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震驚的神情,又將那只珠釵放了回去︰“這珠釵上的紅寶石,乃色澤最為純粹的雞血瑪瑙,縱觀這農莊,也沒一個人能拿出這麼好的東西,就如每年有人送來的錢銀,那些東西從哪兒來?女兒這些東西,自然也是從哪兒來。”
程平心跳漏了一拍,話已經說的這麼直白,他想裝不知道都不能了。
他心中大駭,一雙眼楮閃爍不定,身前的人守禮有度,既沒有倨傲的擅自在桌子另一邊落座,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唯唯諾諾地跪在地上,和幾天前在鄰居面前展現出來的又是一副完全不同的面孔。
強自定了定神,他沉眸︰“你……見過她了?”
林默裝傻︰“父親說誰?”
她越是這般,程平的心里越是不安。
但十幾年前的真相,除他之外,現在還知曉內情的就只有當時接生的產婆,雙胞胎姐妹的事,連長公主都不知道,就算她和姐姐見了面,也不該知道!
定是郡主看她長得和自己一樣,又見她可憐,一時生了惻隱之心,才賞了她幾件首飾,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林默緊盯著他的神情,就在他快要說服自己的時候,又道︰“十幾年前的事,連母親也不知道吧?明明是雙生子,我和程嵇弟弟,可一點都不像啊!”
“……”
“母親待弟弟可比待我親切的多,莫不是父親和母親……”
“你住口!”程平怒而打斷!
這人明明見過了自己雙生姐妹,卻故意與他周旋,還說出這種污人名聲的話來。
生下雙生胎時,他們還沒有住進農莊,因程錦和程嵇同歲,他們便謊稱兩人是雙生胎,也沒有人懷疑,這人現在提出質疑,是在說他早在原配過世之前,就已經和李氏暗度陳倉!
所以李氏待程嵇如親子,卻百般磋磨程錦!
所以他們姐弟,才生的一點都不像!
這話要是傳出去,所有人都會信以為真。
見那人被吼了還一臉淡然,程平才驚覺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故意讓他發怒,好招人來看笑話!
前幾天的教訓,他可是牢牢的記著呢!
然而林默只是單純地惡心一下門外的人而已。
早在父女倆進入客廳後不久,李氏就已經跟過來了,正在門外咬牙切齒地攥拳忍耐,看來對十幾年前的事好奇的很。
林默便如她所願,也不顧孝儀,懶得站了便就近坐下︰“以賤民的身份換皇族之尊,混淆皇室血統,此乃欺君之罪,論處當誅九族,父親若不想事情暴露,答應女兒一個條件如何?”
她輕描淡寫地說著讓人膽戰心驚的話,程平已經握緊雙拳,“你不是程錦!”
他突然站起來,猛然驚道︰“你……你是沈輕歡!”
林默抬眼看他,勾唇默認。
&nb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sp; 程平雙眼瞪得越發大了。
截然不同的神態舉止,那種睥睨一切的傲然目光,這都不是程錦能夠有的!
可是為什麼?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那京城里那個……”
“京城里那個,自然是父親您一手帶大的好女兒啊!”
郡主失蹤這麼久沒有消息,想來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程平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又重新坐了回去︰“……你想要什麼?”
他打量著這個從出生之後就沒再見過的女兒,和程錦一樣的臉,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受,她優雅動人,舉手投足間都是大家風範,這才是皇室教出來的貴女,讓人望塵莫及。
林默直接了當︰“京城里有一家長福酒樓,向來都是由這個農莊里提供最新鮮的食材,由程家送貨,我的要求很簡單,這次的貨,我來送。”
她連敬稱也不用了。
程平神色一凝︰“你要去京城?不行!”
他突然又站了起來,林默故作疑問︰“為何?”
程平一怔,他不由得想起十幾年前,在那些人找上門來的時候,原配周氏,因為害怕他們會為了避免風險而殺了雙生胎的另一個,所以只告訴公主府的人,他們只生了一個女兒,在長公主遣人來農莊時,也刻意讓程錦避開。
所以長公主府至今不知當年的另一個女嬰,就算听農莊里的人說起,也只當程家最後又生了一個。
現在不知道什麼原因兩個人交換了身份,如果沈輕歡去了京城,如果她要拿回自己的身份,被長公主府的人看到她,事情一旦暴露,要滅口的就不只是程錦一個人了。
他瞞了公主府這麼多年,程嵇現在也不再需要人撫養,長公主會毫無顧忌地也殺了他!
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須讓所有秘密都掩藏!
他再看林默,已然起了殺心。
那人長久不答,林默撫在桌子邊緣的手一頓,突然抬頭,正好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戾,心中寒意肆虐,她也沉了臉︰“你不用想著殺了我以絕後患,你教出來的女兒你應該清楚,我識字她不識,我會的她不會,暴露是遲早的事,沒了我,你們只會死的更慘!”
明明沒有波動的語氣,卻寒意盡顯!
血緣親情,只會存在于那些有良心底線的家庭,程平對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都能狠心拋棄,對沈輕歡這個有著血緣的陌生人,更是不會留情!
也是他們這樣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的人,才潛移默化地造就了程錦骨子里的狠辣!
送出去求救的書信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信。
程平最終還是妥協了,林默走出門的時候,李氏還站在屋外,失神到等她到了跟前都沒能發覺,眼楮再次聚焦時,嚇得後退了一步。
她比程平更要驚恐,不管是以前的程錦,還是現在的沈輕歡,都遭受過她的毒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打虐待,任誰得了勢,她都不會好過,而她要揭穿,誅九族的罪她也會被牽連,她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林默沒打算在現在讓程平夫婦付出代價,他們一定會去京城里找程錦,那是他們生的希望。
而程錦既然做出了置之不理的選擇,也不能怪她不近人情。
去京城送貨的行程安排在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出發,坐在馬車里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走,跟著一晃一晃地賞著景,這對享受奢侈慣了的林默,也算是一種新的體驗。
馬車外的駕板上,趕車的人是程嵇。
這是程平不放心她派來監視她的,雖然以程嵇的性子,大概覺得監視她都是一種麻煩。
馬車內外,兩方天地,只隔了一張車簾的兩人,從農莊到京城,沒有說過一句話,到了平整的地段,林默靠著睡了一會兒,又被京城的喧鬧聲吵醒。
大雍皇城,比林默想象中的要更為繁華,從城門口開始,處處人來人往,雖比不上現代的高樓,周邊的茶樓酒樓也非尋常城鎮可比。
馬車一路駛向京城里最大的酒樓——長福酒樓。
名字土里土氣,但影響不了酒樓的盛名。
長福酒樓以菜式精致美味聞名,又以神秘為人關注,這家酒樓在京城里開張不過三年,便立穩了腳跟,發展之快讓其他很多人驚奇,素來規模稍大的酒樓,背後必然有名門望族或朝中權貴撐腰,這長福酒樓並沒有什麼倚仗,卻讓很多暗下黑手的同行鎩羽而歸,酒樓里只有一個掌櫃,看起來普普通通,嘴風很嚴,而長福酒樓幕後的大老板,至今也沒露過面。
酒樓依河而建,有三個入口,其一入一樓大堂,其二從側面而上,直接通向二樓,在轉角處設有一方石桌,是觀景的最佳場所。
如果不下雨的話。
還有一個入口,是專門留給後廚的,農莊里送來的貨都是從這里直接送到後廚。
程嵇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了,和後廚管理者交接很熟練,他完全沒把林默當成一個幫手,一個人把板車上運的東西搬進去,然後找賬房結算。
林默樂的清閑,悄悄從後廚溜了出去。
一樓大堂最是熱鬧,吃飯的閑客坐在一起攀談,二樓相對較為安靜,是相隔而開的雅間,三樓是閣樓式建造,四周敞開,俯瞰京城盛景。
林默在酒樓上下逛了一圈,剛從二樓出來,腦中忽然響起了系統提示的聲音。
她眼中一亮,看向酒樓後的地方,長福酒樓並不是一座孤樓,除了主吃宿的主樓,周邊還有幾處小的閣樓,以一條青石路連通,閣樓里多是不願讓人知曉身份的京城顯貴。
林默一條路走到盡頭,被一陣古怪的樂器聲吸引,在一處涼亭外停下,那涼亭輕紗四垂,遮去了站在涼亭里的身影,她眯了眯眼,緩步上前。
眼見著就要靠近,四周輕微的響動,閃出幾道身影︰“此處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姑娘請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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