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多,聶裳回到桃林準備結束這場比試時,李昭的桃花已經躍然紙上。“明台兄,你看。”來不及過多潤色就急忙請宋煜來看,希冀他能賞兩個題字。
宋煜看她鼻尖還沾了一抹顏料,睜著兩只眼楮滿臉的期待,不忍駁她的興致,笑眯眯地拿起一旁的毛筆蘸足墨水,宋煜寫字時毫無平日里的輕佻疏狂,一改正色,一只手負在身後,寫字如同他喝酒時一樣行雲流水,一揮而就。
李昭沉溺在美色里一時有些難以自拔,直到宋煜寫完轉過身點了點她的鼻尖,李昭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像只花鼻子小貓,撲到畫前去看,原以為他要寫些桃之夭夭之類的,卻沒想到,盛開的桃枝一側,是兩行端端正正的行楷。
春日昭昭兮未央,桃花灼灼兮難當。
李昭念了兩句“春日昭昭.......”忽然明白了什麼回頭吃驚地看著宋煜,“這是送給聶姑娘的畫,你寫我的名字做什麼?”
宋煜滿不在乎地擱下毛筆,“誰說送她了,既然我題了字,那就是我的了。”
李昭氣到,“這是什麼歪理,我就知道,你一貫愛把別人的東西據為己有!”
“溫公子。”聶裳清柔的聲音響起,佳人在側,李昭立馬收起了張牙舞爪的模樣,恢復成清雋儒雅的小公子。
“聶姑娘,拙作已經完成,請姑娘品評。”
聶裳福了福身子,便湊上去看那幅畫,“咦。”回身拿那雙翦水秋瞳看著李昭,“這字,也是溫公子寫的嗎?”李昭不顧宋煜眼神的百般暗示,實話實說,“那是宋世子友情為在下題的字。”話一出口,宋煜就後悔為她題字了,他借口筆墨生疏不願意參與比試,卻又為李昭題字,豈不是有意要駁聶裳的面子。
聶裳果然臉紅了一下,李昭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哈哈笑起來,“也難怪世子不肯比試,這字.....著實是有些生疏,看來這下連在下的畫也入不了姑娘的眼了。”
聶裳漆黑的眸子不可察覺的轉動了一下,上前收起那幅畫,“非也,公子的畫,和世子的字,原本分開誰也不能贏得這桃花會第一,可是如此一來雙劍合璧,聶裳想不出比這更好的作品了。”說完竟然捧著那畫走遠了。
剩下李昭留在原地目瞪口呆,小心翼翼地回頭去看宋煜不那麼好看的臉色,“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宋煜不置可否,這時周敘之帶著他那扮成小廝的小侍女打鬧著回來了。
“昭昭的畫畫得如何了?”周敘之率先問道,那女孩也一臉期待地看著李昭,李昭覺得她兩只眼楮亮亮的,這麼盯著人瞧還真是讓人難以抗拒,有些明白周小侯爺當初為何死也要把婚退了。
“你們來晚了,畫已經被聶姑娘收走了。”
一個時辰的比試結束,眾人又回到了先前的地方,聶裳手里捧著畫卷走上正中間的圓台,畫卷從她手中抖落,灼灼桃花開遍雪白的宣紙,拿在她潔白如玉的手上更加賞心悅目。“諸位,今年的桃花會冠者,正是這幅畫的主人。”李昭在畫上的題字,是溫照。
“溫公子出身世家,又有鎮國公世子的題字,聶裳甘拜下風。”說完向李昭一行人的方向微微委身,惹得室內眾人的視線一同齊齊射來,李昭頓時覺得如芒在背,宋煜倒還是鎮定自若的模樣,可是聶裳接下來的話,也叫他舉著酒杯的手一抖,灑了半杯名貴的桃竹酒。
“聶裳已在城外莫愁湖邊備下畫舫,請二位務必賞臉。”
周敘之看著兩人僵掉的手,“還從來沒有兩個一起的,二位.....去還是不去?”
四周已有竊竊私語響起,眾人都在好奇這位橫空出世的溫照公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李昭急了一頭冷汗,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溫照,只有溫陽郡主李昭。倘若有人著意去查起來,難免要敗露,求救似得看向宋煜。宋煜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惹的李昭憤憤。
回去的路上宋煜被李昭數落了一路,“你真以為我瞧不出來嗎?她壓根就沒有看上我的畫,她瞧上的是你的字,哦不,她瞧上的是你!我本是來湊個熱鬧,誰知道就被你給連累了,宋世子,今夜的游湖我可去不了,你一人赴會吧,反正人家本來也就是沖著你去的。”
宋煜冷笑一聲,“倘若不是你心慈手軟,怕她傷心難過要參與比試,又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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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停下來看著他道,“今日就算我不參與,你也不題字,她照樣有法子把這游湖的機會送到你手邊,你信不信?”
宋煜玩味地看著她,“何以見得?”
“我也是剛剛才回味過來,其實她本就是沖著你來的,是不是?明台兄?”
宋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哎呀這有什麼不知道的,一定是你英雄救美,害的人家對你一見鐘情啦,聶裳這樣的絕色,兄台今晚務必要把持住。”
宋煜听得好笑,問她,“把持什麼?她若有意,我便收了她,有什麼不好?”
李昭一愣,沒想到他有此意,訥訥地,“你若有此意......也無不可啊。”
宋煜隨便逗逗她,李昭就信了,“恐怕沒那麼簡單。”
路過溫若寒的畫館,李昭猶豫了半天,站在門口發呆。宋煜看著她,“需要等你嗎?”
李昭悲傷地搖了搖頭,“不用,世子先回去吧,我要進去請罪了。”說完便垂著頭進了溫若寒的畫館。
溫若寒此刻正在裁紙,抬頭看見李昭這個模樣進來,便知道她是去了桃花會,又看她愁眉苦臉的,問道,“郡主,桃花會不好玩嗎?”
李昭搖搖頭,低著頭委屈的把今日如何用溫氏後人的名義參與比試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原本以為溫若寒再大度的人也會有些生氣,誰知听完對方竟然爽朗地笑了,“郡主就是為這事,害怕我生氣?”
李昭點點頭,急忙解釋道,“溫先生,我本意真的不是用你的名義招搖撞騙,只是後來種種都已不在我掌控之中,才造成這個局面。”
溫若寒笑了,“我明白了,從今往後,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堂弟,他叫溫照。若是有人問起,我便這樣答,郡主可滿意了?”
李昭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想到溫若寒願意這樣回護她。听人說,江南的人無論男女都十分溫柔,若春風拂面,不知是什麼樣的山水,能養出這樣的人。
向溫若寒道了別,走到門口剛準備喚來綠翹回王府,忽然瞧見綠翹邊上還站著兩人,是等著她沒有離開的宋煜和凌霄,宋煜十分適合穿紫色的衣裳,若是別的男子,穿這些顯色的衣裳恐怕會有些奇怪,偏偏他更加膚白唇紅,容色驚人。沒有艷俗之氣,反倒清俊宜人,原來天生的美人胚子,就是這樣。
“你怎麼還沒有走。”
街上漸漸沒了車水馬龍,行人稀疏,前頭的酒家掛上一盞燈籠,宋煜笑了笑,“我想著,還是該送你回去了才放心。”
本是尋常一句話,這會李昭听來卻覺得格外暖心,笑起來甜甜的,“多謝明台兄。”
李昭在前頭走著,宋煜跟在後頭,到了王府後門,李昭道了別,宋煜本是一言不發,卻在李昭進門的時候一把抓住她,“你當真要我一人去陪那聶裳?”
李昭奇怪地問,“這不是如你所願嗎?你們郎有情妾有意我去成了什麼?更何況,紀王府是有門禁的,過了這個點,我就出不來了。”
宋煜居高臨下地拍了拍李昭的腦袋,“這個簡單。”走到一旁的圍牆下用眼丈量了一下,又比了比李昭的個頭,“一會你想法子爬上這面圍牆,我自有法子帶你出去。”
李昭還是覺得不妥,堂堂紀王府郡主,半夜翻牆若是給別人瞧見得傳成什麼樣。“不成不成,若是被我父王知道了,我都沒臉見他老人家了。”
宋煜抱著手臂靠在圍牆上,“郡主,人應該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起責任,事情是你引起的,總不該叫我一人去為你收拾爛攤子,再者,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你我二人要去赴會,卻只有我一人去了,世人都該說溫家人不講信義,因為你平白污了一個家族的名譽,你過意的去嗎?”
“我.......”李昭沉思,溫先生如此回護她,她也該知恩圖報才對,既然頂著溫家的名頭,就不該做為溫家抹黑的事。
“那你會在這里等我嗎?”
宋煜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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