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霍伊爾用肩部將夏洛特撞開,自己卻被敵人的棍棒砸中了手臂。他悶哼一聲,也不去責怪走神的夏洛特,反而頗為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我還好……”夏洛特磕磕巴巴地回答,他還在為剛剛那奇妙的一幕發愣。
——我剛剛看到了對手使用秘技時體內魔能的變化?並且下意識地復制了秘技?可這怎麼可能?!忍著體內傳來的刺痛感,夏洛特匪夷所思地想道。
別說見過這樣的情況,夏洛特就連听都沒听說過類似的事情。一名法師居然可以模擬出戰士的武技,這完全就痴人說夢、天方夜譚!
但事實勝于雄辯,雖然以三環的身體去驅動高階的劍技,讓他的身體受到了因魔能與生命潛能爆發而引發的傷害,但他剛剛確實做到了那個天方夜譚。
只是略一思考,法師心里便有了大概的思路。這應該不僅僅是萬象魔眼的功勞,而是它與記憶處理術、星空冥想法相互作用的結果。
如果真是如此,那夏洛特這些年來無意識構築的三大秘法就真是潛力無限。這三大秘法如同構築穩定三角的三極,相互作用之下將創造無限可能。
“解析、理解、復制、完善……”身處血腥戰場,夏洛特卻在恍惚間喃喃自語,“如果能夠解決身體強度的問題,那我有朝一日或許真的能擁有戰士的能力!”
腦海中,關于三大秘法的脈絡逐漸清晰。他精神一振,再次凝聚精神看向敵人,然而……
“……這也太不穩定了點吧!”
視野中,人體流動的魔能脈絡再次模糊不清,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精神恍惚下的幻覺。
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對三大秘法的掌握程度還遠遠不夠,秘法雖是由自己創造,但無論是星空冥想法、記憶處理術與萬象魔眼的創造都或多或少有運氣的成分在內。
換言之,他以前只是粗略地使用三大秘法,對它們的理解還遠遠不足。
——這次戰斗過後,對三大法的研究必須得提上議程了!
這樣想著,夏洛特再次將精力灌注到眼前的戰場之上。
狹窄的峽谷被猩紅的血液與冰冷的尸體佔據,以交戰的陣線為起點。無數尸體快要堆積成一座血腥的肉山。
夏洛特趁著霍伊爾的保護再次釋放法師之眼,雖然很快就被大主教反制,但驚鴻一瞥間也對交戰雙方的大致情況有所了解。
在大主教未出手的情況下,狙擊部隊在戰損比上佔據了一些優勢。夏洛特、霍伊爾、黛芙妮擬象體的入場造成了神殿一方極大的傷亡,艾兒借助近乎無限的魔能與法術陣地的協助,也與對方的神牧陣營斗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情況很不妙!不,準確的說是非常不妙!
哪怕戰損比佔優,但人數上的巨大劣勢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讓局勢愈發惡劣。現在還活著的狙擊部隊只剩下三十余人,而真正能維持戰斗力的,可能連二十都不到。
原本作為中堅力量的騎士只剩下最後一個,他右手被人用鈍器敲碎,仿佛面條般無力地耷拉著。非慣用手持著長劍歪歪斜斜地朝人進攻,卻被重新組織起來的內殿戰士用釘頭錘砸中胸口。然後,胸膛凹陷的他只能不甘地倒在地上。
一名似乎是他侍從的老兵試圖將他搶出,卻在拖曳的那刻被人砸中雙腿。那人慘叫一聲,鼻涕眼淚都因劇烈的疼痛涌出。
兩側的戰士上前幫他擋住神殿的進攻,那人一手拖著胸口凹陷的騎士,一手撐著地、掙扎著往後方退卻。
老兵的腿骨徹底粉碎,成了一團毫無用處的爛肉。可他卻顧不上自己的傷勢,反而抱著騎士的尸體哀聲痛哭。末了,他一抹眼淚,眼中露出徹骨的仇恨!
除了霍伊爾外,所有的騎士盡數戰亡。
兔死狐悲之下,狙擊部隊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居然將不斷退卻的陣線向前推進了兩米。
夏洛特感同身受,原本打定主意一旦不妙就只身逃跑的法師,這刻卻被狙擊部隊的血性給感染!他怒吼著再次拔劍而上,一連殺了三人後,理智才逐漸取代悲憤。
——已經守不住了!我必須得做點什麼。
這時,黛芙妮的擬象體也被三個配合默契的內殿戰士通力解決。她被一名棍戰士砸中肩膀,又被一人用釘頭錘敲碎頭顱,臨死前,擬象體冷漠無情地甩出雙刀。奇形雙刀像是穿花蝴蝶般在空中旋轉,將那三名圍攻者反殺後,才化為點點熒光消失。
援護不及的夏洛特說不出是什麼心情。雖然明知那不過是自己創造的虛假模型,然而心底卻不可避免地涌起憤怒與哀傷。
雖然口里總是稱呼她為“傲慢討厭的尖耳朵公主”,與她一起也總像一對互相看不順眼的孩子般爭吵不休。但自水上都與她相遇以來,他們卻一同經歷過不少惡戰。
這其中有爭吵、有誤會,但更多的卻是作為戰友的默契與信賴。
“黛芙妮……”夏洛特將劍刺入一人胸膛,心底下定決心,“霍伊爾!你幫我頂住!”
他沒有解釋自己要去干什麼,但霍伊爾卻對他抱有絕對的信任,默不作聲地挺劍堵住夏洛特負責的區域。
黛芙妮、夏洛特先後退卻,讓霍伊爾一時間險象環生,但這個曾幾何時的貴族紈褲卻什麼也不抱怨,咬牙頂住足以讓人絕望的壓力。
身邊同樣精疲力盡的馬洛里怒吼一聲,替霍伊爾隔開一道致命的攻擊。霍伊爾詫異地看著這個像是從血海里撈出來的年輕人,卻見對方被鮮血埋住的臉上露出一口黃牙。
“大人,您可不能在這里倒下呀!我還指望著您幫我拿到那套附魔武器和騎士技巧呢!”
“去你的!”
霍伊爾笑罵一聲,心底快要被絕望淹沒的勇氣復又升騰。
一個貴族、一個平民,兩人怒吼著沖向強敵。
“已經過了多長時間了?”
另一邊,夏洛特沖向陣地中心,氣喘吁吁地朝艾兒問道。
雖然變化系法術確實能增加身體的各項機能,但這樣的能力總不可能是憑空出現。這時候的法師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的汗液帶著猩紅的血水趟下,通紅的身上冒著蒸騰的熱氣。
艾兒被夏洛特那駭人的形象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回答,“兩、兩個半小時左右。哇!夏洛特!你這幅模樣真是、真是……”
言語匱乏的艾兒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個不那麼合適的名詞,“酷斃了!”
夏洛特翻了翻白眼,“你要覺得很棒,也可以去試試啊!”
“哼!”艾兒大小姐才不會做這種粗魯的事,“我才不要呢!”
夏洛特沒有那個精力吐槽,他迭聲道,“艾兒!加大法陣的力量,將法陣的增幅力量盡量向我傾斜!”
“知道啦!咦?!你要干嘛?”
夏洛特一翻白眼,“施法!”
“可是——”艾兒瞪大赤紅的雙眼,“你不是說要節約魔能的嗎?”
“我倒是想,可那樣能堅持四個小時嗎?好了,快點!”
夏洛特注意到艾兒鼓起了臉頰,于是摸了摸她的銀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情況不妙我轉身就跑!”
“不騙我?”
“死亡重置還不知道在不在呢!你真以為我活膩歪了啊!”
“哼!反正我就沒看到過你不膩歪的時候!”
爭爭吵吵間,兩個親密無間的伙伴開始了再一次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