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青山是一個人來的,地下室很昏暗,在這樣的環境下腳步聲听的格外明顯。江裊指節捏的發白,直到門被推開才慢慢抬起頭來。
不過一個晚上,原本精致的像水仙一樣的女孩子竟然隱隱有些枯萎的顏色,瞿青山看了眼她被綁在椅背上勒紅的手腕,緩緩皺眉︰“我已經來了,你可以提要求了。”
左紳的心思不難猜,先是挑撥瞿朗和他的關系,又是綁架江裊,目的也不過是利益。
男人開門見山,少年輕笑了聲︰“瞿先生好大口氣。”
“我的要求不多,就看瞿先生敢不敢答應了。”左紳把玩著指尖的打火機翹腿看著他,目光帶著戾氣。他從來不喜歡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憑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比瞿朗優秀,各種場合卻始終要低他一頭。
瞿家勢大,不都是因為瞿青山。左家如果不退讓,就會被當做絆腳石一樣踢掉。左紳已經忍了很多年了,每天像個傻子一樣呆在瞿朗後面做跟班不過是因為要仰人鼻息。現在這樣的日子也該結束了。少年笑了笑,忽然想到︰如果能夠看見這個高傲的男人向他低頭,那確實很有意思。
地下室里靜靜地,左紳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道︰“我要瞿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還有 瞿先生朝自己開一/槍/取悅我。”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把/手/槍/,像玩具一樣被少年轉著手推過來。
這個要求連系統也忍不住眯了眯眼︰‘他……這是在羞辱瞿青山?’
機械的聲音有些不確定,江裊淡淡道︰“大約是這樣。”如果只是錢江裊覺得瞿青山還有可能救她,但加上後面的條件卻有些不確定。
雖然並不知道瞿青山會選什麼,但女孩心底卻很鎮定。她對系統說︰‘不要擔心,現在其實是一個好機會,一個檢驗瞿青山對我有幾分真心的好機會。’
他要是救她,說明有真心。要是不救,日後也難免愧疚。
這樣一想,江裊瞬間有了主意。
桌子上的槍還放在那兒,女孩指尖輕輕顫了顫,忽然開口︰“瞿叔叔,我心里原本就只有瞿朗一個人,答應和您在一起也只是為了報復他。現在這樣您能夠來看我已經很好,所以……”她頓了頓,又笑了起來︰“您沒有必要為了我一個不相關的人做這些。”
她被放棄過很多次,被父母,被瞿朗,如今只想保留最後一點體面。自己主動開口選定結局,總比又一次失望好。
那個柔弱的女孩子生平第一次語氣平靜,卻讓人感覺心髒被針尖微微扎了一下。
如果是作為金主的義務的話,那瞿青山確實已經盡到了。他沒有必要為江裊付出這麼多,情人之間你來我往不過如此。
左紳在一旁笑看著男人的選擇。
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男人依然風度從容,他伸手拿起那把搶把玩,在少年緊迫的目光中淡淡挑眉︰“我不喜歡空手而歸。”
他確實向自己肩膀開了一/槍/。
地下室里聲音很大,江裊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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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青山大衣里白色的襯衣已經被血染紅,男人面色淡淡︰“現在可以放開她了吧。”左手僵硬地垂在那里,男人脈絡分明的指節因為慣性不自覺輕顫了一下,左紳看著他又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女孩,輕輕笑了笑︰“ok,我說到做到。”
手上的繩子被割開,江裊在黑暗中想要站起身來,卻因為長時間捆綁腿腳酸麻,站立不穩。在女孩快要摔倒的時候,一雙手忽然伸了出來。
這是江裊第二次靠在他肩頭,第一次是在雪地里,他身上書墨香氣好聞。而這一次卻是滿身鮮血。女孩瑟縮在男人懷中被抱著往出走。
左紳在一邊靜靜看著,忽然饒有趣味地道︰“瞿先生第一次是害死自己親哥哥才能上位,那麼這一次呢?”他在女孩略微有些僵硬地背影中淡淡輕笑︰“奪走佷子的愛人,手段可是比第一次高明了很多。”
少年語氣感嘆諷刺,像是故意要讓離開的女孩知道什麼。
可卻讓他失望了,江裊靜靜趴在瞿青山懷中,神色未變。直到兩人出了地下室少年才嗤笑了一聲。
“真是無趣。”
他喜歡的是那天那個在洗手間睜開眼時,會從軟弱中被逼得亮出刀子的江裊,是她卻也不是她。
簽了字的合同被扔在桌上,少年忍不住又吸了根煙。
而另一邊,江裊沉默著被瞿青山抱進車里。
“先生?司機看見男人身上的血跡面色微變。卻見瞿青山只是淡淡搖了搖頭︰“先回家。”
後座里兩個人離得很近。男人用另一只還沒有受傷地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像是剛在雪地里抱她上來那會兒一樣。江裊唇瓣咬的發白,听見他聲音清淡告訴她︰“不用怕,沒事了。”
男人手並不溫暖,在這樣的冬日里帶著絲絲冷意。一如他平日里給人的感覺,溫和卻疏離。
“瞿先生為什麼救我?”車內靜靜地,過了很久才听見江裊小聲問。她低頭看著自己指尖,更顯得睫毛縴長,容色靜婉。
瞿青山輕輕笑了笑︰“你說呢?”
江裊把玩著指尖的手微微停頓︰“我不知道。”她不是傻子,瞿青山肯為她做到這一步……女孩想到這兒抬起頭來看著對面男人,卻見他伸手輕輕遮住了她雙眼。
冰涼的指尖摩挲過眼尾濕意,江裊輕咬著唇。听見他低頭失笑︰“你怎麼不叫我瞿叔叔了?”
男人氣息噴灑在耳邊,微微有些癢意。
江裊向來安靜不善言辭,這時候也不知道如何回答男人問題。眼前被大手遮擋著看不分明,她伸手輕輕拽住男人衣袖,抿了抿唇︰“不管怎麼樣,謝謝您。”
像是听不見那句刁難一樣,那個孩子柔軟的不像話。瞿青山眸光深了些,忽然松開了遮住女孩眼楮的手。
他轉身看著窗外,柏油路上落了一層雪,一旁松樹林也染成了白色。這是通往老宅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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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裊也認出來了。
她看著男人手捂著肩膀,在車子要轉彎時淡淡道︰“像你這樣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單純易騙,別人救上一次就以為是真心付出。”
他說到這兒自己反而笑了笑︰“裊裊,我不是什麼好人,救你不過是想讓你愧疚,讓你心懷芥蒂和瞿朗之間再無可能。”
他將自己說的很壞很壞,染血的那只手卻麻木僵硬。
江裊抬起頭來看著他,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輕聲道︰“我答應您。”
“雖然我不信您是這樣的人,但如果您確實想要這樣的結果的話,我答應您。”她聲音柔軟,語氣卻很堅定。
真是很神奇,分明是他威逼利誘讓她做了情人,她卻仍然固執的覺得他是個正人君子。瞿青山不信她沒有听懂左紳走時的暗示,可她卻選擇了沉默尊重,對于瞿朗和他之間的事情一句話也沒問。
瞿青山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子很快就到了老宅。在意識到讓江裊一個人住在那兒並不安全後,瞿青山就決定又搬回老宅。至于瞿朗,反正也遲早要見到。
江裊是他的人,這已經是不容更改的事實。
管家在門外迎接,看見瞿青山手臂時有些詫異︰“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男人點了點頭。
瞿朗並不在,在中午發了一通脾氣後不知道去了哪兒。一生太過順風順水的人,總是很難捱住挫折。報紙上父母死亡真相的流言、自己喜歡的人跟叔叔在一起的事實,一切都讓他瀕臨崩潰。這時候最怕有心人利用。
管家欲言又止卻被瞿青山擺手止住。
客廳里氛圍凝重,男人微閉著眼任由醫生動作。肩膀上子彈被取出來,瞿青山額頭上的汗珠隱忍,江裊在一旁看著,不由握住了他的手。
管家看見這一幕慢慢停下了聲音。過了很久等到醫生包扎完後,才听男人淡淡道︰“瞿朗已經是成年人了,總得懂得分辨是非。”他語氣里沒有失望也沒有別的情緒,連在瞿家工作了很多年的管家也有些拿不準這意思。
索性他也知道,在這里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听從,因此也不再多想。
管家出去送醫生,客廳里只剩了兩個人。
瞿青山單手點了支煙吸了口,在江裊輕咳了聲後又拿到了窗邊。一根煙很快見底,火星在指尖被掐滅。
男人回過頭來看見江裊還在,不由啞然︰“我今晚要工作,你早些去睡吧,不用等我。”
女孩低頭應了聲,慢慢站起身來。
老宅里燈火通明,映的窗邊男人背影清瘦,莫名有些孤獨。在今天的事情之後她忽然沒有那麼怕他了。江裊已經上樓了卻慢慢停下了腳步︰“吸煙不利于傷口愈合,還有”她回頭看了男人一眼,輕輕抿了抿唇︰“您也早點休息。”
她說完就進了房間,直到門被關上瞿青山才低頭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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