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宗弼帶著後續騎兵趕到這片灘地的時候,道君皇帝的車駕早已不知去向,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幾百具女真騎兵橫陳的尸體。有的被砍掉了腦袋,有的被刺穿了喉嚨,很多人的眼楮驚恐地大睜著,用一成不變的姿勢望著天空,戰馬有的還沒有死透,四蹄陷在沼澤之中,發出了絕望的長嘶……這種場面是宗弼進入中原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的人間慘景,這些能征慣戰的兒郎跟隨他千里奔襲,攻城掠地,現如今卻客死異鄉,身首異處……
宗弼絕望地面向蒼天發出絕望的長嚎︰“長生天!為何不佑我大金兒郎?”宗弼的聲音隨著汨汨流動的湯河水傳出很遠很遠……
第一次出征的紅綃營士兵手刃敵軍,全勝而歸。每個人都非常興奮,這一次是紅綃營女兵第一次與敵人短兵相接,她們的勝利是沼澤幫了大忙。那些慣舞狼牙棒的女真漢子身陷其中,全無還手之力,只能任憑她們用鋒利無比的短劍切下腦袋。
扈三娘回到汴梁的時候,已是翌日清晨。她帶著這些女兵回到汴梁的第一件事,就是面見官家,為這些女子請功。
趙桓派太監去誅仙鎮傳旨,命楚州安撫使宋江即日進攻湯陰。
宗弼回到湯陰城,氣悶無比,這次突襲道君皇帝車駕的事弄巧成拙,還白白丟了七百多騎兵的性命。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宗翰恰好就在湯陰縣,宗弼回到湯陰的時候,故意隱瞞了他在湯河大澤之中損兵折將的真相,只說沒有捉到道君皇帝。
宗翰說︰“不如讓我繼續跟趙小官家談判,到那時將他生擒活捉,宋朝沒有了官家,偌大國土,定會自亂!”
宗弼冷笑說︰“多謝粘罕兄費心!我已兵臨汴梁城下,我就不信,看這趙小官家還有什麼花招!”
宗翰知道宗弼心里不服氣,只好辭別了宗弼,回太原去了。望著宗翰的背影,宗弼恨恨地咬牙罵道︰“與宋朝官家暗通款曲,勾肩搭背的勾當,別以為本將軍不知!”
這些天,駐扎在誅仙鎮的楚州安撫使宋江心情頗為不平,大老遠地跑來勤王,結果熱臉貼上了官家的冷屁股,不但沒有讓他在汴梁城外駐軍,反而一竿子把他支到了誅仙鎮駐扎。多年以前,宋江人在江湖,他還不知道權利這個東西的滋味。現在他知道了,其實權利就是一劑毒藥,對一個男人來說,弄權的滋味實在比女人更有味道。而且對權利更容易上癮,只要沾上就無法戒掉。當年委身梁山泊的時候,只知罵四賊誤國,現在他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楚州安撫使,當了官才知道,任是把誰放在高俅、童貫的高位上,都扛不住權利的誘惑。
他何嘗不知道征方臘本是朝廷剪除異己的毒計,江南一戰,輸掉了梁山泊的全部家底。好就好在他漂白了自己,站在兄弟們的尸骨上當了朝廷的官。他本想借這次來勤王的機會,趁著蔡京被貶、高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叛逃的機會,樹立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趙官家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是一種明顯的疏離。
宋江坐在營帳之中,翻閱著九天玄女的那本書,在他從楚州出發之前的一個晚上,他用九天玄女課卜過一卦,此行來汴梁,是魚入龍門之象。當他被官家給轟到誅仙鎮駐扎以來,讓他找不到魚入龍門的感覺。趙官家派人來傳旨,命他即日開赴湯陰城外,要收復這座被金人攻陷的城池。聖上的旨意宋江不能違抗,馬上要跟金兵交戰了,他不由得想起了昔日那班能用命死戰的兄弟們。再看看自己身邊,能打的兄弟差不多死光了,活下來的二十幾個人,也都各懷各的心思。林沖雖然勇冠三軍,但從當年他在梁山泊放走高俅之後,他從林沖的眼神里看到了隱隱的殺氣,那是一種隨時都可能出手殺人的寒光,這種眼神讓他聯想起了白衣秀士王倫的慘死。為了防範林沖,他想盡一切辦法借助別人的手除掉他,直到林沖得了風癱之癥,他才把那顆懸著的心放下來。
武松是個能上陣殺敵的,而且跟自己私交不錯,可惜在征方臘的時候丟了一只胳膊,成了廢人。還有花和尚魯智深,是林沖的死黨,死活要跟自己斷交,不惜想出裝死的法子。宋江當年在五台山,听魯智深的師父無意中說過,魯智深修煉過一種佛家內功,可以閉住氣息,佛門里的高僧將這種功夫叫做“入定”。在征方臘回師的路上,魯智深就用這個法子,坐在江邊裝死。宋江思來想去,自己能用的人,只有鎮江潤州都統制李逵了,這黑廝是自己當年身陷江州牢城營里就結識的老班底,征方臘之後,也得了一個不小的官職,封妻蔭子自不必說。
現在天子有令,讓他去奪回被金兵佔領的湯陰縣,宋江急忙修書一封,派戴宗將書信送到潤州,交給李逵,不得有誤。
戴宗在腿上綁了四個甲馬,一日的工夫,就從誅仙鎮來到了潤州地界。戴宗進得城來,感覺喉嚨干渴,他卸下腿上的甲馬,走進一家茶鋪,要了一壺茶,坐在窗前看街上的景色。
他發現路邊有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發髻和胡須都被剪掉了,身上穿著一件三尺多長的白布長袍,後背上寫著四個大字︰“我是混蛋”。這幾個背著我是混蛋”字樣的男子在路邊打掃街道。戴宗見了,不覺好笑,就問茶鋪里的茶博士說︰“這幾個人是何罪名?為何在此掃街?”
這茶博士笑著說︰“一看客官就是外地人,不知道我們潤州李大老爺的手段!這幾個潑皮原是潤州城中幾霸,專門欺行霸市,小的這個茶水鋪子,每日也要向他們孝敬常例,如果不孝敬,輕的是一頓拳頭,重的是讓人不明不白地死去!自從李青天來潤州做官,這些人被他抓了起來,罰他們天天在這潤州城里掃街,過去被他欺負過的,無論男女老幼,都可以朝他們吐唾沫!”
戴宗听了茶博士的話,不禁心中暗笑,鐵牛這廝,人雖然有點混,但在潤州當官,干得確實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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