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將他二人的反應瞧在眼里,若有所思,“白欽賢,本府問你,你所殺的究竟是何人?”
他判案多年,一眼便能看出這劉四並非是白欽賢所殺,不然白欽賢不可能會是如此震驚的模樣。
加上葉千的目證,包拯更加確信白欽賢殺的,就是那個外地的男子。
白欽賢嘴唇煞白,囁嚅道︰“我…….我沒殺這人,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包拯面色頓沉,“這人的尸體在你白府後院,人頭在你藏的機關匣子內,你如此大費周章想將人頭運到陳州去,還敢說此人不是你殺的?”
“來人,將認罪書拿來,令惡犯白欽賢畫招!”
包拯有意詐他,白欽賢心中有鬼,脫口而出︰“不!!我沒殺劉四!這里頭放的,這里頭放的明明是衛士良的人頭!”
“我一定是被人陷害的,一定是,大人,請你一定為小人沉冤啊!”
衛士良?
包拯眼神一亮,理清思路,不容白欽賢反應過來,馬上道︰“白欽賢,你這是自己招認了,所殺之人便是衛士良!”
“我…….”白欽賢著了包拯的道,懊惱不已,依舊死撐著否認︰“你們無憑無據,我沒殺劉四,憑什麼說我殺了衛士良!”
“你要證據是嗎?”
堂上突然響起一道襄陽王有些耳熟的聲音,眾人面面相覷,找不到那聲音的源頭。
豈料只是片刻功夫,一個與剛才那機關匣子做工一模一樣的木匣子突然從天而降,一下落到了大堂中央,聲音巨響,揚起一片煙塵。
已經消失了幾天的裴小虎從梁上一躍而下,哄吵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屏息凝視著堂上。
“裴小虎!”襄陽王一聲驚呼,在沉寂的人群中顯得尤為突兀,裴小虎听見他呼喊,頭也不回,道︰“在下沈仲元,裴小虎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天,沈仲元!裴小虎竟然是小諸葛沈仲元!
襄陽王目瞪口呆,七俠五義總共就那麼幾個人,一下讓他踫上三個…….
他想過裴小虎來歷不小,沒想到來歷會這麼不小啊!
“大人….”沈仲元此時眼尾下垂,下巴也冒著青黑胡茬,頭發束得隨意胡亂,袖子也挽到一半,與平日講究相貌的模樣大相徑庭。“白欽賢害死的人,叫衛士良,是陳州東邊平沙縣的縣令。”
白欽賢見自己殺的人被掉包,急火攻心,朝著沈仲元罵道︰“哪里來的賊人,竟敢陷害本少爺!”
沈仲元看向這個殺了衛士良的渣滓,雖然知道此人不過是受了龐昱指示行事,但心中仍是滿腔恨意,若不是為了大局考慮,早便一劍了結了他。
包拯令差役將叫囂不止的白欽賢與葉千一干人等暫且押進大牢嚴加看守,問道︰“沈義士,匣內可是衛縣令的人頭?”
沈仲元听了包拯的話,猝然雙目失焦,挽起的左邊袖子自行落下,旁人這才看見整只袖子都被血染透了。
沈仲元怔怔站著,嘴巴張了張,卻沒聲音發出來。
他花了足足幾天時間,都沒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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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讀聖賢書,行君子道,不見迂腐且灑脫豁然的溫和青年,那個發誓要盡力做個好官清官的執著青年。
不在了。
真的不在了。
他從白欽賢那偷換了這個匣子過來,已經過去了好幾日,他卻甚至沒有勇氣敢打開看上那麼一眼。
他走時,還盼著自己能夠找到包拯,混入開封府,待上頭派人整治陳州了,士良便有救了,陳州百姓就也都有救了。
可沒想到……
衛士良已經是陳州一帶活著的最後一個好官了,卻依舊沒能幸免于難。
陳州百姓之苦啊,那些受盡折磨的官員之苦啊,他在這衙門之上,三言兩語,又怎麼說的清?
包拯見沈仲元神色有異,恐他受的刺激過重,令公孫策上堂請他下去休息。
沈仲元擺手拒絕,倏地跪倒在地,埋首磕頭道︰“大人,仲元身上有一封從衛縣令那得來的聯名書,上邊全是陳州被安樂侯所迫害的官員簽名!”
“速速呈上!”
衛士良也不算傻,知道自己無力逃出生天,便將這份聯名狀藏在他與沈仲元從小到大每次約定踫面的地方。
他與沈仲元鳩車竹馬,自小相識,打從沈仲元投奔到霸王莊習武棲身後,他便去考了功名,做了縣令。
這一別便是八年之久,待沈仲元從杭州回來,陳州已是天翻地覆,今非昔比。
衛士良眼見著身邊同僚都被一一殘害,不願沈仲元受他連累,竟然將登門拜訪的沈仲元拒之門外,並對外稱根本不認識此人。
沈仲元別無他法,便想憑自己的本事進京告御狀,心想若是告不到聖上那,能混入開封府也是可以的。
開封府的包大人,威名久遠,相信若是他來陳州,陳州便有救了。
可沒想到他去了開封,才知開封府內紀律嚴明,加之展昭把關,想混進去絕非易事。機緣巧合之下,沈仲元發現這最近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襄陽王,看上去竟然像個好欺負的草包一樣。
天不負他,听說聖上也派了襄陽王去往陳州調查放賑一事,沈仲元便立馬混進了王爺府,想先接近襄陽王,再做打算。
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沈仲元將自己的經歷和目的一一告訴了包拯,包拯一邊听一邊打開那血跡斑斑的布帛狀書,許是時日已久,幾經周折,布帛上滿是血污,已經完全看不清字跡了。
包拯也陷入了為難,幽幽嘆氣︰“此狀書拿到聖上那去,恐不能作為定龐昱之罪的證據。”
沈仲元愣愣的跪著,自語一句︰“不能定他的罪?為何?”
“大人可知陳州上下的好官,死了多少個?無辜百姓死了多少個?”
“士良用命換來的東西,竟是無用的嗎?”
“沈義士,衛大人之事本府也很嘆惋,可朝廷辦事並非那麼簡單,不是依照你我意願便可。”
沈仲元勃然大怒︰“朝廷,又是朝廷!士良便是將所有希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望全部寄托在你們朝廷上,所以才到這般地步!”
“如今他慘遭毒手,卻只換來一句白做工。狗屁朝廷!早知我沈仲元便憑一己之力殺了那惡侯龐昱,說不定衛良也不必死!”
“罵得好!”白玉堂也在暗處默默觀望,听了沈仲元頗得自己心意的肺腑之言,馬上開口道︰“沈兄說的不錯,若是靠朝廷,陳州百姓就算死光了,龐昱也死不了。”
“若沈兄剛才所說作數,白玉堂願助你一臂之力,與你一同取那惡侯的狗命!”
展昭見一個沈仲元已經讓人頭疼,如今白玉堂還來煽風點火,唯恐公堂秩序動亂,當即出聲制止︰“白玉堂,切莫沖動!包大人自有辦法。”
“是啊五爺,別沖動!”襄陽王雖然和白玉堂接觸不多,但也深知白玉堂的性格為人,想到他在七俠五義中的結局,襄陽王生怕因為自己穿到了趙爵身上而改變了歷史。
若是白玉堂折在龐昱手上,那可怎麼行?
白玉堂這才看見襄陽王也在人群里,兩眼一眯,道︰“襄陽王?怎麼,你不怕死了,還敢來擋五爺的道?”
襄陽王︰“???”
他這難道不是真誠得不能再真誠的關心嗎???
咋會是擋道?
襄陽王緊張的咽咽唾沫︰“不是…….我是覺得龐昱既然敢這麼明目張膽胡作非為,說明他肯定是有萬全準備的,別說就我們幾個人,聖上來了,恐怕都拿他沒辦法…….”
白玉堂畫影隱隱有出鞘之勢,看向襄陽王,“那你的意思是放過龐昱?”
襄陽王簡直想拔腿沖回家洗個碗壓壓驚,趕緊往旁邊離他不遠的展昭身後靠了靠,心想包拯他們在這,展昭為了他們開封府,也會稍微保護自己一下……….吧?
“本王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既然敵人如此強大,對付他豈非易事?當然要大家一起坐下來,心平氣和,和和美美,氣氛融洽的,一起好好商榷對付龐昱的辦法…….”
展昭听完竟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隨後發現自己似乎站到了襄陽王這邊,又馬上止住點頭的動作。
包拯倒是十分欣賞襄陽王不畏黑惡勢力【白&沈】的精神,加之襄陽王所說也是他所想,于是便令眾人進後書房商議。
沈仲元方才不過義氣之言,深知自己若想獨闖侯爺府,怕也只可能有去無回,于是便默認了包拯的提議。
白玉堂看著沈仲元改變主意,一時氣悶,苦于自己剛才已經放了中傷朝廷的話,沒有台階,無論如何都不願跟他們一起去後書房。
襄陽王看他抱胸而站,神情漠然,知道這尊大佛在等台階,心底嘆了聲氣,無奈的上前去給很會假裝不想一起但實際很想一起的白五爺搭梯子。
他剛過去,開口︰“白五爺………若你不…..”
“行罷,五爺大人有大量,不同你們這群朝廷的好狗兒計較,五爺便好心幫幫你們。”
襄陽王︰“……..”
您倒是讓人把台階說完再下啊…….
白玉堂,果然是名副其實的北宋第一面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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