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中四劍走了些許日子,一直未有消息。
也算得上是好消息,起碼王智將他們收下了。
不然這四個棒槌,早該回來了。
呂布難得幾日清閑,總喜歡那麼默默的看著苓兒,回憶著前一世的點點滴滴。
忽然想起來了︰儒表法里,道本兵用這句話,那是苓兒說的。
苓兒說忘記哪里看的了,不知道具體什麼意思,但覺得很有道理。
呂布也覺得很有道理,大概知道什麼意思,不知道怎麼用,但很有用。
朝堂上的士大夫,估計也不懂。
“你怎麼不和我說話?”
苓兒眉頭擰在一起,日前听說那侍中楊彪,都在呂布嘴下討不得便宜,怎麼和她在一起,這呂布就像個悶葫蘆一樣。
“軍中爭斗太多、瑣事太多,就想這麼安靜的看著你,心里難得平靜。”
呂布嘴角掛起一絲笑容,十六歲,活了三十八年。過了這個年,就三十九了。真不知與十二歲的苓兒聊些什麼。
不過看到她,心里就出奇的平靜。腦中想得不是爭天下,而是治天下。
“不讓你看!”
苓兒一嘟嘴,快步走回西廂。
緋紅著臉頰,苓兒從匱里,找到了日夜為呂布做得復衣。剛要捧出去,送給呂布,就听到院子里有腳步聲︰“呂鄣尉,有客來訪。”
苓兒的心,一下子涌起一絲失落。
復衣是一件白越袍子,越地苧麻,穿在身上舒服得很。為了這件袍子,苓兒忍痛拆了自己最喜歡的白越襦衣。
還求了母親的幾日,求來了母親一直沒舍得穿的的那件曲裾白越袍。
要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這要是拿出來,豈不是讓呂布知道了夜半為他量衣?
好羞人。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居然有客來訪。
“這才消停幾日,又有客來,不見。”
呂布眉頭緊鎖,邊軍官吏的嘴臉,真是看夠了︰“若是六百石以上官員,讓陳尉丞接見吧。”
苓兒一听呂布這麼說,小眉頭擰了起來。心里不希望呂布走,也覺得呂布應該去。
來者是客,避而不見,這哪是待客之道啊?
再者呂布二百石少吏,六百石以上官員才讓尉丞接待,兩千石高官也沒這麼大架子吧。
戍卒倒是沒想這麼多,單看近來結交之人,非富即貴,呂不這小小二百吏卒之長,早就當出了度遼將軍的氣勢。
“那人自稱河陽亭長李肅,辭官來投我軍中。”
戍卒猶豫了一下,對呂布說道。畢竟人家是來投軍的,而且很有誠意。
“李肅?”
呂布嘴角掛起玩味的笑容︰“告訴他,支就塞不要孬種。”
“哎,這性子總是……”
苓兒搖了搖頭,低頭看著手中復衣,臉頰又是緋紅。
捧著復衣,推開門。
苓兒潸然淚下。
呂布手上,捧著一件白如雪的狐皮小裘,看尺寸就是給她的。
諸裘之中,白狐最為名貴。
苓兒認得這白狐裘,那是日前上黨豪強陳促,差人送來的白狐大?。她只是多看了一眼,想不到呂布居然給她改了一件冬衣。
“我……我這復衣……”
苓兒欲言又止,越地白越名貴,也不如這白狐裘。
“拆了你母女的白越襦衣,秋奴都告訴我了。”
呂布微微一笑,手上這件裘皮也是秋奴幫忙做的。
居然想到一起去了,陳促差人贈裘的時候,呂布本不想收的,打開一看是白裘,就知道苓兒喜歡。
“秋奴她……哼……”
苓兒臉頰緋紅,一跺腳,捧著裘皮回去了。
回到西廂,苓兒吐了吐舌頭,迫不及待的將白裘穿在身上,在銅鏡中端詳許久,又小心的放入匱中。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臉甜甜的微笑。
呂布也換上了這一襲白越常服,就想出去轉轉,向城頭走去。
金甲、童環在路上偶遇呂布,金甲問道︰“鄣尉,這李亭長辭官相投,不讓他進來嗎?”
金甲有些不解,他不知道呂布識得李肅,覺得這李肅很有誠意。
“不用了。”
呂布聞听李肅未走,就像是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李肅居然在城門外作秀,真是把我呂布想得太簡單了。
興致全無,呂布走向倉處,許久沒和這些黨人聊聊了。冬日里,看看他們還缺什麼不。
“呂鄣尉這白袍,是苴麻的嗎?“
金甲眉頭深索,他印象中,最好的麻就是苴麻,也就是雌麻,質地柔軟一些。
不過呂布身上這白袍,看起來光鮮亮麗,不輸絲帛,又不像苴麻。
“這是苧麻,可不比帛便宜。”
童環見識要多一些,雖說看不出那是越地白越,也知道它是苧麻。
“怪不得穿得如此威風。”
金甲撓著頭,也想有一件。
……
夜里,氣溫驟降。今冬少水,若是往年,這時節改下雪了。
李肅一件素素的灰袍,早就被這塞外的風吹透了。
再等等吧,過了這一夜,那呂布定能看到我的誠意。
等得越久,他便會越重視我。
將來呂布平步青雲之時,某李肅至少也能為一千夫長。
起風了。
狂風肆虐著李肅的臉頰,耳朵仿佛不存在一樣。
李肅咬了咬牙,怨恨的看了一眼支就。
沒想到呂布如此絕情,見一面都不肯。他日若落到某手中,也讓他嘗嘗塞外風寒。
李肅顫抖著身體,牽馬緩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