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一番唇舌之後,周子言還是不願離開此處。付錦時心中著急,面上也浮現起怒色。
她道︰“莫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傅府守衛森嚴,我隨時不知道你如何進來,可我知道,若是讓我哥哥瞧見了,有你好果子吃!”
付錦時一而再再而三的抬出傅清和來壓他,周子言心中敢怒不敢言。
怒的,是對傅清和。不敢言,則是不想對付錦時發脾氣。
今日周子言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來到此處,傅府守衛森嚴,他自然知道。可是不爬牆,他是沒辦法見到付錦時的。
自從上一次在府中遇見付錦時之後,周子言也曾經以各種明目,給傅清和下帖子,但是傅清和百般推辭,壓根不給他機會。
實在是沒辦法了,迫切想要見到付錦時的心情讓他沒辦法安定下來,只好出此下策。
“你先听我說。”周子言正色道︰“我隨時不知道你為何會叫他哥哥,可是我明白,你定是不願呆在此處。你若是想走就告訴我一聲,我帶你離開這個地方。”
周子言說的認真無比,心中更是期盼她答應。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對于彼此還是有些了解的。周子言知道付錦時的脾氣,也知道她此刻的心境。
他眼中的目光還是一如往日,溫暖而又令人安心。
付錦時的鼻頭有些發酸,她幾乎就要點頭應下來了,可是在她的腦袋即將點下去的時候,又硬生生抬起來。
她惡聲惡氣道︰“登徒子!我說了,我不認識你,你還要糾纏到什麼時候?讓我哥哥知道你如此待我,他不會對你客氣的!”
我哥哥我哥哥,周子言听她一口一個哥哥,也是不快。
他猶豫著問道︰“你……果真不認識我?”
“不認識!”
付錦時心亂如麻,她多想借著這個機會跟他一起逃出去,可是不行。
傅清和把她藏在這里,應是冒了極大的風險。如果這個人換成了周子言,情況未必會比現在更好。
她也不想再拖周子言下水了。
周子言狠狠咬牙,他往前靠近一步,似乎想要把她給拉住,可是付錦時後退一步避開了。
就在此時,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周子言一動唇,原本想說些什麼的,無奈只好緊閉著嘴巴,站在原地靜待著,觀察周圍的環境。
沒有人走過來,可是此地不宜久留。
周子言沒辦法,只好低聲對付錦時說道︰“你若是想去找我,就去文墨軒找掌櫃的帶句話,我會想方設法來見你的。”
文墨軒,付錦時知道。
以前,她是常去那個地方的。
也不知周子言子此言有心試探,還是真心想要幫她,付錦時此刻都無從分辨。
她低聲催促︰“你趕緊走!”
周子言沒有多話,又一翻剛才的牆頭,身形很快就消失不見。
見周子言終于走了,付錦時才松了一口氣。她用手輕輕地拍了一下胸口,此刻才發現,原來她的心跳早就有如同擂鼓一般,那一聲一聲的響動,局促的讓她幾乎快要心悸。
定了定神,她面無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小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喜早就已經把她的藥湯給處理好了,現在上頭氤氳著熱氣,依稀能夠看得見里頭有一些藥渣子在飄浮。
付錦時有些嫌棄的皺起眉頭,倒不是因為嫌這味道不好聞,而是覺得這三伏天氣讓她去泡這個熱水澡,也太遭罪了。
小喜看見付錦時陰沉下來的臉色,在旁邊怯怯的站著,不敢上前搭一句話。她本來是想問付錦時為何如此久才回來?可是現在卻什麼話也不敢開口。
“這藥湯我還得泡到什麼時候?”付錦時脫下身上的衣服,一邊小聲的抱怨著。
這不怪她如此沉不住氣,而是多日不曾有什麼進展,這讓她有些煩躁。
相比起付錦時,玄清可就氣定神閑多了。
不過付錦時覺得這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因為每天被針扎的人並不是他。
付錦時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像是賭氣一般用力甩在屏風上,然後佯怒道︰“你不必候著,出去。”
小喜不敢違抗她的命令,乖乖的出去了。
等房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付錦時才渾身松懈下來,整個人癱軟在浴桶當中,四肢有些發麻,幾乎要提不起一絲力氣。
也不知道周子言安全無虞的跑出去沒有?若是被抓住了,那這件事情可難辦的。
傅清和只會認為她賊心不死,暗中還跟周子言有所聯系。如果因為這個原因,傅清和重新對她嚴加看管,那可就真的太冤枉了。
不過付錦時的擔心有些多余,因為此後風平浪靜,並沒有起一絲波瀾,傅清和也從未來找她的麻煩。
在松了一口氣之余,付錦時又免不了要多想,人一旦閑下來,總是會有胡思亂想的毛病。
她在想關于文墨軒的事。
那里專門賣的是古玩字畫,付錦時對那些古玩字畫沒什麼興趣,不過因為父親喜歡,所以她也會經常過去淘一淘,看有什麼東西能夠討父親歡心的。
這件事情……傅清和到底知不知道?
不對,現在不須考慮這些。
即便她真的能夠出門去文墨軒,見到了周子言,那又能如何?
周子言已經廣發喜帖,到中秋佳節之後,就是成婚的大喜日子——和那個叫做陳蓉的姑娘。
換句話來說,周子言的一切已經跟她毫無干系。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嬌妻美妾,前途無量。
付錦時不甘的皺起眉頭,心中百味雜陳。想明白是一回事,看得開又是一回事。
不過這一條路,她終究是走不通的。
因為即便真的跟周子言逃出去,她也不知該如何自處。
付錦時強迫自己不再去思考這件事情,不必再掛念。
也許是她這些暗示起了作用,在之後一段日子里,付錦時果然沒有經常走神發呆,像是把這件事情從腦海里面剔除出去了。
不過這邊付錦時剛放下了心中的念想,玄清那一頭又說到了離開的時候。
一听見玄清要走,付錦時立時著急。
經過了這些時日的相處,她算是把這個所謂的得道高僧當成了一個親切的長輩對待。相處了一些時日,也算是有些感情,更遑論他是父親的故交,付錦時心中總是莫名的對他有一種親切之感。
現在他就要離開了,付錦時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自然舍不得。可若是出口挽留,卻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玄清要走,他也放心不下付錦時的情況,所以在臨走前還特意來找她囑咐。
“待我走了之後,你要記得按時服藥,千萬不可任性行事。”
玄清對于付錦時的病情很是擔憂,之前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可真要離開了,他又放心不下。
付錦時對此,絲毫不放在心上。
“你就別瞎操心了,你們總說是我生病了,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我有什麼不妥。”
到了今天,付錦時幾乎認為這一切不過是傅清和跟玄清兩個人合起伙來誆騙她的把戲,為的不過是想要讓她安心。
不過時至今日,她已經無力再去計較什麼。
玄清嘆氣,對于付錦時的這個態度,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縴細的指尖,沉聲說道︰“你莫要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難道這些時日以來你身體的變化你沒有察覺嗎?”
嗯?
付錦時微微一愣。
要說身體的變化,這是沒有的。最多就是她想開了一些事情,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只是付錦時還未說話,玄清突然隔著袖子握著她的手腕,眼中一片肅然。
“你瞧瞧你的指甲。”
指甲?
付錦時微微一愣,她不明所以的定楮一瞧,看的這一眼,讓她嚇了一跳。
因為原本淡粉色的指甲蓋現在已經呈現出一片淡淡的烏青之色。
特別是在燦爛的陽光底下,瞧得更加分明,黑蒙蒙的一片,令人觸目驚心。
“這是——”付錦時的聲音頓住,再也說不出話來,同時心肉跳,整個人都僵住。
這些烏青之色,之前是沒有的,是近日才出現的東西。
付錦時不太了解身體的情況究竟如何,可是她也明白一個正常人的指甲,不會呈現出這種病態的顏色。
像是中毒了一樣。
她手指開始哆嗦,後知後覺的腳底生寒,寒氣從腳底直逼眉心,令她顫栗不止。
玄清察覺到她的變化,便把她的手放下了,隨後安撫道︰“我之前已經同你說過,你的病已經蟄伏了三年,蟄伏的越久,就越是難治。我這一段時日來給你施針,為的就是想要把你體內還殘余的毒素給激發出來。藥湯和藥浴,是用作散毒之用。兩者配合,可以節省不少時間,也免除了後患。”
可是事情有點超乎預料。
這病比他想象當中的更加難治。不過玄清對于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如果是他的方式沒有出問題,那麼出問題的就只可能是在患者身上。
玄清正色道︰“我也曾同你說過了,你這病多半是心結積郁所致,才會導致越來越嚴重。所以,你必須得看開一些,不必糾結于過往。否則的話,你還得病魔纏身一陣子,屆時會如何我也不清楚。”
是說了。
只是付錦時之前從未放在心上。
付錦時沉默不語,面如寒冰。
這是第一次,她沒有開口質疑玄清所說的話。
她這一條命想要保下來,怕是還真得費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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