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像前的香爐里插著香,灰色的煙凝成一線向上飄去,最後消散在空氣里。
兩天內被警察找上兩次門,凌風很是認真的拋開腦海里的雜念,認認真真地祈求三清庇佑。
“祖師爺,你可得保佑我啊,我昨天晚上干的事千萬不能泄露啊”
王寧的眉心是發黑不假,但他的霉運很有可能因她而起。
昨天王寧出現的時候,凌風就看他最近可能要遇見點“東西”,結果晚上就親自出門請了兩個冤死鬼教訓他。凌風也不知道這是他命中該有的劫,還是自己強行干預了別人的軌跡。總之,尋求祖師爺保佑是應該的。
“萬一我被警察逮去了,蹲個一年半載的,可就少個人每天燒香供著你們了”。凌風神神叨叨的,生怕又過回原來的苦日子。
靠人不如靠自己,凌風尋思著要不晚上去給郎晴再來一下?可想想她身上的煞氣,最終還是退縮了。
太凶了,凌風想,誰願意去惹她啊。
祭壇的正對面是一張紅木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
筆是狼毫,墨是朱砂,紙是黃紙。凌風打開抽屜,入眼的符紙堆成了幾摞。
凌風每次賣符紙的時候都是一副痛心疾首失了摯愛的樣子,讓別人以為那符來之不易效果驚人。要是讓他們知道凌風的符紙都要堆成了小山,怕是要集體暴走。
尤其是這堆符紙里,還有那麼幾摞特殊的。花了大精力用香供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紙,畫了符之後請天地正神蓋戳。這種符出貨率很低,一堆里能出兩三張就算不錯。剩下的紙上滿是香火,等于上供給正神,算是請他蓋戳的辛苦費。
就是這麼難得符紙,在凌風這堆成成了摞。
跟那個女警察談了一天,凌風覺得她像是在質疑自己。做風水這一行被人質疑慣了,相信科學的現代人多多少少都不太信這種東西。但那麼年多下來,就數這個警察最氣人。
“你不是個大仙?能掐會算?怎麼算不出人誰偷了你東西”
什麼事都來找風水師?要是風水師真的有用的話,那要你們警察有什麼用!
現在擺在凌風面前有兩條路,一條是在剛剛得到的玉鐲上下追蹤符,等小偷自己上門。另一條是下尋人符,將房間里生人的氣息放大,讓小白去找。
前者太被動,誰都不知道這個賊什麼時候才來。後者……
凌風拉上了屋里的窗簾,厚實的窗簾擋住了太陽的光和熱。
小白還是靈體,沒辦法在白天顯露身形,平時想在白天活動只有依靠凌風給它剪出的軀殼。
為了保險起見,凌風很是大方的燃了一道聚陰符。
一張黃色的符紙停在半空中開始從下至上地燃燒,房間里起了陰風,寒意一點一點地往骨髓里滲。
有一團白色的物體出現,約半人高,身形模糊,但能看出一條大狗。那狗通體雪白,呈半透明狀,能看見它那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
小白開心地在地上打了個滾,露出雪白的肚皮。
“幫我抓個賊”。那張桌子除了凌風,很少有人會觸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更別說放在抽屜里的金銀首飾。那個賊進屋之後需要翻找,自然會留下一絲氣息。這氣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一般人察覺不了,除了像小白這種非人類。
它生前就是條狗,擁有靈敏的嗅覺跟听力,死後被凌風養成了魂,用來尋人尋物最好不過。
這種能力只有恢復真身時才能擁有,寄居在紙人身上能力會大幅度削弱。凌風不知道家里最近一次招賊是什麼時候,所以只能放出小白的真身。
她太急了,不惜燃符聚陰,讓小白在白天出現。
小白翻了個身,趴在凌風腳邊。凌風低頭看了它一眼,拿出幾張香火錢。那錢被她供過,染了香火的氣息,這本是用來請正神蓋戳的符,但在蓋戳之前對鬼魂來說是大補之物。
簡單來說,香火供過的紙沒有主,沒有威力,是最純淨的香火,被修善鬼道的大鬼所喜愛。就好比那開鬼車的大鬼,因凌風用的那倆枚通寶把她送回了家,甚至還在路上呵斥了對凌風有敵意的惡鬼。
如果把這紙擺在祭壇上,挑選合適的時間請正神蓋戳,這堆紙會有大半銷毀,成為請神下來的“勞務費”,剩下的兩三張,就是擁有各種能力的神符。
供香火很費心費神,凌風雖然沒斷過供香火這件事,但她還是有點小摳門。再者說,她那一抽屜的家當,不摳門又怎麼攢的下來?
小白很開心,摳門的主兒終于大方的一回。香火錢突然燒起,一縷縷的香煙不像普通的煙火一樣飄向天空然後消失在空氣里,它的煙往下凝成一線,最後鑽進了小白的鼻子里。
“不急,天還沒黑”。凌風說道。
那聚陰符燒完最後一角,黑色的余燼飄落在地。小白消失在屋里,好像重來都沒出現過。
除了地上那一層薄薄的余灰。
郎晴出了事務所的大門,她轉身看著那張招牌,黃底黑字的行楷像它主人一樣的張揚。
她心里在想事情,有些事跟凌風有關,有些事跟她自己有關。
凌風那起案子的確疑點重重,經過這短暫的接觸,郎晴不太相信她是那起案子的作案人——除非她演技極好。
她足夠自信,在風水算命這一方面不容她人懷疑。但就從她的表現來看,找她算命看風水的價格就不會太低。
就普通她所說,信她的自然就來,不信她的各走各路。她不像普通的生意人講究來者是客,也把顧客當作上帝。
拋開關于凌風的事,郎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不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她殺人是事實。
這世間人口更替,一個普通的人從生到死可能都安安分分地過著自己的日子,夫妻恩愛,鄰里和睦。
人的心中有惡,但這惡被善壓制,大部分人從生到死,這幾十年里都不曾傷害過別人,更別提殺人。
郎晴知道,那天晚上,她為了救一個無辜的人,殺了兩個可能回歸正途的人。
這件事說不出來是對是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就好像網上說的那樣,明明有更穩妥的方法,是她太極端。
公交車從她面前開過,有年齡大的老人顫顫巍巍地上了車,郎晴站在公交站台上,直到那輛車開走了才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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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晴想去追一下公交車,剛剛邁出一步就感覺身子一歪。
她忘記站台比路面高那麼一小塊,剛剛一不小心崴了腳。
郎晴彎下腰輕揉著自己的腳腕,那件事擾亂了她的心神,讓她不再像以前那樣冷靜。
這對郎晴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她本以為自己足夠鎮定,卻還是敗在了外界的流言蜚語之下。
或者她真的應該像大隊長說的那樣,拋開手機跟網絡,不回應親朋的好奇,也不再管網上的流言。她應該去找一個心理醫生看一看,或者出去走走,散散心。
梧桐樹落下一片金黃色的樹葉,樹葉擦過郎晴挺翹的鼻尖。郎晴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藍天,一只麻雀在樹梢間飛躍。
臉上傳來異樣的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落在她的臉上。郎晴伸手摸了下,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一泡鳥屎。
王寧打了個哈欠。
人這精神一但松懈下來,就容易想起一些不好的事。
就好比王寧,他通宵了一夜,白天又忙于查找那個逃逸的出租車司機,好不容易等到了換崗的同事,眼皮重的快要抬不起來。
他想去公安局的休息室睡覺,但床位有限,平時都是誰值班誰睡,如果他在這佔了個床位睡的昏天黑地,沒準就有個老哥沒地方休息。
現在是特殊時期,整個刑警大隊都在記者跟民眾的眼皮底下做事。這是個機會,打響公安局的名聲,所以這值班也從4.5天一輪變成了兩天一換。
從煙霧繚繞的辦公室走出,王寧跟同事打了個招呼,出公安局大門時長出的一口氣。
懶得等公交,王寧打了輛車,剛剛報出小區地址,就靠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
煙味似乎在殘留在鼻腔,松懈下來的王寧想起了昨天晚上鬼壓床一樣的經歷。
那兩個死相淒慘的女鬼坐在他床尾,聲音幽幽怨怨。
如果不是他胸口的那塊護身玉發出微亮的白光,護著他的身子,王寧總感覺要被那兩個女鬼吃了。
難不成那個女孩真的有點本事?
王寧回到家,滿是心思地吃過飯,他在想這兩起案子,也在想那兩個女鬼。
如果不是半夜里的那通電話讓他醒來,沒準他要听著那幽怨的《孟姜女》一整夜。
通宵的後遺癥就是頭重腳輕,等到王寧洗漱之後倒在床上陷入沉睡的時候,身體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就好像他的身體還在沉睡著,意識卻醒了。王寧知道自己還在睡著,卻能看見周圍的東西。
他知道自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月光鑽進窗戶,落在床尾。
那里有兩個女鬼,穿著破舊的女式旗袍,眼神幽怨地唱起了話劇。
月光下,兩個女鬼半張臉殘缺,她們看著他,停下了淒切的腔調,對著他露齒而笑。
又來了!
王寧恨不得現在就昏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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