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金軍大帳外點起了幾堆篝火,火上架起了剛剛殺的整羊,淡藍色的煙霧飄滿了營寨,剝了皮的羊肉,油脂滴滴答答地落在火焰中,引起一陣 啪啪的響聲,整只羊從紫紅變得焦黃,空氣中彌漫著烤羊肉散發出的誘人的香氣。
慶功宴喝的酒,是東京汴梁城里和樂樓釀出的瓊漿玉液酒,裝酒的金碗,是宗弼沿途劫掠州府時搶來的,女真將軍端著金晃晃的酒碗相互敬酒,宛然一片肉山酒海。全羊烤熟了,士兵用刀子烤好的羊腿用刀切下來,放在了宗弼面前的銀盤子里,宗弼從羊腿上撕下一大塊肉放在了玉簫的碗里。
玉簫皺了皺眉,感到無從下口,宗弼見了,哈哈大笑說︰“美人,既然嫁給本帥,就要學女真人吃飯的樣子才好,你看那些宋人,吃飯的樣子倒是斯文,可打起仗來卻總是輸,整個大宋朝,到處都是逃跑的將軍,投降的丞相,不像我們女真漢子,吃肉喝酒,打起仗來戰無不勝!”
玉簫只好拿起那只羊腿,狠狠心,皺著眉頭咬了一口,肉里面還帶著血絲,半生不熟的。玉簫想吐出來,又怕宗弼生氣,只能狠狠心,將那塊肉囫圇吞了下去。宗弼對玉簫說︰“宋人詭計多端,用一種從天而降的東西燒毀了我們的大營,本帥想弄明白,宋人用的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點燃本帥的大帳?”
玉簫有些撒嬌地說︰“元帥,你不會讓奴再次進入汴梁,再去給你偷一個火雷吧?”
宗弼用手拍了拍玉簫的臉蛋,說道︰“美人,本帥正有此意,待你傷好之後,勞煩美人替本帥再去一趟汴梁城!”
玉簫撅著小嘴生氣地說︰“我不!這次被宋朝探子捉住,如果不是遇到了姐姐,我怕是早就去了閻羅王的閻羅殿,元帥恁地狠心!”
宗弼不以為然地說︰“美人!你只有為本帥出力,本帥才好讓你做我的夫人,不然,本帥將你帶回北國,朝中那些長老們定會多嘴,如果到哪時,將你送到浣衣局……”說到這里,宗弼的話頭戛然而止。玉簫是知道輕重的,她莞爾一笑道︰“元帥,奴既然是元帥的人,自然要為元帥分憂解愁,你讓奴去汴梁,奴去便是!”
自從潭淵之盟以後的宋朝,百年以來兵戈不起,位于汴梁城內老鴉巷口的軍器所變成了聾子的耳朵,純粹是一個擺設。軍器所是一個清水衙門,很久沒有新式的武器入庫,賬上的物件還是景德年間的老物件。近百年來,這里既沒有收入也沒支出,負責管理軍械的都管和幾個士兵整天守著這一堆古董兵器喝酒賭錢,這里的幾個人變成了汴梁城里有軍職的閑人。自從宋金交戰以來,軍器所變得忙碌起來。官家親自督造的箭矢和火雷源源不斷地送到這里,原來這里只有一個都管和兩個士兵,應付突然的忙碌有些手足無措,現在的官家三天兩頭就來軍器所巡視一番,他們幾個比御前大臣見到官家的機會還多。
近來,金軍撤離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汴梁城又恢復了歌舞升平的樣子,天將傍晚,馬都管沒有騎馬,而是沿著老鴉巷口緩步走著回家。正想去武成王廟前的海州張家去買些油餅回家,與渾家一起吃晚飯。突然,從巷口走來一個滿身縞素的年輕女子,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突然就倒在了馬都管的面前。
馬都管四下里望了望,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這個女子並無跟隨的親眷。這個女子是生了病?還是餓暈了?馬都管的心中翻涌起無數種可能性。畢竟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每一個成年的男子都不會拒絕向她施以援手。馬都管快跑幾步,將那女子從地上扶起來,女子的頭柔若無骨一般地靠在了馬都管的肩膀上。馬都管從女人的身上嗅到一種成熟女子特有的體香,這種味道讓馬都管有些心旌搖曳。
因為他剛剛走出軍器所的大門還沒有二十步,見這女子需要施救,馬都管就用手將那女子抱起來,原路返回了軍器所。他將那女子抱到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床上,然後又去爐上的的水壺里倒了一碗熱水,從櫃中取出一些香糖果子,喂了女子一回。那女子緩慢地睜開眼楮,仔細打量著馬都管,半晌才悠悠地喘了一口氣,說道︰“軍爺,我這是在哪里啊?”
馬都管只好對那女子說︰“姑娘剛才暈倒在地,是馬某將姑娘救了回來,這里是軍器所,馬某便是這里的都管。”
那姑娘嘆了一口氣說道︰“軍爺,小的本是東京汴梁人氏,家住太平橋下,我父親是刻書坊的張大官人……”
馬都管忙說︰“姑娘既然是汴梁城本地人,待姑娘休息一會兒,小可便親自送姑娘回家。”那姑娘听說“回家”二字,眼中立刻含滿淚水,馬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她說︰“官人,可嘆奴的命苦!我家本是汴梁城的安分良民,可恨那梁山賊寇在上元節混入城中,殺人放火!我家的刻書坊被大火毀于一旦,爹娘也在大火中喪生,奴四處漂泊,被人賣給了一個做買賣的南方客人,可惜奴的丈夫身染重癥,剛剛死去,奴家又被主母給攆了出來,現在身無分文,不知如何是好!”
馬都管是一個心腸很軟的人,他听了姑娘對他哭訴的身世,眼淚也差一點掉下來。他對那姑娘說︰“沒想到,姑娘的身世如此可憐,馬某不才,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給姑娘找個臨時棲身的地方還是可以的!”
那姑娘美目流波,對馬都管說︰“官人既然想要幫奴家,奴家也絕非忘恩負義之輩。如果官人可以讓奴在這里暫時借住,奴家可以幫助官人做些湯水,洗洗涮涮,補衣鋪被,每日服侍自不必說!”
听了這位姑娘的話,馬都管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他非常羞澀地說︰“姑娘言重了!這里是軍器重地,不可久留,如果姑娘不嫌棄,小可在老鴉巷外賃一間房舍,可與姑娘暫居一時……”
那姑娘急忙跪在地上,對馬都管說︰“奴是一介女流,現在身無分文,一切全憑官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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