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寂靜,靜的葉蕁能清晰的听見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半晌,她壯著膽子伸手戳了戳公皙懌的臉,試探性的在他的鬢邊摸了摸,又拽了拽道︰“你這面具做得挺逼真的呀,真正的公皙懌是不是被你調包了啊?”
“……”
她說完這話之後,房間里又陷入一片難堪的尷尬,對方根本就沒有搭理她的想法。
她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被子,又不死心的問道︰“你真的是公皙懌?”
“……”
“你不搭理我,我走了哈,我不揭露你,你也別揭露我,大家各讓一步,合作愉快。”葉蕁想著他要是你是真的公皙懌,她現在已經被吊起來了,像這樣安然無恙,多半有鬼。
她還沒站起身來,黑暗里坐著的人終于開口了︰“你是不是想死?”
葉蕁的身子听到這漠然的聲音後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覺得脖子後面嗖嗖的冒涼氣,這熟悉的語調……但轉念,他剛剛沒將自己直接送出去,或許還有點轉機,于是僵著脖子轉過身來。
忽然又想到自己剛剛還拽了他的臉,心里忽的又是一顫,不行,不能一直坐以待斃的等著他喊人進來,葉蕁快速的掃了他一臉,黑暗里,其實什麼也沒看見,但她卻十分貼心的已經將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在了公皙懌的身上。
“侯爺,我剛剛眼花,沒看見你,實在很不好意思,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外面的人已經被他遣走了,她想著干脆拔腿就跑算了。
起跑的姿勢還沒準備好,她又听到後面的聲音道︰“你覺得自己現在出去了,逃的了嗎?”
葉蕁腿一軟,回頭又道︰“我哪有想逃啊……侯爺你上面身子還濕著的呢,我這不是要去幫你拿衣服嘛。”
這話一說,房間再一次陷入一片寂靜。
葉蕁恍然,公皙懌剛剛全身濕透,被她推到了浴池之外,這樣狼狽的樣子,身為堂堂的輔政侯,讓人看見了實在不成體統。
葉蕁識趣的連忙開口道︰“放心侯爺,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葉蕁說話的當口,公皙懌已伸手將外袍穿在了身上,只一瞬時間,就已經又是妥帖的模樣。
半晌又無話,公皙懌卻突然于黑暗中瞥了一眼葉蕁的胸前,而後身子傾向葉蕁,這一動作太突兀,葉蕁驚得往後一退,雙手抱胸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干什麼,我可……我可不是濫交的人。”
公皙懌卻好像沒听見似的靠近,鼻息間的呼吸隱約響在葉蕁的耳邊,她的手心沁出了微汗,就在她有些忍不了要動手的時候,公皙懌突然指向她脖間的掛墜道︰“你這把墜子,哪里得來的。”
葉蕁一個收力不穩,猛的咳嗽了兩聲,尷尬的扯了扯衣服道︰“很早就有了……”
公皙懌沒說話,突然站起身來道︰“你走吧。”
“蛤?”葉蕁以為自己听錯了,又問了一句︰“我能走?”
“不然你想留下來?”
“不不不……”葉蕁听到這話如獲大赦,恨不能一腳就踏出這房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站起身來,剛要走卻又停了下來,她身上的衣服……袖子被撕了半截,其他的也被她弄得不成樣子,若是撞進了人……
正猶豫著該如何是好,一件衣服劈頭蓋臉的飛過來,正好蓋在她臉上,她抓緊穿在自己身上裹緊之後,飛一般的奔了出去。
而一片黑暗里,公皙懌一直站立在原處,他頭發上的水兀自滑過臉頰,滴在錦袍之上,他卻似渾然不知,那個掛墜,他為何如此熟悉,熟悉到好像那本來是他的東西。
公皙懌的命令很管用,葉蕁匆忙出來的時候,外面沒有一個人,她裹緊身上的衣服又進了關她的那間倉庫,進去後借著里面那幽幽快熄滅的燭,光她才看清,身上裹著的是公皙懌的外袍。
心有余悸的脫下來,折好放在一邊,這樣名貴的料子若是弄皺了,她真賠不起。
明天要不要去還給他?葉蕁伸手摸了摸這錦服,嘖了一下,這若是拿去當鋪,換下的銀子可夠花上小半年……想到這出,黑暗中她的眸子閃了閃,看著那外袍的眼神又多了一重意味。
在被子里一翻身間她就開始在腦海中估摸著,這京都的幾家當鋪里誰家可出個好價錢,這樣懵懵懂懂間就又睡了過去。
這一夜都相安無事,好像昨晚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夢一般,不過她一直不停歇的噴嚏和不遠處擺的那石青色的錦服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公皙懌居然沒來找她麻煩,也沒有叫人將她拖出去喂魚,第二天清早她甚至還收到了一身下人穿得衣服,這讓葉蕁很不能理解,後來她邊干活便琢磨了一上午,終于算是想明白了一些。
昨夜她私闖公皙懌的房間,看見他沐浴的時著實不很光彩,若是讓下人知道傳言了出去,就算她被責罰,也有損公皙懌那潔身自好的侯爺的形象,要知道他輔政這麼長時間來好名聲一直傳揚在外,不能被她這個無名之輩加上人生的污點。
她被打發到了公皙懌怎麼也不會去的廚房幫忙,心下一片暢意,被人領過去的半路上卻看見了昨晚的阿鳶。
她手里抱著個瑤琴,站立在游廊旁,葉蕁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眼前女子生得俏麗動人,果然是個美人兒,只是相較于其他人,她的眼眸似乎淺了許多。
她只匆匆一撇,轉身而過,準備走時,有幾個下人匆匆從阿鳶傍邊走過,手里都各自端著茶盞、糕點,突然一人腳下一滑,身子踉蹌間,手上的托盤飛了出去,里面的果盤,茶盞都被拋了出來,其中一個茶托直直的朝阿鳶面門飛去。
而阿鳶卻似渾然不知一般,站在一旁一動不動,眼看著茶托就要砸在她臉上。
葉蕁幾步沖上前,將她的身子一拉,她才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听到茶托落地碎裂的聲音,她抱著瑤琴似才反應過來,將身子轉到葉蕁的方向輕聲道︰“多謝。”
葉蕁抬頭,看向她帶笑的臉,她又開口道︰“阿鳶眼楮不好,多虧你拉了我一般。”
她將身子服了服,起身時,葉蕁看清了她的眸子,雖然看上去清澈自然,近距離看卻是少了靈動的。
葉蕁忙回了個禮道︰“小事而已,不必謝。”
阿鳶又笑道︰“我記住你的聲音了,你听起來年紀不太大,是剛來的嗎?”
葉蕁嗯了一聲,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里為昨晚用石子砸了她腿的事而感到隱隱有些後悔,她下意識的看了看阿鳶的發髻,上面沒有午一送的簪子。
葉蕁隨著身邊的人走時,阿鳶還站在原地,她似乎在等她的同伴來接她,或許是因為對這艘船上的位置不很熟悉。
廚房的活並不輕松,但也不累,葉蕁給掌事褚子看了她腿上的傷口後,他給她盡量減少了不少活,休息的時候,小伙子湊到她面前同她閑磕牙,起先還東拉西扯。
後來聊得熟了,褚子就神神秘秘的問她︰“哎我說,我昨天都听說了,你居然敢叫侯爺無賴,你行啊,有膽色。”
葉蕁將手里拿著的西紅柿在嘴里咬了口,心里想著昨晚的事,問道︰“怎麼,你們侯爺很可怕嗎,他會不會記仇啊?”
褚子將她吃了一半的西紅柿奪了過來,看已經被她啃得很難看了,就又順勢遞給了她道︰“怎麼說呢,也不算可怕,只是平時很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其實我也很少見到他,但听說他有潔癖。”
“潔癖?”
“所以我就很奇怪,還听說你昨夜將你那小髒手在侯爺的錦緞袍子上烙了個黑手印,怎麼樣,侯爺當時什麼表情?”
葉蕁繼續吃著西紅柿,一邊吃一邊道︰“能什麼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唄。”
葉蕁想著公皙懌昨天的樣子,看了一眼褚子,兩人不約而同的摸著肚子笑了起來,褚子邊笑邊道︰“你也算好運,侯爺竟然沒有當即處置了你。”
葉蕁撇了撇嘴,心想,他當時還想著把我扔下運河呢。
在這廚房半日里活動開來,里面的人她大多都認識了,因著她跟著老爹走得地方多了,經常要接觸一些不同的人,所以無論到哪,她都很快就能和別人混熟,其中多半是她有張能和人天南地北亂侃的嘴,還有前段時間和老爹趕到京都的路上,學會的看相。
其實也不算學,她跟著那道士轉悠了一天,就大致將他的那一套說辭記在心里了。
那時因著老爹走在路上要吵著買酒喝,他們一路過來,身上又沒有盤纏,若是討要的話,老爹又等不及,她就看見旁邊那看卦的攤子生意紅火,便學了去。
這樣一路上,扯個帆布,給人家掐算摸骨,時間久了也算是說的有模有樣,有時踫巧說準了,別人還會給些賞錢,當然大多數時間都是說些好話,有時候從他們嘴里套出的只言片語,推斷一些,也就能講個八\'九不離十。
一路走來,還說得挺像那麼回事,賺下來的銀子,讓他們爺倆的伙食有了很好的改善。
一個晌午過去,廚房一片的人都被她都看的差不多了,其他地方的一些人,听說廚房里新來的人給人看相很靈,抽著空也跑過來給她看看,後來葉蕁接手的業務就十分廣泛了,除了看相之外,還給人算算桃花運,驅驅霉氣什麼的。
當然廚房熟識的人她一般免費看看,後面因著她說得讓人信服,找她的人越來越多,她就象征性的收了一些費用,這樣一來二去,本來身無分文的她身上還攢了不少碎銀子。
葉蕁在這廚房呆得就越發的舒心,要不說大戶人家的下人就是不一般,月俸不少,隨便出點錢也不覺得心疼,葉蕁摸著口袋里的錢,眉眼都笑開了花,這總算是苦盡甘來,老天開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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