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雖是凌晨，透過炮彈爆炸產生的火光，站在甦州河南岸的人，還是隱約可以看見，與他們一河之隔的北岸，戰況的慘烈。
戰斗持續了五六分鐘之後，布魯斯的臉上浮現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史摩萊將軍，我想，我應該明白這些中國軍隊為什麼會在明顯處于劣勢的情況之下，選擇留在北岸戰斗！”
“哦，說說看，為什麼？”
布魯斯淡淡一笑，緩緩開口說道︰“我雖然現在還不知道，這場戰斗是誰下命令打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心機深沉、機關算盡的人。
史摩萊將軍，戰斗打了這麼久，你有沒有發現，日軍一直沒有開炮，甚至，連他們的重機槍都沒有怎麼使用。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布魯斯並沒有立刻為史摩萊解惑，而是把話題引導向了一個看起來跟第一個問題沒有什麼關系的另一個問題上去了。
為了能夠勾起史摩萊的興趣，布魯斯在說出了自己發現的一些端倪之外，還不忘提出一個新的問題。
重武器往往在很多時候，能夠決定一場戰斗的勝負。
“日軍的重武器，只會比中國軍隊更多、更好。日軍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不使用迫擊炮，甚至連重機槍都很少使用？”
史摩萊剛剛一直在考慮中國軍隊留下戰斗的原因，卻是沒有留意到，日軍沒有使用炮擊，甚至重機槍都沒有怎麼用。
如果說日軍的炮彈打光了，重機槍的子彈也耗完了，史摩萊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因為日軍跟沒有後勤補給跟一營不一樣，早就對中國有圖謀的日本，所有的物資肯定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哦，我知道了！
日軍肯定是顧忌到甦州河對面就是租界，他們害怕打出的炮彈，會落到租界這邊來。同樣的道理，他們不敢輕易使用重機槍，也是擔心子彈會打到這邊來。”
史摩萊剛剛只不過是因為思維進入了死胡同，這才一直沒有想出問題的關鍵。
經過布魯斯這麼一提醒，他再仔細一想，也就很快想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布魯斯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我想，中國軍隊敢在這個時候，留在北岸阻擊日軍，肯定也是想到了這麼一點的。
不然，他們是不可能不在第一時間選擇撤離，而是，選擇留在那邊伏擊追擊的日軍。”
“中國人，真的是太狡猾了。
通過這件事情，讓我想起了中國的另一個成語，狐假虎威。沒想到，我們居然在不知不覺之中，成為了中國軍隊後面的老虎。”
好像所有對中國文化有興趣的外國人，對中國博大精深的成語文化，都是格外的鐘情。
日本人是這樣，英國人也不例外！
布魯斯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說道︰“中國人，真的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史摩萊隨口感嘆道︰“中國地大物博，中國文化博大精深，只是，可惜了，現在的中國政府實在無能。
日本人都已經打進了中國，中國人卻還在內斗。
如果用一頭沉睡的大象，來形容現在的中國，那麼，日本最多也只不過是一只小小螞蟻而已。
我相信，總有一天，沉睡的大象會甦醒的，日本，遲早會戰敗！”
楊重陽如果此時能夠听到史摩萊的這番話，肯定會對其豎起大拇指的，因為，他的這番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
“史摩萊將軍，你用大象來形容中國，那麼，你用什麼來形容我們國家？”
史摩萊想了片刻之後，說道︰“雄鷹！”
甦州河對岸的戰斗，從一打響，就進入了白熱化，戰況的激烈程度，可以說比起死守四行倉庫的任何一場戰斗都要激烈。
一營留在甦州河北岸的官兵，在楊重陽、陳斌等人的指揮下，打的異常的威猛，面對人數上處于絕對優勢的日軍，他們沒有一個人後退一步，哪怕，他們都知道，後退就是生路。
一連負責斷後，所攜帶的彈藥自然是充足的，特務連負責打主攻，彈藥也少不了，只有三連的官兵攜帶的彈藥並不是很多。
戰斗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三連的很多士兵就打光了自己的子彈。
“兄弟，借點子彈，我的子彈打光了！”
一個三連的戰士打完了自己的最後一顆子彈，于是，對身旁的一個特務連的戰士說道。
由于特務連一直都是預備隊，這些天參加的戰斗並不多，此刻，能夠痛痛快快的大殺特殺，肯定是不願意把自己的子彈給別人的。
特務連的戰士朝著前方沖過來的日軍打了一槍之後，趁著拉動槍栓的間隙，沒好氣的說道︰“子彈打完了，就過河，你沒有听到楊排長的話嗎？”
“別啊，你們都在打鬼子，我怎麼好意思先撤，你先借我幾顆子彈，回頭我加倍還你！”
都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特務連的這個戰士，也不好意思真的不給，猶如割肉一般給了對方一把子彈，臨了，還不忘提醒一句，“省著點啊，我的子彈也不多了。”
同樣的一幕，在其他人身上也在上演。
打光了自己子彈的戰士，都不甘心就這麼撤出戰斗，紛紛向自己身邊的人，討要彈藥。
山口逸夫看著自己這邊的迫擊炮，小山炮，以及重機槍，如同擺設一般，派不上用場，忍不住怒罵道︰“八嘎，這該死支那軍隊實在是太卑鄙了！”
一個剛剛退回來的日軍軍官，開口說道︰“山口大尉，支那軍隊的火力實在是太猛了，我們根本就沖不過去！”
山口逸夫發現一營沒有在第一時間過橋，心情那叫一個激動。為了全殲楊重陽他們，他讓手下的士兵，不惜一切代價，突破一營的防線，然後從一營的後方，截斷一營的退路。
只是，可惜他的這個想法是好的，結果卻是讓他欲哭無淚。
在不用使用迫擊炮、小山炮，甚至連重機槍都要慎重使用的情況之下，山口逸夫手下的士兵，想要突破楊重陽他們的防線，談何容易。
山口逸夫的手下在傷亡過半之後，不得不選擇暫時後撤，重新組織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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