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世界氣息原來並非是真正的夢境世界氣息,而僅僅是這只葫蘆。從空間畸變點傳出的氣息也帶有這只葫蘆的氣息,或者說,是和這葫蘆非常相似的氣息。
這個現讓沈白迷惑了。
他拎著葫蘆在眼前晃來晃去,巴掌大的東西,看起來毫無出奇之處,卻堅硬的不合常理,這是被多少堅硬的巨石證明過的,尤其是不久前很輕松的將妖獸野豬的獠牙敲斷,更是證明了葫蘆的堅硬程度。
早在未得到此物時,沈白就曾感受到此物的氣息,甚至誤以為這種氣息就是夢境世界的氣息,現在看來這葫蘆的氣息絕對將神山周邊範圍全部覆蓋了,如此才能讓他出現錯覺。
那麼問題來了,神佑村附近的氣息來自于手中的黃皮葫蘆,那麼空間畸變點內傳出的熟悉氣息,又來源于哪里?
難道,是另外還有一個葫蘆。
有了這個想法,沈白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兩步,被沈濂一把拉住。“特派員,不能靠前,這里的空間畸變點並不穩定,這麼長時間了,無論從這面還是那面,就從沒有活物成功穿過的先例,您可別在上前了。”
沈白仔細感受著此處空間畸變點,他並未感受到任何危險。胸前的mini神像遇險示警是百試不爽的,此時也為提前有反應,料想近距離仔細感受,應該並無大礙。
“無妨,我自有分寸。”沈白推開沈濂,在警戒線邊上停了下來,越靠近空間畸變點,所感受到的氣息就越清晰。這里需特別說明一下,所謂的氣息,並非是指某種具體的氣味,而是一種類似氣味的感覺。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息,你在黑暗的小巷中走路,忽然身後出現個黑影,這黑影實際並沒有氣味散出,卻會給你一鐘非常陰冷的錯覺,這種陰冷的錯覺就是“氣息”。你和愛人相識相交,哪怕他/她無聲無息出現在你身後,你卻仍能清晰感受到他/她的出現,這也是“氣息”。
不只人有氣息,山川萬物都有氣息。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並非河水里面盡是脂粉,但行至此處,自然就想到秦淮八艷,想到金陵十二釵,想到紙醉金迷中的慷慨悲歌,想到山河破碎時的雨打蕉荷,這些想到的,就是秦淮河的“氣息”。
“氣息”非常微妙,說存乎一心也不為過,很多時候都是個人對外界世界的感性認知。就比如說沈白感覺到的夢境世界氣息,正是黃皮葫蘆的氣息,這氣息仍不是氣味,嚴格來說,黃皮葫蘆幾乎沒有什麼特殊的氣味,但拿到手中,甚至是舔在舌尖上,總能給人一種歲月蒼茫,我自恆久的感覺,這便是黃皮葫蘆的氣息。
此刻,沈白站在空間畸變點前五米的位置,這里已經靠近了危險區域,偶然出現的時空湍流會將此範圍內的物體傳送走,幸運的能完整出現在空間畸變點另一側,不幸運的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然,所有的幸運,絕不會包含任何活物。這一點沈白到是不稀奇,他在兩個世界傳送物體時,也有這種限制。他站在此處,仔細感知著空間畸變點內傳來的熟悉氣息,最終雖不敢斷言,但有八成的把握確定那里傳來的氣息,和黃皮葫蘆的氣息略有不同。
“要麼,再向前走一走?”
連沈白都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在兩個世界間傳送活物就沒有一次成功的,而且結果都是非常血腥。自然明向前踏入危險區後,一旦生變故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可偏偏腦海里就冒出個想法,而且這想法如同催眠咒語一般,讓他心中非常的不想去抗拒。
果斷轉身,沈白想快點離開此處,但那只二哈竟然猛地“汪”了一聲,竟一躍沖入警戒線內。
臥槽!你特米回來!
沈白一把拽住二哈後腿,沒料到妖獸二哈起瘋來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被帶得一個踉蹌,徑直沖入警戒線內。
沈濂雙目圓睜,眼見著哈哈帶著沈白沖入空間畸變點,空氣中蕩起一圈圈波紋,而後又歸于平靜,二人就此消失不見。
“來人!來人,老韓,快出來,特派員沖入空間畸變點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沈濂緩過神來,急哄哄的吼了起來,那些被提前請入避難所的科學家們听說特派員沖進去了,一個個都是長嘆唏噓,探頭探腦的往畸變點深處望去,叨叨咕咕說看看能不能留下二兩肉。
“你們呀,你們!老韓,你還幸災樂禍,難道不知道,沒有特派員,也許我們十余萬人,都要死在將軍嶺。快,快想想辦法。”
老韓是此處科研項目的負責人,一個六十多歲的禿頂男人,他拉著沈濂嘆道︰“沈團長,沒辦法,他們不知道實驗多少次了,活物被傳送後,好一點的會變成肉塊散落在那里面的世界,壞一點的連渣都剩不下。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萬萬不可進入警戒線內,現在他自己找死,誰又有什麼辦法呢?”
啪啪!
沈濂狠狠的抽自己兩嘴巴子,他不同于這些科學家們,為了研究,生死都不算什麼事兒。他肩負著帶領此地被困人員進入安全地方的重任,太明白沈白對所有人的重要作用,剛剛為何沒有據理力爭,拼死將沈白拉得遠一些呢?即便不敢拉沈白,也要管住那只妖犬呀!
一眾科學家們等著觀察妖獸和修行人闖入空間畸變點會變成幾塊肉進入那個世界,可讓他們失望了,他們等了十幾分鐘,空間另一面毛事兒沒有。
“哎,洗洗睡哇,連渣都沒剩。”
不得不說,這些科學家們見多了科學事故,雖然看似不近人情,卻也是理智的一種。沈濂蹲在一邊,他現在恨不得沖入空間畸變點,讓自己替沈白去死。
沒有了沈白,那些補給能用多久?當槍支彈藥打沒了,用什麼去和妖獸廝殺?向南走是人類國度,去了之後如何融合?
可以說,沒有了沈白,活著逃離妖獸包圍的可能微乎其微,就算活著出去了,如何融入人類社會更是難上艱難。
沈濂欲哭無淚,直到天色漸晚,也沒在畸變點另一側現沈白的任何蹤跡,他已經基本放棄希望了。好在副手帶來了一些還算好的消息,搜救直升機在山里又找到一百二十多人。這里有近一百名精壯漢子,二十余名孩童。據說原本他們隊伍有六百余人,在野獸進入將軍嶺後,老人腿腳不便,66續續被野獸追擊咬死,他們聯合起來藏身在山洞中,勉強躲過一截。
雖然這個消息很不錯,但之前逃過了一截,沒有沈白源源不斷的物資提供,別說這一百多人,就是己方近十萬人也終歸難逃一死。
“唉,走吧,出去看看,咱們盡力而為吧。”
沈濂落寞的往外走,忽從空間畸變點處傳來 啪的聲音,他忙回頭看去。平靜無波的空間里竟然有許多藍色的電弧時隱時現,原本可以透過畸變點看到的另一個世界已然模糊不清,像是起了一層濃重的霧氣,有一人一狗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十有**就是沈白!
沈濂的小眼神一下子亮了,驚喜中帶著擔心,高聲喊道︰“特派員,快回來。老韓,你他娘的趕快出來,快些想辦法救特派員。”
迷霧中的一人一狗似乎並沒有听到沈濂的呼喊,但老韓卻是听到了,又顛顛跑了出來,看到眼前電閃雷鳴的一幕,忙招呼眾人去抬儀器設備,要測量此時空間畸變點能量反映。
“抬你麻呀!”沈濂實在看不下去這些科學家了,一巴掌抽在老韓肩上,差點沒把老頭肩膀抽碎,惡狠狠道︰“救人,人救不出來我們都得死,十萬人都要跟著陪葬。”
老韓也是一梗脖子,將手中的鋼筆隨手扔到畸變點里,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你說怎麼救?這里是空間畸變點,任何實質性的接觸都不可能存在,我們想扔個繩子都不能,那還不如測一測數據,總比干看著浪費機會強。”
沈濂竟然無法反駁。他只能不去看那些礙眼的科學家,壓下摩拳擦掌揍他們一頓的**,緊張的看著迷霧中的一人一狗,不知道他們此時是什麼狀態。
在迷霧中的人確實是沈白,只不過迷霧只是沈濂所見,說起來只是表象而已。
當二哈沖入畸變點,連帶著把沈白也帶溝里時,mini神像仍未向沈白示警,這讓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氣。他暗暗戒備,做好了天旋地轉穿越異界的準備,卻只是開始時雙腳離地宛若失重的幾秒鐘,緊接著雙腳踩踏實地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生機勃勃的靈氣世界。
而它們,似乎是在一座山的腰間。
這里靈氣之濃郁絕非夢境世界可比,在沈白的視線里五光十色濃郁得幾乎要化成了水,雲蒸霞蔚猶如仙家所在。
他的手里還拽著二哈的後退,這只坑主的狗貪婪的吸著靈氣,也不知道運使的哪路妖功,身體吹氣般的變大,宛若一座小山,將周遭靈氣緊緊吸附在緞子般順滑的皮毛上,好似穿上了一層靈氣外衣。
沈白這副身體修的是古武,在靈氣濃郁的環境里運功並沒有當世法那樣直觀的效果。盡管如此,狠狠的吸了兩口氣後,體內的氣機也比之前要靈動一些,此地靈氣之濃郁可見一斑。
這種機會太難得,沈白本有心抓住機會在此修行,但不知為什麼,心中卻有一鐘渴望,想往某一個方向前行。
走,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我也得不到。
沈白拍了拍二哈,跟著心中的渴望,沿著一條小徑往更高處拾階而上。
這條小徑寬不足米,周遭雜草在靈氣作用下瘋狂生長,卻沒有一根草能搭到石階上。
沈白心下狐疑,用力跺了跺腳,原本能分金裂石的力量卻在小徑上連個腳印都留不下。他不信邪,抓住mini神像後心念一動,神像急變大。
這件原本神山神廟內的神像,原本衣著光鮮栩栩如生,但隨著展現的功能越來越多,漸漸的竟失去了光彩,變得如朽木一般,再也不復當初神采,而且更有意思的是,這神像曾將陰神派的鎮派神器召魂奪命幡縮小抓在手中,可隨著神物自晦,慢慢的又將那幡隱藏起來,變成一根簪插在了頭頂,以至于葉冰看過多次mini神像,都從來沒有現召魂奪命幡就在神像上。
mini神像功能多多,其中有一個特性和黃皮葫蘆很像,那就是堅不可摧。沈白將mini神像變回原本摸樣,朝著地面上的石階狠狠一懟,嘩啦一聲,石階猶如玻璃般崩碎開來。
沈白撿起一塊碎片,現此物仍是堅硬如鐵,便聯系現實世界身體將東西傳過去檢查一下是什麼,可不知道此地有何古怪,明明能聯系上現實世界,卻無法傳遞東西。
他在兜里踹了幾塊碎石,向上走了兩步,忽然覺得似乎有些不對,狐疑的回頭去看,之前那節被砸碎的石階,竟然在緩慢蠕動,自我修復的快要好了。
沈白掏兜想看看兜里的碎石塊可有變化,沒想到卻只掏出一把石頭粉末。
“有意思!”
沈白再次將石階懟碎,然後抓了兩塊碎石,睜大眼楮等著石階自動復原。果然,幾個呼吸間,所有的碎石都變成了科幻片中的液體機器人,慢慢的蠕動起來。
但這種蠕動于本體上表現得並不明顯,大部分本體只是蠕動了兩下就變成了碎石粉末,被風一吹就散落四處。唯有一小部分本體,跟隨著淡淡的黃色靈氣游走,最終歸于原位,重新化為一塊石階。
“竟然大部分都是由靈氣構成,這到是和王博峰那家伙的靈氣凝水有些像。”
沈白又一次將石階砸碎,他要仔細觀察,看一看靈氣是如何被鎖住成為石階的,要能學會這一手,憑空造物又是什麼難事!
如是此,沈白硬是將石階砸碎了十次,當第十次砸碎後,他終于看清楚了,每當石階碎裂後,上下的兩個石階之間會出現一些特殊的靈氣線路,這些線路跟迷宮似的,卻能將周圍靈氣吸引過來,在特殊靈氣線路上組成石階,被敲碎的石頭並非是主動復原成一體,而是被吸引分解,然後重組成石階。
“牛掰,學會這技術就能生產永久性的物件了。”
沈白已入寶山,抓一個是一個,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于是這塊石階可苦了,不停的被敲碎,然後重組。如此又循環了二十余次,二哈都看的沒意思睡著了,沈白終于長吁一口氣,覺得自己終于把那些特異的靈氣線條完完整整的記住了。可惜他如今還不能外放靈氣,一時間到不知道如何去試驗。加之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便暫時不去想辦法實驗成果了,繼續向上行去。
沈白在雲霧深處獨行,他現越是向上走,靈氣就越稀疏,以至于石階都在慢慢消失,靈氣雲霧也逐漸變淡,最終徹底消失,成了一片郎朗晴空。二哈有些害怕,又變回本體大小,緊貼著沈白。
“不會和神山上那塊地一樣,也是一處絕地吧!”
沈白心下忐忑,一手抓住mini神像,一手摸著二哈的脖子。萬一真有危險,神像保命,抓住二哈快後退躲避。
又向上行了百余米,原本郁郁蔥蔥的草木竟也開始枯黃、消失,遠遠望去,已能看見五六十米開外光禿禿的山頂,那山頂上似乎矗立著一樣高高的東西。
沈白揉了揉眼楮,他的眼力一向很好,修行後更是好得離譜,但卻看不清幾十米外的東西,這就有些怪了。
“能看見上面是什麼嗎?”沈白問道。
“看不見,感覺怪怪的。要不咱們下山吧!”
這已經是二哈一路上第十三次說要下山了,沈白其實也有心下去。可那種類似黃皮葫蘆的氣息愈清晰,心中渴望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行百里者不能半九十,已經見到終極目標了,卻因小心而退縮離去,這豈不是空留遺憾。
沈白不理二哈的抗議,拽著它的狗毛繼續走。
不管了,先上去再說!
沈白懸著一顆心大步向前,一直走到山頂都沒出什麼事兒,他也終于看到了山頂矗立的東西是什麼了——那是一塊巨大的石碑,足有四五十米高。
這石碑刀削斧鑿,是明顯人工打造的痕跡。可沈白不明白,費勁兒弄這麼一個玩意放在山頂,難道是圖騰崇拜,要日天嗎?
心中的渴望越來越強烈,沈白已經完全能夠確認,的確是這東西散出的類似于黃皮葫蘆的氣息,但只是類似,二者絕不相同。
摸一摸,就摸一下!
沈白如此告訴自己,手卻比理智更快,已經摸了上去。
“汪!”
一直跟在沈白身後,繞著石碑看了兩圈的二哈忽然狂叫一聲,起身就朝沈白的胳膊撲了過去。
可惜,沈白早就防著這只狗呢,伸手就將其夾在胳肢窩下,他的指尖摸到了石碑上刀斧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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