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姐姐在想什麼呀?陪阿阮玩嘛!”
小姑娘嘟著嘴扯著長公主的一只袖子搖來晃去地撒嬌。
陳驚晃過神來,極淺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孟阮的手,輕聲道好。
陳驚想來不喜一些女子的小玩意兒,然而雀兒怎麼說也想要這種溫馨的氛圍再多多維持,翻了半天,還真讓她從箱子里翻出一個翡翠九連環來,陳驚接過東西塞給小姑娘,果然又吸引了小姑娘的全部注意力,
正待教著孟阮如何解開,卻見小姑娘一臉迷茫的拿著已然拆開的九個翡翠環:“姐姐,這是耳環嘛?”
雀兒直接驚訝出聲:“哇!小仙女兒可太厲害啦!當初公主還解了一炷香的時間呢!”
果然小兔妖得意得耳朵都要顯出來了:“咦?真的嘛?”
說罷沖著陳驚猛眨眼,瘋狂暗示!
“嗯,阿阮可真聰明。”陳驚忍不住被逗笑,如了小姑娘的願,輕聲夸她。
于是以綠色為第一審美水平標準的小兔子怎麼能拒絕一套冰種翡翠的九連環,孟阮在手里把玩了半天,居然就把一個環塞進了嘴里,
雀兒驚叫:“小仙女兒當心啊,那個吃不得!”
陳驚也是心下一驚,已然飛快地將翡翠玉環從孟阮嘴里取了出來,孟阮無辜的眨眨眼楮:“阿阮就是覺得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嘛。”
陳驚原有些生氣小阿阮拿什麼都往嘴里塞,當真如同個小孩子,可是看她一臉無辜,忽然就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她的小阿阮,可能,真的只是個孩子。
怎樣的孩子呢?
陳驚眯起眼來,一個有些離奇但是此時看來最接近真相的猜想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
“主神,別擺出一張挽娘臉來,嫌我丟人啊?安啦,真正丟人的還在後頭呢。”
s級精神力的大佬要搞事情,主神連面無表情都維持不下去了,換成一張挽娘臉,任孟阮再怎麼說也挽死了不動彈。
孟阮逗它也沒個反應,覺得沒勁兒,就又和自己公主姐姐找樂子去了。
“咦?姐姐生氣啦?對不起,阿阮以後再也不敢亂吃東西了……”
察覺到喜歡的眼楮帶上了冷淡,小兔子蔫噠噠的認錯討饒。
陳驚還是不放心,如果真如同她所猜想的那樣,那麼小姑娘會比孩童更純然無知,至于傷害力,已經被陳驚下意識忽略了,想來也不是什麼具有殺傷力的族群。
“阿阮沒錯,姐姐也沒有生氣。只是往後,如果可以,答應姐姐,別離開我的視線,好嗎?”
陳驚單手握住小姑娘的肩,認真的看著孟阮的眼楮道。
小兔妖鄭重得點了兩下頭。
陳驚微微松了一口氣,讓雀兒剝橘子給孟阮吃,酸酸甜甜的果子徹底安撫下來了小姑娘,又軟乎乎得癱坐在車塌上,成為一只廢兔。
孟阮揉著自己的小肚子,甜蜜蜜得說:“這兩天真好,飽飽的,暖暖的,阿阮開心,嘻嘻。”
陳驚感受這車輪骨碌碌往前走的咯吱聲,笑了一下,“嗯,阿阮開心的話就很好。”
孟阮看著褪去一絲濃郁感的黑點,也緩緩勾起一個笑。
好戲才剛剛要開始了啊。
“阿阮可知咱們是要去往何處?”
陳驚看著茶盞中沉浮不定的葉睫,輕聲問孟阮,她想她約莫是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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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陛下想和我苟合誒,我猜是要回她的窩、啊不,她家吧,不過我是不會答應她的!哼!我可不喜歡她!”
用了“苟合”,小兔妖前兩天看話本才學的!相當有文化!驕傲!
陳驚為她的坦率訝異,雀兒臉都紅了,支吾著道︰“小、小仙女兒可真是愛說笑吶。”
小兔妖撓撓頭,眨了兩下眼楮,她沒說笑啊。
陳驚卻只是繼續問她︰“那緣何還跟著車隊?”
小兔妖扣扣手,抬起頭看陳驚碧翠透徹的眼眸,又飛快地低下頭,緋色漸漸爬上耳根,直覺告訴她,這時候不能坦言“苟合”一類,啜囁著道︰“那、那兔為食死,人為財亡嘛,我看你們都是有錢人,想跟著你們發大財,順便、順便吃點心。”
陳驚為她這話皺眉,卻終究在看到少女脆弱的脖頸也浮上一層薄薄的胭脂色時軟了口吻︰“你可知,你此番,是為進宮給覃靈當妃嬪去?”
小兔妖疑惑的眨了眨眼︰“那姐姐呢?也是如此嗎?”
雀兒忙道︰“那當然不一樣啦,我家公主是要做皇後的!”
陳驚瞥了雀兒一眼,淡淡道︰“沒什麼不一樣的,我也是如此。”
小兔妖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嘿嘿,和姐姐一樣,總歸是好的,我就願意和姐姐一起,特別好。”
雀兒還欲說些什麼,陳驚一個眼神就截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她抬手撫了撫孟阮幼滑的臉︰“罷了,不在此處去了旁的也是受苦。就這樣吧,我看著你,亂世里總歸還能尋著一方安寧。”
小姑娘就又高興了︰“嗯!和姐姐一起!”
打簾的侍女的聲音透過厚重的車簾有幾分沉悶︰“公主殿下,陛下身邊的大宮女菁兒求見。”
陳驚的手一頓,離開了孟阮的臉,收好在身側,神色染上幾分郁氣︰“進來吧。”
菁兒躬著身姿態十足恭敬的走了進來,語氣卻是強勢︰“見過公主殿下,陛下喚阿阮姑娘回去用晚膳。”
小兔妖立馬鼓起包子臉來︰“不去!吃飯和誰一起不行啊?我要和公主姐姐一起!哼!就不就不!”
菁兒頓時沒了先前的強勢,苦著臉準備安撫這炸了毛的小祖宗——誰敢說茗兒不是陛下為了小姑娘而處死的?畢竟還是保命要緊,這可不得當小祖宗供著。
陳驚卻開口了︰“乖,去吧,就當是為了姐姐。”波瀾不驚的語氣,不帶喜怒。
此時不宜輕舉妄動,陳驚暗想。
孟阮暗暗翹了翹唇角,看來公主姐姐已然找好角色之間的定位了啊,面上卻是滿滿的不情願,一步三回頭得跟著菁兒走了。
覃靈車輦里,兩個美人一左一右的侍候著她,一個給她夾菜,一個為她斟酒,巧笑倩兮,媚眼如絲,胸前一對兒白兔呼之欲出,縴腰不盈一握,此時正嬌嗲著和覃靈調情,
“陛下~嘗嘗這藕夾,是奴婢親手做的家鄉菜,味道可好了~”
“哎呦~陛下,這陳年的白玉京,奴婢喂您~”
孟阮進了車輦看到的便是這樣一方艷光麗影,她撓撓頭,對菁兒說︰“我覺得她挺忙的,我還是去陪公主姐姐吃飯吧,走吧走吧!”
說著撩起車簾轉身就要走,菁兒一個頭兩個大,正要勸哄,覃靈的聲音涼涼得傳來︰“還有沒有規矩了?慣得你,給朕過來。”
小兔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暗罵一句“愚蠢的人類”,滿臉不耐的轉回身去︰“我這不是看陛下很忙?體諒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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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靈上下快速掃了一遍孟阮,一眼就看到了她的新發型和那對兒血玉的釵,其次就是一雙女靴,分明就是公主的形制。
她危險得眯了眯眼,一個手勢,兩個服侍著她的美人兒便都下意識渾身一抖,順從的一路跪行至車簾處,同情的瞥了孟阮一眼,就著清涼的單衣轉身離去了。
“你不懂規矩,她也不懂嗎?還是說,真不愧是朕相中的人,勾人的手段真是非同一般,才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哄得人家神魂顛倒,什麼東西都給了你?”
覃靈的聲音涼涼的,攙著無法掩去的怒意。
孟阮卻只是哼了一聲,不看她。
“把她給你的東西都扔了。”她語氣平淡不容置疑的下達命令。
孟阮警惕的抬手護住自己的玉釵,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跌進菁兒懷里。
覃靈的神色頓時陰沉下來,她站起身來,周身透出的威壓讓菁兒冷汗直流,繃不住撲通就跪下了。
孟阮也是神色蒼白,不過她本來就白,看不大出來,死要面子的小兔子也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有害怕的,一副死兔不怕開水燙的壯士模樣。
覃靈直接大步過來,一把就拔下孟阮一邊發髻上的玉釵,直接丟出車窗外,力道之猛直接裹著車窗上未掀起的窗簾飛了出去,發出“刺啦”一聲裂帛的聲響。
覃靈還欲再把另一邊玉釵也丟出去,卻發現,小姑娘在顫抖,她下意識手下一頓,散亂了半邊頭發的孟阮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抬起頭的臉上滿是淚痕,抽搭了兩下,然後“哇——”得一聲開始爆哭!
“嗚嗚嗚哇哇哇哇!阿阮不要活啦你還我兔子釵你還我你個大壞人!好生氣好生氣我不管我不管我要我的兔子釵我要我的公主姐姐!嗚嗚哇哇哇哇哇!”
震天響的哭聲讓覃靈不由懷疑這麼小小一個身板兒是怎麼發出如此宏偉的哭聲?但這也震回了她的兩分理智,不由驚異于自己方才有些失控的行為,這可實在算不上什麼好苗頭。
見覃靈不理自己只是愣著,無法接受失去兔子釵的小姑娘刷的一下又站起身來,撩起車簾也不叫停正快速前進的馬車就直接翻身下車了。
覃靈下意識伸手去夠她,卻來不及,甚至連一片衣角都沒夠到。
像是流暢的影片忽然卡頓,發出刺耳的聲響,然後開始瘋狂倒帶,拉扯著記憶開始飛快復甦。
她的心髒霎時間靜止了一下,隨機開始尖銳得痛,連呼吸都不暢了起來,
黑白的默片一幀一幀飛速播放,眼前的場景,那樣熟悉,
污血,
罪孽,
嘲諷而冰冷的眼神,
飄散在晚風中的莫名詩句,
刻入骨髓,深入靈魂的痛苦,從前世綿延至今,仍然疼的那般清醒。
“阿阮!!!不要!!!”
她痛呼尖叫出聲,連滾帶爬得也摔下了車,完全忘記了自己一身的功力,踉蹌著四處搜尋孟阮的蹤跡,不顧周圍亂做一團的侍從護衛,只是失心瘋般找尋那個人的身影。
終于,熟悉的白色映入眼簾,她幾乎瞬間就來到孟阮身邊,不顧她滿臉的詫異驚愕,一把將孟阮死死摟進懷里,
“阿阮,你沒事,太好了,嚇死姐姐了,真的,太好了你沒事了,阿阮…阿阮…”
幾近嘆息,揉著滿足,似迷途沙漠的旅人終于見到了綠洲,絕望和希望都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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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懷里的姑娘神色卻一點一點冷然下去,
她輕輕開口,仿若宣布贖罪者罪名的神,
“孟、玖?”
覃靈緊緊摟著孟阮的手臂下意識一松,她的聲音帶著自己意識不到的卑微和祈求︰“阿阮……”
然而懷里的姑娘不待她說完就直接干脆的掙脫了她,
孟阮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俯視仍然沒回過神來維持著環抱姿勢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她笑了:“這算什麼,嗯?這算什麼?”
她轉過身去,嗤笑一聲,主神龜縮在識海深處,做戰略性轉移,一聲不吭。
這紅點的蹊蹺,主神一直避而不談,卻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忽然面露凶相,咬牙切齒的轉過身去一把揪住覃靈,不,應當是孟玖的胸前是衣襟︰“你是非要時時刻刻都折磨我嗎?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那麼我現在告訴你,你很成功了,我現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覺得你惡心,更覺得自己惡心!我告訴你,離我遠一點!永遠滾出我的視線!”
說罷轉身就欲走,卻感到後頸一痛,眼前一黑,便無法自控的軟軟向下倒去,漸漸徹底喪失了意識。
覃靈的表情難辨喜怒,她銳利的眼神向四周一掃,所有隨從都瞬間跪下,顫抖著伏倒在地上,
“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什麼該想,什麼不該想,還都需要朕來教嗎?”
暗含殺意的口吻讓隨從們只敢低聲應是。
覃靈面上的表情卻不見舒緩,她抱著孟阮一步一步走回車里。
她知道原諒不是那麼容易,卻沒料到她的阿阮幾乎已經開始恨她了。
果然還是太過自以為了。
車隊又邁上正常行程。
陳驚再度開始望著窗柩發呆了,沒有雪的冬天是呆滯的,冷氣凍住了田地里收割過的麥茬,顯出一副格外死氣沉沉的僵硬冷肅之感,日頭孤高,光線蒼白軟弱,到達人指尖的時候只帶著淺淺的溫度,天是灰蒙蒙的,壓著人心中沉悶。
屋舍出現在視野中的頻率不斷提高,低矮破敗的草屋漸漸消失,青瓦白牆的精致小院落一個個映入眼簾。
因為走的是官道,所以沿路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只是路愈發的寬敞了。
自從小姑娘被女帝帶走後就再沒回來過,她隱隱知道,女帝近幾日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不再花心,獨寵孟阮一個,據說幾次被孟阮甩東西到臉上也不動怒,完全小意伺候著,要月亮不給星星,寵的無法無天,比眼珠子還愛護,且獨佔欲極強,禁止任何人接近孟阮半步。
可是陳驚的心里開始下一場洋洋灑灑的大雪了,她有些疑惑得想,為什麼,為什麼原本屬于自己的,都有人費勁手段去爭奪?為什麼最終自己總是孤身一人?
她看著窗外的大好河山,這些,都是屬于一個女人的,
不巧,她也是個女人,
同樣野心勃勃,同樣不擇手段。
陳驚感到左手傷口處開始發癢,順著手臂,一直癢到她心底。
作者有話要說︰ 更、更新了!
很粗長!
兩眼轉著蚊香圈肝到失去意識的作者菌癱在床上大喊。
要小天使愛的發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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