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薛天站在一處高高凸起的山崗上,面對著身前怒浪濤濤的大河放聲高歌,而後淚水滂沱!
這特麼哪里是什麼桑干古河,分明就是那條貫穿了整個中華南北的黃色河流好不好,桑干古河這麼難听的名字怎麼能跟自己心中的黃河比,這些個狗日的古人,盡特麼瞎改名字。
薛天邊唱,邊哭,邊罵。
其實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麼黃河,只是像而已,但就是因為像,才勾起了他那麼多對前世河山的追思和對故土的無限懷念。
山崗下,大河邊,劉奎帶領的五百背肉隊伍終于是卸下了身上的重負,烏壓壓的在沙堆地里躺了一片。
听著山崗上薛天用奇怪曲調唱出來的歌謠,一個負責抬擔架的軍漢不由向身旁擔架上躺著的連子耀問道︰
“你們隴安也有大河?”
連子耀一時听歌听得有些入迷,竟是沒听到身旁人的問話。
“哎哎……問你話呢!”
軍漢推了推連子耀肩膀,見他反應過來後重新問道︰
“我說子耀兄弟,你們隴安也有大河也種稻米?”
“當然有啊,我們隴安就在這條桑干河的下游,不過好像沒人種稻米,我們家鄉多半為旱地,種的都是高粱和葫米還有紅薯,至于薛哥唱的什麼風吹稻花香兩岸,或許是他自己為了好听,胡亂編的吧!”
連子耀隨口回答了一句,然後又繼續去听山崗上自家薛哥唱的歌謠。
“唉!這桑干河有些偏心啊,寧願繞著我們天北走,也不願分一條支流進去,每年旱災一來,別說澆灌土地了,人想要找口水喝都不容易!”
“這怎麼能怪大河偏心呢,誰叫你們天北地勢那麼高的,桑干河即使想給你們支流它也上不去啊!再說了,你們天北不也還有那麼大的幾座雪山嗎,每年融雪的水也該夠養活大半個天北的吧!”
“唉!那也只夠養活大半個天北而已!”
軍漢再次嘆息,悲苦道︰“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家鄉連旱三年,我和弟弟妹妹們都渴得不行了,父親為了給我們弄水喝,頂著烈陽在干裂的土地里挖井,結果水沒挖出來,倒是把土方弄垮了,最後雖然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但也把腰給壓折了,一輩子都只能癱臥在床上不得動彈。”
見軍漢說著說著的就要流淚了,連子耀趕忙出聲安慰。
“羅大哥何必悲苦,既然老父尚在,咱以後屈膝以報天恩就是,還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可是馬上就要下雪了,我們都會被凍死在這片荒……”
“不會的,你看那里,看那個人!”
連子耀直接打斷了軍漢喪氣的話,一指山崗上還在繼續發瘋、繼續唱著奇怪曲調歌謠的薛天,字正腔圓的保證道︰
“相信我,只要有他在,我們就不會被凍死,就像我的這條腿一樣,他一定會給我們重生的希望!”
薛天站在高高的山崗上,原本就高大壯碩的身形被偏西而去的月光一映,在身前拉扯出了一個好長的影子,有些孤獨,有些淒涼。
山崗下連子耀跟軍漢說的那些極不負責任的話他自然是听不到的,不然的話,那種被人當做神一樣推崇的感覺一定會讓他臉紅。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薛天很滿意自己現在的這副嗓子,聲音可高可低,可清雅可厚重。
前世的他是個破鑼嗓子,唱歌五音不全不說,還難听的要死,就連唱歌表白最後把人家女生听吐起來的經歷都曾遭遇過,可見殺傷力是多麼的強悍。
而今一曲《我的祖國》歌唱完畢,連自己都听得入迷的薛天頓時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帶著這副嗓子去參加中國好聲音了。
無趣的人總是那麼多,就在薛天準備再來一首氣勢更加雄渾的《黃河頌》時,劉奎那個如老牛般混厚的嗓音卻是突然自身後傳了過來。
“沒想到薛兄弟對音律方面的學問也有這麼高的造詣,在下佩服佩服!”
這明顯一听就是為了搭話才整出來的推崇之詞,薛天才不會相信,劉奎這種滿臉胡茬的軍中糙漢子會懂什麼音律。
“呵呵,瞎唱而已,校尉大人過贊了!”
且不管糙漢子劉奎懂不懂什麼音律,但既然人家都以禮開場了,薛天自然也得給足面子不是,一拱手一躬身,禮儀做的倒也十分周全!
劉奎也是有模有樣趕緊回禮,連稱薛兄弟自謙…自謙!
文人的派頭一擺出來就有些收不住了,一個高中勉強畢業,一個學前班未畢業的糙漢子頓時就在山崗上就音律,就學問方面的問題展開了深入的探討。
學著文人的模樣,兩人分別說著對方都听不懂的話的同時,還不忘互敬了馬屁一通又一通,你呵呵呵,我哈哈哈,場面也算相談甚歡,其樂融融。
終于,還是薛天最先忍受不住這種惡心至極的交談方式了,在堂而皇之又溫文爾雅的對劉奎說了句‘馬勒戈壁’之後,拱拱手轉開了話題。
“校尉大人,我準備明天就開始我的避寒計劃,所以,我需要人手!”
劉奎估計是還在想“馬勒戈壁”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一時間竟是沒在深思中反應過來。
“校尉大人?校尉大人?”
“噢!薛兄弟此言有理,某家深感……”
“打住打住,校尉大人,我說的是,我明天要開始實施我的避寒計劃,我需要人手!”
薛天加重語氣再次強調,這才徹底把魔怔在文人海洋之中的劉奎拉了出來!
知道自己剛才出丑了,老劉老臉一紅,但皮厚如他,又怎會在意這點小小的尷尬,只是輕咳了兩聲,轉瞬便又恢復了以往的常態。
“要多少人?”
“除傷員和哨探外的所有壯勞力!”
“好!可以,我會把命令傳達下去,讓他們所有人都听你的!”
“不不不!”
薛天趕緊擺手,道︰“我說的所有人得包括你在內,指揮權依然在你,我只負責告訴你怎樣去做。”
“為什麼?指揮權給你,你做起事來不是更方便些?”
劉奎疑惑問道。
“還是算了吧,雖然這些天來我跟大家的關系都處得不錯,但這是在身份平等的前提下,如果我一下子從跟他們一樣身份的人變成了可以管束並可以調配他們的人,那再好的關系這些人也會生出抵觸的情緒,即便我是對的,也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因為這已經牽扯到一個公平與不公平的問題上來了,無關能力的大小和關系的好壞,所以,要想指揮好他們,只能是你這個沒有爭議並且具有一定威嚴的校尉!”
劉奎認真的點了點頭,他很贊同薛天這話,至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于自己也要听薛天號令這件事情,他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按他想來,只要薛天的計劃有效,只要自己的部下不會被凍死,那自己悶頭當個小兵又會怎樣,在將軍部下是當,在薛天部下當又有甚不同?
說不好,薛天還會比那個只會要求自己部下去送死的將軍要強一些,至少,他是在救人!
“我沒意見,說說你的具體計劃吧!”
……
拂曉的天光自桑干河下游的天際盡頭亮起,在那里拉出了一抹好看的魚肚白。
一陣陣難听的老鴉呱呱叫聲第一個打破了黎明的平靜,河岸邊搭建起來的數十頂破舊營帳之中,人聲嘈雜,隱有低低的哭泣聲參雜其中。
在一頂相對完好的帳篷里,劉奎單手挎刀,長身站立在一具早已變得硬邦邦的傷兵尸體前,剛毅的粗糙面龐上,悲色難掩。
“就不能再給我兩天時間嗎?就兩天,只需要再堅持兩天,我就不會讓你凍死!”
帳篷不大,里面有很多人,听說傷兵帳里有人凍死了,所以一大早的就有好多人來看,帳里帳外的圍了好幾層。
就連跟劉奎聊了一夜避寒計劃,直到天快亮了才得空睡了一會兒的薛天也來了,只是人太多了他沒擠進去帳篷,只能在帳簾門口夠著腦袋往里看。
看得出來,劉奎很傷心,薛天很想上前去給他些安慰,但想想還是算了,劉奎是個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非常強大的人,應該不會需要別人的安慰。
況且,安慰這種東西向來只適合弱者,如果很沒有眼色的胡亂遞給劉奎這種人,薛天懷疑,自己很有可能會招來他一個鄙視的目光,又或者是一個沙包大的拳頭。
“集合,都他娘的給老子集合!”
劉奎這突然的一嗓子,嚇的靈魂出走的薛天一個激靈,嚇的眾多圍著帳篷或是低頭默哀,又或是墊腳觀望的呆頭兵們一哄而散。
隊伍很快集合完畢,除去帳篷里那些個行動不便的傷兵,五百二十一個人,五百二十一條軍漢穿戴嚴整,整整齊齊的在空地上站成了一方四列縱隊。
劉奎就像一頭發瘋的水牛,在隊列面前不停的來回游走,凶狠的目光從每一個軍卒的臉上掃過,沒有多余的廢話,開口便道︰
“接下來我點到名的人,都給老子站出來!”
“周大富,鐵朝旺,王九三!”
劉奎話音落下,被點到名的三人立馬從隊列中走出。
“周大富,你帶領第一縱隊的一百三十人負責伐木,听著,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天黑之前我要看到至少三千根扎營可用的木材在我面前,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是,校尉!”
河岸邊就有一片茂密廣闊的樹林,一百三十個人一天要砍三千根木材的任務雖然很重,但也不是完成不了,所以,叫做周大富的軍漢很干脆的領命而去了。
“鐵朝旺,你帶領第二縱隊的一百三十人,負責挖炭!”
“啊?”
粗漢子鐵朝旺一臉懵逼,愣愣的看著自家的校尉,心想,校尉不是被今天早上那位兄弟的死給刺激傻了吧,木炭那種東西也是能隨隨便便挖出來的?
“不是木炭,是這種石炭,山那邊的土埂子下面就有!”
似是看出了鐵朝旺的疑惑,劉奎抬手就扔給了鐵朝旺一塊黑乎乎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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