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寂靜，沒有心跳的夜晚……
熟悉的感覺……
槐笑笑睜開了黑褐色的眼楮。
這里是，沒有絲毫異樣的寢室。
在霧氣中消失的一切都真切地存在著，沒有任何黑色污漬等燒焦的痕跡……他把牆邊靠著的鏡子搬到自己的牆角縫里，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雪初月，問道︰“我回來了？”
“是的，大哥。”鏡子說。
他摳了摳鏡子四個角上的黑色污漬，沒摳掉。
命令頭上一半的蚊子去學校檔案室查找契合者的資料，而它自己微微彎腰，站著翻開一本《三年模擬，五年高考真題選集》，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習題。
熟悉的感覺，喜歡的味道……學習的滋味。
真香。
他面無表情地拉開自己的位子，坐下，把口袋里的桶裝捕蠅草拿出來放在桌子正前方上。扭曲的桶邊在他有規律地捏揉下，又重新變得圓潤規律起來，除了……那個痕跡深刻的牙印。
摸上去，還有一些唾液的殘留物。
……
把這個桶裝捕蠅草放到桌子的左上角，把紅燒牛肉面移到了正前方，掀開蓋子，喝光已經冷膩掉的紅燒牛肉面湯。
“嘶。”
（? ?）
凍牙。
槐笑笑面無表情地把泡面桶扔在垃圾桶里……
到衛生間嗟了一口溫水，刷牙的。
然後洗臉、洗澡、睡覺。
他平坦坦地躺下，一秒入睡。
今天睡得比平時晚，不良的作息習慣就是從這種小事開始的。一開始，只是磨蹭幾分鐘，後來半個小時，到最後就變成通宵熬夜……著絕對不是危言聳听。睡覺，一定要準時。
鏡子︰……等等，著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啊。急著進來……睡覺？？？算了算了，一屋子的鬼，沒什麼好看的，我也睡覺了。
……
一早醒來，槐笑笑就把綁成蝴蝶結形狀的女鬼同學放了出來，和沉默的雪初月室友隨手打了個招呼，直接跨出了門口。
雪初月對寢室里多出來的鏡子保持著一如既往的沉默，看著槐笑笑他們出門，遲疑著跟了幾步，看了一眼種著草的盆，沉默的臉上有一剎那的恐懼。
跟著的身形在寢室門口停了下來，從木門的縫隙中看著他們遠去。
兩只女鬼同學已經開始習慣這樣的夜晚和這樣的白天，麻木地跟著大魔王（劃掉）槐笑笑的腳步，呼哧呼哧地跑在無人的操場上。
晨光初升，操場旁高低不一的樹木在晨光的照耀下錯落有致，明暗分明。有露珠的樹葉上，一個個晶瑩的露珠變成了揮發光的神奇物體，惹得跑步中的槐笑笑又看了兩眼。
他在思考兩個十分難解的問題︰
鏡子和這些露珠有什麼關系？是都會發射陽光的近親或者遠親嗎？
今天的食堂據說沒有胡蘿卜只有白蘿卜，白蘿卜的味道和胡蘿卜一樣嗎？
思考無果，他決定還是以實踐為主。
熱熱鬧鬧的晨跑、晨讀、學習……到了午飯的時間，吃著白蘿卜湯的槐笑笑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只是一字之差，為什麼胡蘿卜的味道和白蘿卜的味道差那麼多？’難道……他們同母異父？
很有可能。
那麼，鏡子和露珠的關系也很有可能是同母異父或者同父異母。作為一個體貼的人類，槐笑笑決定還是不去問當事人了，萬一戳到鏡子的傷心之處就不太好了。李家奶奶以前說過，做人嘛，要學著體諒別人（鏡子）。
（方清世界，包子巷，李家奶奶掐著包子褶，打了個噴嚏，“老頭子，快過來給我擦擦。”
“哎哎哎，老婆子，等等啊，我馬上就來。”正在上廁所的李家爺爺連忙說。）
午飯後有一小段午休的時間，給腦力勞動一上午的孩子休息一會，以便更好地進行下午學習。
平日里槐笑笑會利用這段時間學幾個新的數學公式，背幾篇名家名言，或者做幾張有關光與電的真題卷……學習新事物或者對上午所學的內容進行鞏固和延伸。
今天與往常不一樣，他吃完味道奇怪的白蘿卜，整理好餐具，擦嘴洗手擦手，腳步一致地往老師的辦公室走去。
老師正在辦公室門口澆花。
槐笑笑看著老師不緊不慢的動作，也沒有說話，站在背後，等著老師把開得茂盛的菊花澆完水。
《神棍的職業修養》第四章第二十五條上寫了凡是有求于人時，姿態要平穩，態度要誠懇，不要做所求之人所厭惡的事情。作為一名優秀的神棍，求助他人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好學，好問，拉得下臉皮……
暫時只有一張臉，槐笑笑覺得自己還不能做到把臉上的皮拉下來這項高難度的事情，但是等待老師做完他所喜歡的事情再提問他還是可以做到的。
“老師，可以請您幫我一個忙嗎？”
‘？！’老師被嚇了一跳，“你這孩子，走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大概是體重比較輕。”槐笑笑認真地回道。
老師︰……一時語塞，听起來好像沒什麼毛病。
“你說吧，只要你好好學習，老師再給你多出幾張試卷也願意的。”為教育事業做貢獻，一切為了孩子好，就算是晚上睡不了覺又有什麼關系呢。
槐笑笑滿懷尊敬地說︰“真是太感謝您了，老師，請多給我們發幾張試卷吧……不過我今天來找老師，是想問一下，您可以幫我找一下我的家庭住址嗎？”
老師︰“……？！”
等等……
糟點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讓他來捋捋。
試卷這事說是這麼說，但這孩子怎麼跟別人不一樣呢？還真有人要求加試卷的？
但是想起偶然在上廁所偶然听到的事情︰
這位奇怪的同學給班級里的每位同學發了一套《五年真題，三年模擬》，據說做得快的同學還會得到進階版的《三年模擬，五年高考真題選集》……要求幾張試卷……好像也是他能干出來的事情。
查家庭住址……
額……
難道著孩子已經記不清自己的家了嗎？又一個同學要……哎……
老師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放下綠色的澆水壺，招呼著眼前朝氣蓬勃的高三學生，“來來來，進來，我給你找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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