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國統計按戶,慶陽一共十萬來戶人家。不過此時的戶以後世不同,基本上只要沒有分家,哪怕一家有了百八十口人,也算是一戶人家。
所以這麼一算慶陽的人口,大概有六十七萬左右。
听著雖然很多,但是生產力低下,再加上等級森嚴,所以基本上一城中,財富和權利,就集中在那麼幾戶人家當中。
時人締結姻親,又講究個門當戶對,于是乎,這幾戶人家轉來轉去,就都成了親戚,只是親戚的遠近不同而已。
半山書院,作為慶陽排名第一的書院,能進來讀書的,除了實在天分太好,被山長招進來的少部分的平民書生之外,絕大部分,都是城中富貴人家的子弟。畢竟只有家中富貴,才能請得起先生從小教導不是?
這麼一來,同窗就是親戚的情況,當然就再正常不過了。
就像夕霧,別看夕家現在人口簡單,但是真要往出去數幾輩,這學堂里有小一半,也跟自己是親戚。區別只是有沒有來往了而已。
但不管是陌生人還是自己的親戚,前腳還對自己情深義重,被自己一腳踹開的人,後腳就跟自己打听起了其他男人,換做是誰,都受不了。寧韓雅當然不肯幫忙,直接氣呼呼地跑掉了。
夕霧隨口編了個人出來惡心寧韓雅,哪里知道,除了她自己,其他人全部都當真了!
不僅是寧韓雅想到了季燕行,連不小心听到她說的話的寧含煙,也想到了季燕行。
于是當天下午,兩人閑聊的時候,寧韓雅就告訴她︰“季公子雖然英俊瀟灑,但她其實已經有了婚約在身。”
“啊?什麼季公子?”
“就是西學堂的季燕行季公子啊!你大概不知道他的事情,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寧韓雅打听的好,那人自來藏不住話,听到什麼,保準不過三天,就宣揚得所有人都知道了。”
夕霧︰“……”
這誤會鬧大發了。
夕霧正想著該怎麼解釋,文 卻過來了,見兩人坐在一邊喝茶聊天,便立即插了進來,問道︰“你們兩人倒是悠閑,躲在一邊說什麼呢?”
“閑聊而已,夕霧今天剛交了先生布置的功課,這會兒心里緊張,我正安慰她呢。”
“先生布置的功課?是段先生麼?”
“嗯,是的。”
“那沒關系的,段先生盡管看著嚴厲,其實最為負責,也從不故意刁難學生,你不要害怕被罵。”
夕霧說︰“我是怕自己文章做得不好,讓先生失望而已。”
“也是,你跟我們不同,我們是自小就在讀書準備科考,你原本是準備嫁人呢。”文 說著,便問︰“不過,你跟子章兄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寧韓雅字子章。
夕霧面具笑︰“對方成了別人的救命恩人而已。”果然是來打听八卦的。
文 憋了癟嘴︰“既然已經沒有了婚約,再糾纏不休就膈應人了。不過我說,你的眼光也不怎麼樣,要說那季燕行模樣的確好看,但跟你們朱贏院新來的池召齡相比,似乎還差一截呢,你怎麼就瞧上了他?”
“誰瞧上誰了?”
正說話間,魏微微和尚滿月幾人也過來了。
好巧不巧地,也把文 的話听進了耳朵里,一來就問開了。
夕霧趕緊解釋︰“我沒有看上什麼季公子啊!我連你們口中說的季燕行是誰都不知道,你們可不要誤會了。”
話一出口,夕霧發現魏微微看著自己的目光忽然頓了一頓,然後問文 ︰“究竟怎麼回事?”
“我……我回來的時候,听見弘毅他們說,那寧子章跟季燕行吵了一架,就是為了警告他不準接近你……”
夕霧︰“……”
“都是誤會,我那堂兄是什麼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寧含煙趕緊解釋說︰“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那人一向喜歡自說自話,今天我跟夕霧一直在一起,堂兄來了一趟,摔了個跟頭就走了。季公子什麼的,從頭到尾就沒有人提起。再說了,夕霧進了學堂才幾天?微微你也是看到了的,她除了咱們學堂,就是回來休息,連其他地方都沒有來得及去,更不用說認識什麼人了。她這會兒連咱們學堂的同窗們都還沒有認全呢!”
魏微微這才笑起來,說︰“我就是隨便問問,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能不緊張麼!咱們雖然不必擔心男女大防,但是以後,要是中了科舉,都是要入朝為官的,如果被人指點私德有虧,那可就冤枉死了。”
雖然為官的女性被允許科考入出仕,但是職業天花板,卻還是有的。
更不用說,同一朝堂想,想來分門別派,斗爭解列時,恨不得將對方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來鞭尸,本人的品德問題了,就更是攻擊的要點了。而在有關私德當中,同朝圍為官的男女之間,是很忌諱有私人感情的,盡管——在這個男女關系比較避諱的大環境下,一起讀過書同過窗的男女之間,實在是太容易有什麼了。
這個所有人都知道,但大環境是不贊許的。
因為再好的同窗友誼,要是越界,生了孩子,這就關系到兩人以後的立場問題了。
沒道理一個男子,你家中嬌妻美妾,朝中還有個同樣大權在握的紅顏知己。女方也一樣,招了丈夫在家,在外與同僚瓜田李下,讓自己的岳父岳母怎麼想?別人家也是有頭有臉的,說不定還跟女方也是同窗或者同僚呢,可不會讓人這般羞辱自己。
因為這種原因,只要有那麼一點野心的,都不會給自己留下這種把柄。
寧含煙不希望夕霧糊里糊涂就被坑了,當即解釋了起來。
夕霧連連道謝,說︰“幸虧你是我的人證,要不然我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寧韓雅當初來我家提親,當真是情真意切的,哪知道忽然救了個女子,之後便要迎娶對方進門了,于是兩家的婚約就此作罷。不過說起來,這也不能怪他,哥哥得罪了人,官沒得做了,連功名也被除去。旁人眼看著夕家落敗,怕受牽連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寧韓雅這樣無事生非,就有些欺人太甚了,以前我從來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人。”
“所謂流言止于智者,韓子章也是讀書人,想必也應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若夕霧你的確冤枉,便應該把此事告訴山長。畢竟搬弄是非,非君子所為,尤其關系到書院學生的名譽,山長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也好,要是寧韓雅再不悔改,我就只好去請山長主持公道了。”
與有關季燕行的話題,這才告一段落。
寧含煙嘆一口氣,換了華裔,問夕霧︰“你可取字?”
“還沒有,父親的意思是等中了秀才,再請先生為我取字。”
“我若是你,便請你哥哥取字了。”文 插言,說︰“論才學名聲,整個慶陽,有誰能與你哥相提並論?”
夕霧貌美,還才華出眾,十九歲的探花郎,慶陽幾百年都沒出一個。所以他雖然功名沒了,但是欣賞他的人還是不少。誰讓皇帝沒好意思說清楚,夕賓到底是為什麼被罷了官的呢,估計很這事兒很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會是一樁懸案。
不過夕霧是不太想讓夕賓給自己取字的,也更加不希望被先生取字,倒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她根更想自己給自己取字。畢竟,她是真的不太想被人稱正德兄或者厚才兄這種稱呼。
而這種反想法,卻是不適合公之于眾的。
于是一直拖延,只希望暫時沒有人記起,等自己給自己想好字之後,再宣布出來就是了。
幾個女孩子嘰嘰喳喳聊了一會,便又分開了。
等所有人離開之後,寧含煙才大松一口氣,說︰“以後你要記得,千萬別跟季公子扯上關系,尤其是在微微面前。”
“這是為何?”
“微微和季公子……兩人志同道合。”
好吧,地下戀情什麼的,她明白。
嗯,還有點羨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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