點點頭,沒應聲。
倒是林昊好奇開口︰“沒破產那為啥不跟阿姨要?”
高哲又一拍他腦袋︰“你當禹哥是吸血鬼呢?”
空氣靜了一瞬,付懷禹眸光微黯,緩緩吐出一口煙。
高哲自知失語,不敢再說話,過兩秒,付懷禹把煙在旁邊的煙灰缸里碾了兩下,回頭看兩人︰“行,洗洗睡吧,明天還有人來體驗呢。”
……
顏靈沒想過她會再次遇見付懷禹。
之前在旗尺古鎮遇見,除了名字,她對他一無所知。
本來以為他會在離她很遠的一個大學里念書,天天圖書館食堂教室宿舍那麼幾點一線,籃球場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也會出現他的身影。
也有可能……他並不是那麼愛學習,會出去蹦迪、交女朋友、跟她們開房……
“小老板。”
顏靈人剛跨進培訓機構,便听見前台喊了一聲,然後……她就看見了他。
運動褲、長袖衛衣,頭發剃得更短了。
顏靈僵在原地,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老板?他幾歲了?
付懷禹見有人來,揚聲叫了聲“阿哲”,然後顏靈便看見過來了個高高壯壯的男人,一笑,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
“歡迎歡迎,我給你們介紹一下我們……”
顏靈沒空看他,視線黏糊著那件藍色衛衣,跟到了拐角,突然空了。
心里也空了。
剛剛他只往這邊掃了一眼,沒看見她?
還是……
早把她給忘了?
何芳芳異常興奮,頭埋在顏靈耳邊,一直說著什麼,顏靈隨口應了兩聲,腦子里白茫茫一片。
又過兩秒,腰間被人一掐,“你敷衍我呢?”
顏靈懵著,問︰“什麼?”
何芳芳盯著她︰“我說,這帥哥身材絕了,你居然給我回答說‘好的’?這不是敷衍我是什麼?”
聶溪看著高哲過去前台交代什麼,在旁邊笑,“色色這是被那人勾了魂了吧。”
何芳芳瞬間警惕︰“靠,不準跟我搶……”
顏靈失神,叫人︰“芳芳。”
何芳芳眼見顏靈一臉迷茫,好像沒什麼開玩笑的心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斂了笑,問︰“怎麼了?”
“你剛剛看見……”
“什麼?”
顏靈緩了口氣,“看見那老板了嗎?”
“哪兒呢?誰是老板?”
王斯也好奇,朝她看過來。
顏靈扯了扯嘴角,“沒什麼……”
這一下,都察覺出她不對勁來了,可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她們也不清楚。
一宿舍的人挑了一個舞種體驗,一溜兒全挑的是爵士。
沒一會兒進來個女老師,胸大屁股翹。
顏靈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跟著老師學,可心不在焉,視線老往那老師的胸上去。
那天,她穿了吊帶,當即便被何芳芳嘲笑︰“色色,你的胸就是對兒a。”
短暫失神直接導致她肢體不協調,晃晃悠悠的,女老師朝她走過來,笑著拉生意︰“沒事兒,你多上幾節課就好了,到時候一跳一個美。”
顏靈擦了擦額際的汗,問她︰“你們老板不來拉生意嗎?”
老師笑,“他出去了。”
“干嘛去了?”
問這干嘛?
話一出口,大家都神色怪異地看著顏靈,這老師還愣著,顏靈腦子里一團亂麻,微低著頭,小聲說︰“我、我就是覺得,你教得真好,你們老板可真有眼光……”
聶溪急忙笑說︰“老師,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孩子腦子有點兒不好使。”
就這麼反常著學完舞回了宿舍。
顏靈早早便窩到床上拉上簾子,打開之前掃碼加的那個舞蹈培訓機構的微信。
頭像是一個原創設計的logo,上面還有兩個藝術字,她仔細辨了辨。
隨即咬了下下唇,指尖顫著打字,手一點,發出去條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再說一遍呀,我的男主並不完美,希望大家可以包容他。
畢竟……他那麼可憐,連大學都沒得念還創業失敗嗚嗚嗚嗚嗚哇真的太可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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