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𢦓𢦓是突然驚醒的,她一咕嚕跳下床,開門就看到昏黃的燈光下忙碌的父母的身影,那憋著的一口氣,總算是松了。
“還說等一會兒去叫你,趕緊洗洗吧。”姜母听到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因為光線昏暗並沒有看到女兒沒有穿鞋,只當是女兒醒了。
“嗯。”姜𢦓𢦓轉身回房將鞋穿好,出門的時候看了一眼擺在廳里的時鐘,五點半。廚房里全是鹵香味,從碗櫥里拿出牙刷,擠出兩面針的牙膏,姜𢦓𢦓從大缸里舀了水走到外面去洗漱。
刷好牙,洗臉水母親已經幫她準備好了。
從屋里換好衣服,順著記憶將雙馬尾扎好,再將作業本收拾放入布袋書包里,幸好書本都放在學校里,否則她都不知道要帶什麼去上學。
“爸媽,我走啦。”
“在學校好好學習。”姜父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囑咐。
姜𢦓𢦓嗯了一聲,便出門了。這個時候天已蒙蒙亮,路上偶爾也能看到一兩個似乎眼熟卻又叫不出名字的同學,涼涼的風吹在臉上,讓姜𢦓𢦓不由得眯起了眼楮。突然,她渾身汗毛一豎,猛地回頭卻愣住了。
不遠處的灰色地帶里,站著一個瘦弱的少年,那一瞬間,時間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恐懼絕望卻又與希望交加的夜晚。
瘦弱的少年很快從姜𢦓𢦓身邊跑了過去,帶起的一陣風將思緒萬千的姜𢦓𢦓驚醒。她看著少年的身影越來越遠,眼見就要在轉角處消失的時候,姜𢦓𢦓猛地向前跑去,她拼命的想要追上那個少年,卻不知為何,她與他總是相差那麼一段距離……
直到追到學校,追到教室,姜𢦓𢦓才恍然回神。
她從姜善遠身邊走過,搜尋著記憶中她初二那年的座位,找到了!第三排右邊中間的位置。走過去第一眼就看到用報紙包好的書皮上整齊的寫著︰
姓名︰姜𢦓𢦓
年級︰初二(2)班
姜𢦓𢦓伸手摸了摸那一行字,嘴角微微勾起,真的是、兩世加起來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居然還這麼容易哭……
坐在座位上,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停留在記憶之中熟悉又陌生的臉一個個浮現在她面前,安靜的教室慢慢被郎朗書聲充滿,直到一聲急促刺耳的鈴聲響起,讀書的孩子們才從座位上站起來,快速朝操場集合,這是要做早操。
06:35,操場集合,06:40,開始做早操。07:00整開始早讀。她之所以要05:30就起床,並不是家離學校遠,而是因為班主任要求學生們06:00左右早點來學校讀書。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少早上起不來的孩子,正好就趕在各班班長互相點名的時候準確的找到班級隊伍溜進來。
點完名後大家散開,姜𢦓𢦓這才發現,姜善遠站的地方就在她左手邊隊伍前三個,瘦瘦的,身上洗的發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點兒大,一動起就空蕩蕩的。應該是頭發有點長了,後腦勺的頭發居然有點翹,看得姜𢦓𢦓忍不住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覺的翹了起來。正當姜𢦓𢦓看得愣神,卻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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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𢦓𢦓,你做錯啦!”
回頭就看到一個扎馬尾的女孩著急的說道︰“哎呀,你快點做啊,老師都在瞪你了!!”
听她這麼說,姜𢦓𢦓回頭果然就看到班主任朝她這邊瞪著,姜𢦓𢦓縮了縮脖子,連忙跟著前面領隊的體育委員做起來,結果左右的順序又弄錯了,看得班主任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瞪出來。一直到後半段,姜𢦓𢦓才終于跟上節奏。
早操做完集合的時候,姜𢦓𢦓回頭對孫彤彤道謝。
孫彤彤顯然沒有想到姜𢦓𢦓會向她道謝,楞了一下才擺手道︰“謝什麼?不過你今天是怎麼了,我看老師差點沒沖過來打你,一會兒你還是小心點。”說完,又突然湊近了偷偷的問,“你剛剛是不是在看姜善遠?你是不是喜歡他啊?”
“……”姜𢦓𢦓看著孫彤彤滿臉八卦好奇的樣子,一時竟是無語。
“難道不是?”孫彤彤小小的眉頭皺了一下,然後又說道,“我剛才看你盯著他發呆呢。小說里不都這麼寫?喜歡一個人,就盯著他看,然後傻傻的笑。”
“你看得什麼小說?”姜𢦓𢦓實在無語。
“嘿嘿,多情公子俏丫鬟,你喜歡的話,我借給你看?”孫彤彤擠眉弄眼。
姜𢦓𢦓搖了搖頭,孫彤彤還想繼續說什麼,隊伍卻已經解散了,大伙兒都往教室沖去。姜𢦓𢦓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面大半同學已經在位置上坐好了,就教語文的孫老師也已經在教室里了。
孫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平時十分嚴厲,此時站在講台上看了門口的姜𢦓𢦓一眼,嚇得她立刻小跑的回到了座位。
坐下時姜𢦓𢦓看著同桌在讀朱自清的背影,就跟著翻開這一頁,一起讀了起來。讀著讀著,聲音就啞了,書本上的字也變得模糊不定,直到老師走到跟前,她仍沒有察覺。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老師一開口,教室里的讀書聲突然就小聲了,同學們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姜𢦓𢦓這才回過神來,看班上同學都看過來,頓時滿臉通紅,低頭用袖子抹了眼淚。
“你出來吧。”說完又看了教室一圈,“都看什麼,還不好好讀書?下課前我來抽查,背不來的人留下來繼續讀,直到背來為止!”
這話一說完,讀書聲又大了起來,老師帶著姜𢦓𢦓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姜𢦓𢦓連忙搖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語文老師一眼,低聲說道︰“我只是被文章感動了,想到我爸,覺得自己以前太不懂事了,才哭的,對不起,老師。”
只怕孫老師想過各種答案,就是沒有想過這種答案,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著眼前低著頭的女孩兒,口氣難得的溫和︰“這篇文章是朱自清寫父親對他的關懷和愛護,透過背影,來表現他對父親的思念之情,讓大家學習,也是為了能夠讓大家感受到他的情感,從而更加懂事,長大後能夠成為一個孝順的好孩子。你流淚是因為感受到了父親對你的關懷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及自己的不懂事,能夠意識到這些才能成長,這很好。”
“謝謝老師。”姜𢦓𢦓听著老師的話,忍不住抬頭笑了一下。
“哼,別開心,一會兒我就點你背誦,背不來就不能下課!”孫老師又恢復了往日的嚴厲,“快點進去吧。”
“嗯。”姜𢦓𢦓點頭,小跑著進了教室。
書聲朗朗,沖破雲霄。
早讀前十分鐘,孫老師果然將姜𢦓𢦓叫到講台前背誦課文。記得以前,姜𢦓𢦓也被抽到過幾次,原本坐在位置上能夠背來的,可來到這里因為太緊張而忘記了,也留學過兩次。不過這次,卻十分順利。
夾雜著些許家鄉話的普通話,充滿稚氣的聲音,在這靜悄悄的教室里回蕩。背誦完畢姜𢦓𢦓回到座位後,感覺那壓在她心頭的郁氣又少了許多。或許此後,她會變得不再那麼愛哭了……
孫老師在姜𢦓𢦓之後又抽了4個學生,本以為就要結束的時候,她又點了一個名字︰“陳小清。”
姜𢦓𢦓順著孫老師的目光看到第五排左邊角落里站起來一個和她一樣梳著雙馬尾的女孩。似乎是感覺到同學們都看著她,她很緊張。果然,她有些躊躇的走到講台,站在孫老師旁邊,還沒背兩句就磕磕絆絆的了,孫老師板著一張臉,盯著課本張嘴提醒了一句,陳小清又小聲的接了下去,但又沒背兩句,她就又開始停住了。
正在這時,下課鈴聲響了,其他班級的學生開始陸續出來,孫老師等了一會兒皺著眉頭說道︰“你不許下課,晚點我再來抽背。下課!”說完,她就走了。等她走了之後,學生們這才一窩蜂的跑出了教室,一大早又蹦又跳,還要讀書,對于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姜𢦓𢦓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陳小清,又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姜善遠,正在想要不要給這兩個人買點饅頭回來,卻被人猛地拍了一下手臂,嚇得一跳。
“姜𢦓𢦓!你發什麼呆呢?”
姜𢦓𢦓愣愣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翹著嘴肉嘟嘟的女孩,眨了眨眼楮呢喃道︰“雨晴……”這是她的好友孫雨晴,是個有點兒胖的女孩,出了那事之後,她來找過自己,只是自己搬家了,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嗯?傻了?”孫雨晴拉起姜𢦓𢦓的手往外走,“你啊,是不是還不舒服啊?早讀的時候你怎麼哭了?”
“我沒事。”姜𢦓𢦓笑著回道。
“哎呀,那就快點走吧,我都快餓死了!”孫雨晴听到這,就開始跑了起來,邊跑邊和機關槍似的說個不停,“昨天的筆記我都做好了,一會兒借你看啊。你可得感謝我,為了讓你看得懂,我頭一次這麼認真的記筆記,不過我真是佩服你,居然背得那麼順溜,你是不知道,剛才老師抽背的時候,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一直默念隱身咒,呼~幸好她沒叫我,不然就要留學了。”
“隱身咒?”
“嘿嘿,就是‘南無阿彌陀佛,保佑別點我、別點我,哈哈,還蠻有用的,下次你也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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