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本該高興的，他今天下午喝到了莫海諾的酒，他親眼見到那個只有幾節金屬零件拼接的機器，把海水變成帶有酒精氣味的透明液體。杰克無法從這個奇妙的現象里找出原因，其實他也不是很關心過程，杰克只對結果感興趣。
但是他並沒像他以為的那樣興奮，這意味著他不得不兌現送莫海諾去皇家海港的承諾。
“不是海水變的，我再說一遍。”莫海諾耐心地道，她指著一段木頭做成的管子說，“首先得將海水蒸發變成可以飲用的淡水，這一步很簡單，但是需要的時間很長。”她又指著另一根細一些的木頭管子說，“淡水通過這里過濾，下一步加熱、蒸餾，最後放置，直到隻果發酵。”
莫海諾道︰“這不算真正意義上的酒，它的酒精含量非常低。你不用明白原理，只需要記住步驟就能自己做了。”
發酵而成的隻果酒當然不如上等的葡萄酒來的入口甘香，可對于酒水資源極其匱乏的航海者而言，能夠在船上自給自足就等于掌握了所有人的生死大權，杰克只需要依靠簡陋的設備就能在黑珍珠號上站穩腳跟。
如果他懂得利用人心。
杰克撫摸著冰冷的機器︰“你總能給我帶來無限驚喜，也許再等上幾天，你還可以做出朗姆酒來？”杰克偏愛朗姆酒是因為它的味道夠烈，大多數的海盜都喜歡烈性酒精，它是海上最好的，派遣寂寞的良藥。
“很遺憾，我做不出來，起碼現在做不出來。”莫海諾說，“朗姆酒的原材料和工藝比讓隻果發酵復雜多了。”
“我們有的是時間。”杰克迫切地道，“我們可以再去一次特圖加港，我願意親自陪你挑選材料。”
“我沒有時間，我也不會把時間花在這上面。”莫海諾直白地說，“我們達成的協議還有效嗎。”
杰克很想反悔，他知道他可以反悔，就像以前那個被冠以卑鄙無恥頭餃的加勒比海盜，他總是嘴上給出保證，最後又輕易的食言。杰克承認他不是好人，可是，誰會指望海盜做一個好人呢。
“當然有效。”杰克不太情願地說，“從這里到皇家海港會經過皇家商船的航道，你可以假裝成不幸的溺水者，通常他們都很願意拯救像你這樣看起來沒有傷害的漂亮女士，如果你想更順利，最好編點博取同情的故事。”
莫海諾點了點頭︰“想得很周到，我听比爾說，到皇家海港要半個月？”
“普通的船不止半個月。”杰克道，他揚了揚下巴，“黑珍珠號只需要10天。”
“好。”莫海諾沒有表現出驚喜，300年後的很多交通工具都能比10天更短，“在那之前，我可以完善這台機器，我會寫一個使用步驟給你，不要給別人看。”
杰克道︰“如果它壞了怎麼辦？”
“我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修理方法我也會寫下來的。”莫海諾說。
“我的意思是。”杰克說，他看著她，“壞得徹徹底底，根本不可能修得了，我又不擅長修理你的發明。大海的天氣總是變化莫測，也許明天就會有一場暴風雨將它弄碎。”
莫海諾不為所動地說︰“那就沒辦法了，我不能保證它永遠使用，事實上，它經不起一點兒風吹雨打，你想它的使用時間長一點兒，最好親自保護。”
“我知道有一種方法能讓它永遠不壞。”杰克露出欣喜地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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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沒有把好辦法講出來，莫海諾就已經率先一步打消了他的念頭︰“我不會留下來的，那天晚上我們說的很清楚了。”
杰克道︰“是的，你說你不介意當海盜。”
“不要斷章取義，你知道我本來的意思。”莫海諾的確不介意當海盜，她甚至覺得她會比杰克做得更好，但她畢竟不是海盜，莫海諾想要弄明白的事太多了，她不是來旅游觀光的，她也不想跟杰克繼續糾纏不清。
“也許你的父親不希望你回去。”杰克帶著請求的口吻，“仔細想想，你回去之後必須要面對的那些麻煩？”
“別再討論這個問題。”莫海諾的手掌壓在杰克的肩頭，她輕輕拍打著那個堅實的地方，“我希望我們能愉快的度過最後10天，你說服不了我，我也不想听你講這些。”
杰克立刻把手蓋在女孩兒的手背上︰“我需要你。”他不確定這句話是不是真心的，他沒對女孩兒說過如此隆重的情話，這不該是從杰克.斯派洛嘴里蹦出來的句子。
像是虛偽的山盟海誓。
莫海諾沒有受到花花公子情話的影響，她不得不將手從炙熱的包裹中抽離出來︰“但我不需要你。”
杰克沒有表現出受到傷害的無助，他只是咬著下嘴唇，做出心碎的表情︰“你真是殘忍至極。”
一周後——
大副艙連續三天都被粘稠的積水浸濕了，包括床單和薄毯，魚類特有的腥味兒附著在木板上非常難以清理。那些積水看上去像是膠水和鼻涕的結合體。
于是，她首先想到了杰克。
“這可不管我的事。”然而杰克說，“你知道我是很願意你留下來的，所以我不可能故意讓你住得不舒服，也許是最近天氣惹的禍，昨天刮過大風，海浪翻騰得厲害。”
即便杰克給不出證據證明不是他的所作所為，但正如他說的，他對莫海諾的房間使壞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杰克召集船員來到甲板，他表面上不在意莫海諾的遭遇，實際行動卻非漠視。他先是裝模作樣的像演講者似得說了一堆激勵士氣的話語，盡管成效不彰，緊接著，杰克將收集到的粘稠物展示給所有人看。
“像死魚的味道。”有人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是糞便，海鳥的糞便。”另一個人也跟著說。
“你見過透明的糞便嗎，我覺得你可以抱著一只海鷗睡一覺，然後再仔細觀察它糞便的顏色。”杰克諷刺地道。
沒人知道那些透明的東西是什麼，也沒人把它當一回事，海船上出現一點點不起眼的玩意兒根本不值得用腦子思考。大家滿心期待的，也就只有金光燦燦的寶藏而已。
杰克解散了船員，吩咐了幾個人將粘稠物從莫海諾的房間清理干淨，自己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那是海妖鱗片下的積液。”比爾.特納趁著所有人都離開甲板後，偷偷來到杰克的身邊對他道，“你一定看出來了，船長。”
杰克被他的突然出聲嚇了一跳，手里的粘液也掉落到地上︰“不可能，這里又不是海妖的活躍區，它們才不會出現在人類的海域，而且還跑到船上來。”
“確實非常奇怪。”比爾蹲下身，指尖沾了粘液來回揉搓，透明的液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體在木地板上漸漸攤開，很快滲透進縫隙中，“但你一定注意到了那些鱗片的碎粒，船員們不知道是什麼，你肯定知道。”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比爾？”杰克困惑地問，“我記得你說你是第一次航海，在我招募你的時候。”
“很高興你還記得這麼久遠的事，船長，我的確是第一次出海。”比爾道，“但我見過海妖，真正的海妖，它被獵人捕上陸地，在銅絲編制的漁網里，它身後留下了大片的積液，就像這樣的，里面夾雜著小小的鱗片碎粒，它們上岸之後很容易留下這些，就像魚一樣。”
其實海妖有一個浪漫的稱呼，那就是人魚，但海盜之間一般不這麼叫。
人魚有著人類的上半身和魚的尾巴，它們長得一點兒也不恐怖，相反，它們美得像上帝親手捏造的藝術品，歌聲更是美妙無比。但是，人魚以人類為食，它們的力氣很大，是天生的海洋生物，也可以說是大海的主人。
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杰克認為，他對比爾道︰“我可沒听說過它們也出現在加勒比海，海妖通常很小心。”
人魚對水手而言是致命的怪獸，每年都有水手被人魚吃掉的事故發生，10條人魚就能掀翻一艘像黑珍珠號這樣的大帆船。
“可能它們在找東西。”比爾大膽的猜測。
“什麼東西？”杰克問。
“不知道。”比爾說，他看了一眼遠處的夕陽，“晚上必須得讓更多的船員巡邏，斯派諾船長，包括水面也不能放過。”
夜晚的海風透著涼意，莫海諾裹著一塊薄毯站在船舵的前面，這里是杰克時常待著的位置，他對航海有著近乎狂熱的執著。此時杰克不在，莫海諾猜測，他肯定把自己灌醉在酒窖里了。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逐漸朝莫海諾的身後靠近，她的背脊頓時緊繃，莫海諾緩慢地把匕首拿在手里（杰克把匕首送給她了）。
細不可聞的動靜停止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安。
莫海諾立刻轉身，背後什麼也沒有，離她最近的是一根柱子和空了的木桶。
或許是自己過于敏感了，莫海諾呼出一口氣，木質結構的帆船本來就很容易發出怪聲音，夜晚的海洋靜默得可怕，免不了讓人胡思亂想，莫海諾環顧四周，沒有發現異常。
她走下階梯，正猶豫著是否到酒窖弄醒杰克（如果他在那里的話），不遠處的黑暗之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若有似無。
“什麼人在那兒？”莫海諾試探性地問，她的大腦運轉起來，將黑珍珠號上的船員挨個想了一遍。
對方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立在原地紋絲不動。
莫海諾看不見人影的臉，就連對方整個上半身也深陷于漆黑的陰影里。
危險撲面而來。
“你不是船上的人，你是誰？”莫海諾一面開口，一面思索對策，她可以大喊一聲，這樣的話，附近巡夜的海盜便能听見。但她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月光破開雲層投射下一束微弱的光線，莫海諾注意到對面的人有一頭金色的長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cheriseyu 的地雷，感謝q木語q的手榴彈，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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