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精致闊亮的殿堂。
殿內爐煙裊裊，嵌大理石紫檀漆面圓形大膳桌，藍雲暢，太子李容桓，兩人一桌子用晚膳。
杯盤靜悄，幾不聞聲響。
藍雲暢穿的是一件白色略帶粉底的繡花褶紗小襦裙，頭扎兩個花苞苞。脖戴項圈，手腕上依舊常年不離的一款簡單福壽花紋式樣金絲鐲子。
她小心翼翼用膳。
太子容桓就坐她對面。
太子穿的是一件繡蝙蝠紋的常袍，腰束玉帶，吃相也是斯文，透著雅致與深厚的皇家教養。
兩個人各吃各的，都在想心事，誰也沒開口說話。
從那一陣子他甩臉子給藍雲暢後，太子李容桓已經好久好久沒到藍雲暢這住處來了！佳肴美饌，琳琳瑯瑯，真真擺滿了一大桌。蟹黃獅子頭、鳳尾魚翅、紅梅珠香、繡球乾貝……
宮女太監笑吟吟魚貫入內，前前後後不停忙活著。還有幾個宮女伺立在邊上布菜、添湯。
“嗯咳”一聲，絲巾擦拭擦拭嘴角，太子李容桓首先打破沉默。“丫頭，昨兒夜里，睡得可還好？”
藍雲暢心忖，呵，好你個李容桓，你可終于問上來了！“嗯，我，我……我睡得不怎麼好？”
她童聲奶氣，急忙放下手中碗筷，以示恭敬。
“為什麼？”
太子從一宮女手里接過對方小心奉來的燕窩糖粥，淡淡吹著，裝作很是漫不經心樣子。
“——我、我做夢了！”藍雲暢說。
太子正喝粥，差點一口就猛烈嗆了，宮女們趕緊上來又是伺候又是遞絲巾。
李容桓擺擺手，俊面微紅，“那你，做了什麼夢？”
“……啊？”藍雲暢睜大著烏黑水亮清澈眼楮，故作懵懵懂懂。
“你方才說你昨晚做夢，孤王問，你昨兒夜里究竟做了什麼夢？”
藍雲暢嗚哇一聲，哭了起來。“我，我做夢了！——太子哥哥，我做了不該做的夢，可，可把給我嚇壞了！……”
一具裝飾著走獸圖形景泰藍博山爐，裊裊吐出沉檀煙縷。整個殿閣安靜極了。
太子愣在那里，心居然猛跳起來。難道，果真地她也……
邊上的宮人太監不知發生何事，大家相視著，你看我，我看你。
太子睨了他們一眼。忽然正色，問，“那，那你到底做了什麼夢？會把你嚇得……”
低著頭，俊面越發顯示幾不可見的潮紅。捧著碗，不停拿勺子舀湯，再舀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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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我夢見太子哥哥不理我了，好端端的，也不知怎麼就生我的氣！”
“不僅這樣，還把我們藍氏一族統統給抄了！”
“又砍了我爹爹的腦袋！把他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
“我再也沒有爹爹母親了！”
“我成了孤兒！”
“你還讓他們把我買進了青樓妓院做妓.女！”
“最後，我長大了！還被一個二流子下三濫的男人給奸污了！”
“太子哥哥，對！昨晚……昨晚夢里有個不要臉凶神惡煞的流氓在奸污我！”
“嗚哇哇哇……”
說著說著，小女娃兒情緒像是越發激動，竟然仰著臉又是放聲悲慟大哭。“我怕，我好怕……”
太子李容桓簡直沒法形容此時所听見這話的感覺。
那句“昨晚夢里有個不要臉二流子男人把她奸.污了”……
他把臉一垮，表情板著，目光威厲嚴肅。“什麼是一個女孩家該有的珠規玉矩，不懂嗎？！什麼‘奸.污’！？這兩個字，是你個小黃毛丫頭亂說的……”
藍雲暢癟癟嘴。
太子又道，“嗯咳……記住了！你以後再不準放這樣的闕詞，有失一個大家小姐的風範和教養！”
那些宮女太監全都看著他，目光凝他臉上，豎著耳朵，像是打探驚疑太子今日的哪里不對勁。
太子俊面越發熱了一股。“來！你過來！”
他向小丫頭招招手。
藍雲暢恭恭敬敬，小胳膊小短腿從膳桌離了下了。卷著衣角，低垂著頭，走至對方面前。
太子像是心軟，忖思可能那幾日沒理她，又給她臉色，果真把小女孩兒給嚇壞了。
從宮女手里又接過一方絲巾。“好了！別哭了！你那什麼亂七八糟的夢！放心吧，不會淪落到那一天的！”
他邊親自給擦臉。又道，“沒理你，主要是孤王……孤王最近心情不好！很煩！至于你爹爹的事……”
他一頓，“你放心！孤王現在還沒那個本事敢拿捏你爹爹一分，所以，有些你不該操的心，就別操了！”
小女孩兒猛地睜大了眼楮，抬起頭，看他。“這，這說的是真話麼？”
太子微微牽浮了浮嘴角。忽又想起昨晚夜夢春夢的那番諸事。他別過臉，又是干咳了一聲。倒沒再多多解釋什麼。“你好像最近瘦了些！”搖頭。
吩咐宮女到膳桌給藍雲暢舀了碗雞絲香菌湯，親自端了拿手里。他邊喂，一邊說，“你得多長些肉！身體長得壯壯的，高高的，這才好！至于你個小丫頭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該操心過問的事，你就別再去想那麼多了，嗯？”
殿閣外走廊，幾只畫眉鸚鵡在嘰嘰喳喳叫鬧著，叫聲明快而動听。
兩個人如此一番。
太子李容桓親自給小女孩兒喂湯，他喂得仔仔細細，耐耐心心。
藍雲暢像小鴿子一樣張嘴乖乖喝著。
緣由著藍雲暢這些日的到來，和一些宮女關系處得融洽，如，香琴，香棋，彩畫，彩書，可嵐等宮女，原先，都還操心著這藍家的小姑娘是不是哪里得罪冒犯了殿下，殿下給她冷臉瞧，這麼久也沒理她，如今看來，太子，還是一樣的對這小丫頭好。內心藏喜匆忙趕緊在兩個人用膳之後把東西收拾撤了，都想︰好了！這下好了！雖說這伴君如伴虎，可太子對那小丫頭還是挺照顧的……
由此，直到日落，添燈了，展的展彩屏，拿的拿筆墨紙硯琴棋書畫等物。
“殿下，其實咱們姑娘，這麼些日子您沒駕臨時候，已經練習了好多字呢！”
宮女可嵐笑吟吟說，她是個最老道、也最懂察言觀色的丫頭。
李容桓將可嵐遞來的紙張接過了看時，卻見是那日他囑咐讓她寫的《女論語》，其中“立身篇”︰“立身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內外各處，男女異群……”
李容桓忽又想起昨兒夜夢里，那“成人熟女版”的女人藍雲暢各中艷艷風情與挑逗他的場景、以及那美妙無限的各中雲雨滋味……
他俊面又是一紅，“嗯咳！不光要會寫，會背，還要懂得它們的道理，知道了嗎？”裝作淡淡地，對身邊笑吟吟也望著的藍雲暢說。
藍雲暢點頭。“太子哥哥！”她說，墊著腳指著上面的那些字跡。“我寫得好不好？”
一頓，“我最近常常睡不著日思夜思，已經想很清楚了呢！我一定要向太子哥哥您學習，听說太子哥哥長到了十七歲，都潔身自好，不溺美色，朝野紛紛傳言你是君子，你修身準則規矩自己做得特別好！哎！我也向你，當個正正經經的女君子，好不好？”
宮女彩棋正端來一盞膳後養身茶，李容桓待喝，噗地一聲，又嗆了起來。
“太子哥哥！”
小小的身子趕緊站起，給男子拍背。“是不是我說錯了？您難道不是個君子嗎？我像你學習，難道不對嗎？”
她天真嬌憨，仰著清澈純潔的深黑大眼楮問。
太子李容桓忽然有種感覺，假如有個地縫，真真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鑽下去！
——
“額，算了，咱們不說這些了，沅沅，想不想下棋？孤王……還是教你下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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