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僅存的那點怒火被顧懷盞幾滴淚珠子輕而易舉的吹熄,束手就擒,再端不起拒人千里的架子,見不得他再這麼哭下去,言語難掩無措。
顧懷盞被他安撫幾句,心里那點難過早就煙消雲散,只不過先前哭得用力過猛,眼淚無法收放自如,一時間剎不住閘,還在一點點往外滲。
“是我不懂血緣親情一事,我非人,無父母,先前我未想過這些,不知這對常人來說意味什麼。”當歸低語著道,“也沒想過你會這麼難過,我以為你想跟他一起回去,是因為你覺得他更好。”
實際上,目前顧懷盞不僅不難過,甚至听的有點開心,但也沒打斷他言語,打著嗝繼續往下听。情話悅耳,多听無妨。
“我心悅于你,所以見不得你在意其他人。”當歸撩起他的耳鬢,拭去他眼角又溢出的水滴子。
顧懷盞覺得有哪里不對︰“系統系統,你說他是不是有練童僻?萬一我暴露了是不是就要失寵了?怎麼辦?急!”
這不行呀,不能對著小孩子說這些,這是成人間的告白。
情感大師系統發言︰“關于感情的問題,我全部建議分手。”
心里有了這個指向,顧懷盞再看當歸,怎麼都覺得別扭,心里想替反派找理由粉飾一下,還沒建設好的心理防線,又被反派幾句話撩人神句給砸塌。
不能再讓他繼續說下去了,顧懷盞借了個自己一直在意的問題,打斷反派繼續朝他表白的台詞。
小孩子淚腺就是發達,想停都停不下來。
顧懷盞開口哭唧唧的問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當歸似有心事難言,丹唇輕抿俄頃道︰“還不夠,如果足夠好,你就不會問。”
這個回答很有靈性,放問答題上是要得零分的,根本絲毫沒有為顧懷盞打消疑慮。
這種情況,顧懷盞決定先表面迎合他一下,說一句︰“我知道了。”
實際上他根本什麼都不知道,為何反派這個解釋,就像無事發生過?氣氛再次歸于沉默。
當歸把玩著他柔軟的耳肉,半闔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麼,忽而又出聲喚他一聲︰“懷懷”
“哎。”顧懷盞立刻作答。
接著便听當歸語出驚人︰“你是顧懷盞。”
他本人很僵硬,屏息凝神,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謊言被拆穿,顧懷盞正在心里默默組織求饒的語言。估摸著是不是那天反派跟男主踫面,雙方一合計,他就暴露了。
那只手就在他耳根,想要他的命也不過彈指間的事情。
顧懷盞哪知那日當歸與晏觀從只有過一句話的交流,從頭到尾當歸就沒有給過對方開口的機會。
接下來是單方面的毆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然後將人扔出了花靈里。
當歸見他面色不對,問道︰“你不喜歡這個名字?”
,性感反派在線起名。意識到不過虛驚一場,顧懷盞當下松了一口氣。可為什麼是這三個字?難不成是自己天生長了一副名叫顧懷盞的臉?
這樣的默契,一看就睡過。
顧懷盞面色復雜,拉著反派的手表示這名字真好听,自己真感動。
“你喜歡就好。”當歸失笑,手指又移至他臉上的擦傷處,笑目平復如初,“先前給你的瓊漿玉露散怎麼不用?”
顧懷盞心道那種藥拿來擦皮外傷也太過浪費,用普通的靈藥也不過一兩日便可平復如舊,他抬眼,委屈的如實道︰“舍不得呀。”
黯然之色沉于眼底,當歸俯身,將一張臉埋入那孩子的肩頭,懊悔起近段時日對他的冷落。他一方面心喜顧懷盞將他所贈之物都視為珍寶存藏,又心疼于他對自己的苛刻,更暗恨顧懷盞被人苛待而他不從所知的經歷。
眼下二人的姿勢,只能讓顧懷盞偏著頭,反派頭太大,自己的肩膀明顯盛不下,這樣靠著一定很難受。
他察覺到當歸的氣息有一絲紊亂,許久之後才平復,緊接著,便見他直起身,對自己道︰“你與我在一起,日後,我定不會再讓人欺你。”
顧懷盞不知他內心斗爭,對于反派的宣言,他只顧著小雞啄米般點頭表示自己听見了、曉得了、記住了。
“我沒事。”他沖著反派言笑晏晏,安慰上兩三句,兩個小梨渦乖巧的趴在臉頰處,煞是可愛。
他自是覺得,錯本就不再當歸,當歸不必、更沒什麼可以自責的,即便是近日,顧懷盞也沒過的太差,不過就是吃不好飯,睡不飽覺,沒事听听diss。
顧懷盞捧著當歸的手腕,小聲道︰“就是有點餓,想吃當歸燒的飯。”
“好。”當歸點頭應允,“先上藥。”
尋回一座大靠山,顧懷盞抱著碗騎坐在當歸的一條腿上,夾菜都帶著一種趾高氣昂的氣勢,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食物,將臉頰都撐的鼓囊囊,像極了藏食的松鼠。十二將又一次重聚于廳堂,默不作聲的將他鏟車級的吃相收入眼底,沒同前幾次那般熱鬧,風向轉的太快,他們一時間無法重新調整心態來面對這只小白眼狼。
而原本應當是主受害者的當歸反倒如同無事發生過一般,再次將那個劍修之子捧到了高位。
“申屠空。”當歸將視線轉向,點了一人的名字,接著祭出一把通體蜿蜒如蛇的靈劍,顧懷盞一抬頭便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本命劍,他起初也曾想做一個超凡脫俗的藍光劍仙,但連本命劍都彎得拐三下,他還能說什麼呢?
此劍名為霜蛟,是天璇璣所贈賜,靈劍非凡品,為天階上品,與仙階只有一線之隔,可揮劍成河,凍為冰川。霜蛟用起來雖順手,但也為顧懷盞引來過不少麻煩,修真界殺人奪寶乃常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事,行走在外難免會遇見貪心成歹意之徒。
不過,這在外引人爭奪的天階上品靈劍,放到長恨天里就有些不夠看了,申屠空抬手接過此劍,不屑一顧,這種劍他能一天鑄出十把來。
“申屠一脈得李老君真傳,生來便懂相劍術,經申屠一族手鑄造之物,皆凌于仙階之上。”當歸為顧懷盞解鎖他此舉之意,揮手讓申屠空先行,一邊又道,“這把劍是好劍,劍中沉有靈,混沌未開,需以人血祭劍,方可令其復甦。”
顧懷盞驚掉了手中雙筷,劍中有靈,便是活物,能潛滋暗長,不斷晉升。他回過神,呆愣的重復起當歸其中一句所言︰“人血祭劍?”
他有些不解,顧懷盞也不是宅心仁厚的大善人,手上也曾沾過血,亦有人命夭折在這出鞘劍,若需以血祭劍,劍靈也早該甦醒了才是。
當歸以為他被血祭一事嚇到,又補充道︰“若是尋常修士,得足七位大乘期之上的修者全身精血灌溉,但申屠氏血脈乃器靈大補,一滴足矣,懷懷不必擔心有人因此喪命。”
需七位半只腳踏入仙階的得道高人祭劍,才真是讓顧懷盞驚掉牙,他一個不過元嬰中期的羽士,倒顯得有些配不上霜蛟。
先前此劍一直被當歸存藏未拿出,他人不曉,而此刻得知此劍為顧懷盞所有,眾人心中皆有了疑慮。
良久,煙蘿語出詢問,一方面也是為了拿此事提醒當歸要多加留意︰“這小娃娃連修為都沒有,為何會佩戴本命靈劍?著實古怪。”
顧懷盞心知這行人從那件事之後,便對他產生了芥蒂,而他本就是從頭至尾都在行欺誑之舉,故而對這群人的敵意,他未有不悅,反倒抱愧。
良心受遣並不影響顧懷盞即興編劇,他持著雙筷的手頓住,面有痛楚之色︰“這是我外祖遺留之物”
若是祖傳之物,倒也說得過去。
極少數器靈對其主人忠誠度極高,在器主逝去後會挑選其後代結緣。霜蛟劍靈隨前人沉眠,酣睡至今,事實與否無從對證。
當歸將顧懷盞遮掩入袍,睥睨向她,申飭之意不言而喻。
煙蘿垂頭,輕道︰“是屬下逾越。”
縱然十二將再看他不順眼,也不得不接受現實,長恨天主人寵信之人,不容他人乘疑可間,更不得傷他半毫。
瓊華之巔,首殿內濟濟一堂,氣氛拔刃張弩,眾弟子屏氣懾息,佩弦自急。立于中殿之人面若寒霜,朱唇未啟怒先聞,她身形玲瓏小巧,身披鶴氅,霧鬢風鬟,稚氣未脫,卻令在場人皆戰栗不安,生怕被她波及。
“天璇璣,你這是何意!”高處首座,瓊華掌門怒發沖冠,熟視久之,庶幾其一懼。
天璇璣並不為所動,仍舊持劍相對,聲出金石顯稚嫩卻不失威懾,直呼其名道︰“朔原,本座問你,本座的親傳關門弟子,顧懷盞,現在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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