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明幾淨,青瓷端著早膳入內望著躺在畫卷上的扶疏道︰“小姐,你醒了便吃點東西好不好?”
她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慢悠悠的起身,沐子澈好整以暇的揚了揚眉︰“又開始睹畫思人了?”
胭露蹲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卷著一幅幅畫軸,扶疏掩口打了一個哈欠,銀鐲空落落的套在她的手腕上,映襯著從海棠疏窗透過來的陽光玉蘭花苞通透如水,懶懶道︰“你把他幫我找回來我便用不著睹畫思人了。”
案幾上擺放著幾碟精致的小菜,翡翠荷葉盤中盛著幾個花卷,她端著青花瓷碗用白瓷勺舀了一勺八寶粥放入口中,甜甜糯糯,十分對她的胃口︰“昨晚似乎我鬧騰的不算厲害。”
沐子澈問道︰“你又不記得了?”
扶疏用竹筷夾著花卷咬了一口,打量著三人怪異的表情,蹙眉想了想頭疼欲裂,哪一年四月初四她不把自己折騰的病上大半個月都不好意思說自己走火入魔了,今早起來她能蹦能跳能吃的能有什麼問題?
“我記得和你在暗室里起了爭執,而後……而後就不記得了。”
青瓷以手扶額,昨晚她史無前例的慘烈壯舉竟然轉頭就忘了,你都對甦公子霸王硬上弓了,竟然一點都不記得了,你讓甦公子怎麼想?
扶疏垂下眼睫看著手腕腳腕上包裹著的層層紗布,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們把我鎖在密室里了?”
青瓷點了點頭。
她用手指撓了撓下巴若有所思道︰“這麼嚴重?”
青瓷復又點了點頭。
“那我沒傷到你們吧?有沒有做出什麼太過出格的事情?”
青瓷細細斟酌之後干笑道︰“這你得去問問甦公子了。”
“甦逍?”扶疏豁然站了起來,鳳眸眯了眯疑惑道,“不會吧,我把他給睡了?”
不應該啊,她怎麼能鬼迷心竅到此種地步,且她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難道她現在走火入魔不喜歡殺人了改巫山雲雨度良宵了?
沐子澈淡淡道︰“你還真得好好問問了塵大師,昨晚他在石室中陪了你一夜,今早安然無恙的把你送了回來,不知是他那張臉對你比較管用,還是他這個人深藏不露。”
此言一出,扶疏亦有些怔愣,這兩年她體內的魔根越來越不受控制,所以她才會鋌而走險與甦逍朝夕共處三月之久,為的就是以毒攻毒,用這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拔出她心中的魔障。
一旦她走火入魔六親不認,身為劍閣護法的沐子澈尚不能制衡住她,只能用千年玄鐵打造的鎖鏈把她鎖住限制她的行動,手無縛雞之力的甦逍何以獨善其身?縱然那張臉再如何相像這三個月她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不是他。
“深藏不露?你也太抬舉他了。”她強迫甦逍還俗也算無所不用其極了,他皆敢怒不敢言順從的臣服于她的淫威之下,身手還比不上阿顧,一點也試探不出有什麼武功,“名揚四海的了塵大師武功在你我之上,這話說出來你信嗎?”
沐子澈揉了揉額頭,這話听起來確實沒什麼可信度︰“擇日你便派人送了塵大師回去吧。”
扶疏坐在梳妝台前胭露用紫檀木梳順著她的烏發,她嚷道︰“怎麼能送他回去?他已經還俗了,能破的戒都破了,名聲也被我敗壞的差不多了,怎麼著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回寺廟受罰我會心疼的。
再說了,你管他用了什麼方法,既然他能制衡住我,留在身邊以防萬一。”
“他不是蕭 。”
扶疏身子一僵,芊芊玉手摩挲著手腕上的玉蘭銀鐲透著幾分漫不經心︰“我知道,我比誰都清楚他不是臣之,你放心,我不會把他帶回月華宮。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魔音谷這招恰如其分的欲擒故縱明顯是針對我而來的,怎就忽然偃旗息鼓銷聲匿跡了呢?”
清音功法反噬極大,四月初四是她的命門,悄無聲息的留下有關宣和五年的線索請君入甕不過就是等著今日反戈一擊,如此風平浪靜顯然有些不合常理。
婢女躬身一禮回道︰“小姐,幾位小公子求見。”
“讓他們進來吧!”
溫清等人見到沐子澈恭恭敬敬抱拳一禮︰“沐護法。”
他淡淡嗯了一聲,瞥了扶疏一眼負手離開,有時候他還真看不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溫清道︰“前輩,青山派的掌門印信應該已經落入魔音谷的手中,他們欲蓋彌彰引我們入局針對的不知是不是月華宮?”
胭露給她挽了一個松松的墮馬髻,扶疏並未更衣身上穿著白色褻衣披了一件月白披風,一清如水的裝扮讓她整個人柔和了不少︰“昨晚我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溫文正義感忽然爆棚,心中的火氣蹭蹭蹭的往上竄,她清清淡淡一個眼神掃過來,他抿了抿嘴唇立馬焉了︰“前輩,甦公子是個好人,你既然不喜歡他,便放他走吧,你都不知道甦公子都氣的吐血了……”
“你說什麼?”
溫文自知失言,捂著嘴巴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扶疏挑了挑眉,她發起瘋來口不擇言,約莫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甦逍知曉了其中內情,他對她本就無情無欲,她心里有什麼人能影響到心如止水的他?她嗤笑,許是被欺騙之後的憤怒、屈辱、不甘多一些吧。
“男寵就該有男寵的本分。”罷了,如此也好,她低三下四圍著他這麼長時間都快假戲真做了,驀然心口有些鈍鈍的疼,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悶的難受,不耐的揚了揚手道︰“你們回去準備準備,今晚我帶你們去會會魔音谷的人。”
“可是……”
溫文還欲說什麼,溫清應了一聲是拉著他便往外走,他像一只憤怒的小狼狗對著溫清齜牙咧嘴道︰“前輩她太過分了!”
溫清神色不改︰“她與甦公子的事外人不便插手。”
話音剛落,便听到扶疏懶懶的對青瓷道︰“把雲笙叫過來陪陪我,不必更衣了,礙事。”
溫文攥著拳頭咯咯作響︰“你听听……”
溫念道︰“月華宮……男寵很多。”
……
過午之後,甦逍拿著配制好的草藥往雁字回的方向而行,他穿著一件素衣白袍,面色蒼白,脖頸處有五道已經結疤的印痕,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來她所宿的院落。
雁字回房門緊閉,院內植著一棵亭亭如蓋的玉蘭花樹,整朵整朵的玉蘭花掉落,鋪了滿院,他伸手接住一朵怔怔然有些出神。
房門吱啦一聲被打開了,甦逍抬眸正對上一雙風情迷離的鳳眸,白雲笙滿頭烏發垂至腳踝,披著一件白袍露出精瘦的胸膛,他攏了攏前襟漫不經心系著衣帶道︰“甦公子既來了我便走了。”
他耳垂旁有明顯的胭脂紅印,胸口影影綽綽有曖昧不明的青紫斑痕,下巴有道淺淺的血痕似乎是被誰咬的,甦逍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慘白了幾分,手中的玉蘭花掉在了地上尤不自知。
白雲笙環臂依靠在門前的柱子上,睡眼惺忪的眨了眨眼楮︰“甦公子?”
甦逍緩步上前把手中的藥包遞給他道︰“放在枕下可安神靜心,你幫我交給她吧。”
白雲笙放在鼻間嗅了嗅,清淡的草藥味讓人很是舒服︰“你不進去了?”
“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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