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馴服的象

15、第十五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南奚川 本章︰15、第十五章

    趁著在廚房準備食材的工夫,聞如一又開始回想自己昨天說過的話。

    感覺還是……否認得太沒有余地了。

    萬一,要是萬一哪天向言敘,善心大發兩眼一瞎就看上了她了呢。

    她這邊完全不給機會,不是完全錯過這大好良機了嗎?

    聞如一覺得自己應該在這種良機來臨之前,完全有必要對昨天的愚蠢行為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挽救。

    抱著這樣的心思,聞如一在飯桌上,對向言敘格外熱情。

    比如,向言敘不吃蔥不吃香菜,于是每個人的油碟里都沒了這兩個調料。

    吳成州愛慘了吃香菜,看著這油碟覺得食欲都下去了一大半。

    他起身打算去廚房自給自足,聞如一半道攔下︰“向向不喜歡吃香菜。”

    吳成州有點懵,解釋︰“我喜歡吃。”

    聞如一余光注意到向言敘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心生歡喜,態度更堅決︰“不行,向向不喜歡,我們大家都不吃,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的!”

    吳成州︰“……”

    向言敘和聞如一都特別喜歡吃蝦滑,可今天情況特殊,聞如一把自己那份讓出來,不停地往他碗里夾,最後向言敘忍無可忍,放下筷子︰“我吃不了這麼多。”

    聞如一有些懊惱,小聲嘀咕︰“你不是喜歡吃嗎?”

    向言敘︰“……”

    聞如一不死心,盯著向言敘碗里的蝦滑︰“所以,吃一個?”

    她的眼底像是淬了光,一雙澄澈的杏眼彎成兩道小月牙,這樣毫無防備地看著你,好像你只要願意吃一口,對她來說就是全世界最值得開心的事情了。

    向言敘的心跳驟然加快,他垂眸,夾了一個蝦滑放進嘴里,沒嚼幾下就咽了下去。

    明明剛才還是一肚子的氣,不知怎的,現在就消失了一大半。

    正好周末,幾個人難得聚一聚,一直到吃過晚飯,吳成州和向言敘才離開。

    回去的車上,吳成州見向言敘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試探著問了一句︰“你現在怎麼想的?”

    “沒什麼想法。”

    吳成州會錯意,以為向言敘要放棄︰“你真打算換人了?”

    “怎麼換?”

    這話是在回答吳成州,也是在問他自己。

    到底是什麼時候喜歡上聞如一的呢。

    向言敘說不出一個具體的時間,只記得一些瞬間。

    她因為上課說話,跟吳成州在教室外面罰站的樣子。

    明明已經當著全班人的面被老師批評了,正常女孩子多少都會有點抹不開面,她偏不。

    就連罰站的時候,都說個不停,笑得一樣開心,完全沒有正在接受懲罰的覺悟。

    面對走廊上路過的老師和學生,被那些打量的目光看著,吳成州一個男生,都比她要局促些。

    向言敘那時候覺得,聞如一真不是一般人。

    臉皮厚、盲目樂觀、十足的樂天派,還有那麼點缺心眼。

    可就是這樣貪玩愛鬧的人,學習成績還沒話說。

    而且平時對什麼事情都不太在意的聞如一,對這個成績排名,各項比賽的第一,有種超乎常人的執念。

    每錯過第一名一次,她就懲罰自己一天不吃飯。

    吳成州有一次問過她原因,她當時說,因為自己的不努力,又錯過了一次被注意的機會。

    時間久了,習慣了這樣一個人吵吵鬧鬧,說說笑笑。聞如一偶爾請假,一天不在教室,喜歡安靜的向言敘,竟然覺得生活里缺少了什麼。

    從覺得她煩,到一點一點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然後因為這些閃光點,忽視她的不完美、最後形成了在他心里,全世界最好的聞如一。

    雖然會經常惹你生氣,但又會以最快速度來哄你開心,毫不記仇、容易滿足的聞如一。

    向言敘覺得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但他並不想被解救,甘願繼續沉淪。

    &nbsp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沒等吳成州再說什麼,向言敘輕輕一笑,自問自答︰“換不了了。”

    吳成州嘗過喜歡一個不可能的人的滋味,他堅持了三年,最終死心。可是看向言敘這個架勢,就算再來十個六年,也是初心未改。

    “要是她和別人在一起,你怎麼辦?”

    這次向言敘沉默的時間有點長。

    良久,吳成州听見他淺淡地笑了聲,平靜地吐出四個字來。

    “她想得美。”

    追求者來一個,他就趕跑一個。

    聞如一動心一次,他就攪黃一次。

    直到這輩子,聞如一愛上他為止。

    ——

    易泠泠在聞如一家里住了兩天,找到工作和房子之後,搬了出去。

    大概是上次給周靈慧拍定妝照的工作,最後落在了聞如一頭上,江粒在工作上,總是有意無意的針對聞如一。

    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小打小鬧,聞如一心里如明鏡,也沒讓自己吃虧,盡數還了回去。

    月底的例外,江粒因為工作頻繁出錯,被客戶投訴次數過多,被方程在例外厲聲訓斥,扣了一個月獎金。

    而聞如一,因為業務能力突出,這一個月給工作室積累了不少回頭客,被方程點名表揚,獎金翻了倍。

    二者一對比,誰輸誰贏,清晰明了。

    原本因為聞如一是新人,而對她持懷疑態度的同事,因為這件事,也熱情了不少。

    反倒是江粒,本來平時就不怎麼跟同事來往,這麼一折騰,顯得更孤僻了。

    下了班,聞如一美滋滋地看著自己剛到賬的獎金,第一反應就是請向言敘吃飯。

    通訊錄剛打開,電話還沒撥出來,她才想起來,向言敘三天前就去清城出差了,下星期才回來。

    不能和最想分享的人分享這個好心情,聞如一的興奮值,一下子降低了一半。

    聞如一開著車往家里走,還在思考今晚要不要約易泠泠一起吃飯,電話響了起來。

    聞如一拿過耳機,放慢了些車速,把電話接起來。

    “如一,你在做什麼?”

    听出是許朝暮的聲音,聞如一笑著︰“剛下班,姐,我跟你說我上班第一個月就拿到了翻倍的獎金,等你下次來瀾市我請——”

    “奶奶今天心髒病復發,現在在icu,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你回來一趟,好嗎?”

    ……你吃飯呀。

    後面的話淹沒在許朝暮的聲音里。

    聞如一沒留神,險些闖了一個紅燈,急剎才勉強停下。

    由于慣性,聞如一的身體晃了一下。

    許朝暮听見電話那頭的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如一?你還在嗎?”

    聞如一頓生出一股無力來︰“還在。”

    經過上次的不愉快,提起家里的事情,許朝暮又小心翼翼了許多︰“……所以,你要回來嗎?”

    說實話,聞如一對奶奶並沒有什麼感情。

    且不說她常年不在許家,家里的親戚都沒見過幾次。就沖著她從小到大口口聲聲把“奪命鬼”這三個字掛在嘴邊,聞如一對她,也是親近不起來。

    聞如一心里是有點抵觸的,面對許朝暮也不需要隱藏︰“我覺得……她不會想見到我。”

    “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聞如一沉默。

    “如一。”

    聞如一直接掛了電話,許朝暮沒有再打過來。

    綠燈亮起,聞如一把手機扔到一邊,發動車子。

    這次很順暢,直到回到家,也沒踫見一個紅燈,比平時足足早了四十分鐘。

    在陽台曬太陽的德芙,听見門口的動靜,跑過來迎接聞如一。

    聞如一逗了它一會,扔了個玩具讓它自己玩,

    她坐在沙發上,面對空蕩蕩的屋子,疲憊地閉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眼楮,舊事一件件浮上心頭。

    她小時候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人疼的,她是被外婆養大的孩子。

    外婆是個有點嚴格的老太太,大概是一輩子從事教育事業,總是不苟言笑。

    但聞如一能感受到,外婆很愛她。

    外婆是因為胃癌去世的。

    聞如一最後一次去醫院看她,長期臥病的外婆,那天的精神格外好,甚至能夠坐起來,給她扎小辮子。

    外婆跟她說了好多話,大部分都是她听不懂的。

    聞如一只記得外婆說。

    這是最後一次給一一梳頭了。

    聞如一那時候還不會梳頭發。

    最後一次,真是一個太可怕的詞語了。

    幼兒的理解能力只能到此為止。

    ……

    再睜開眼,聞如一以為過了很久,一看時間,還不到十分鐘。

    好像這樣坐著,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她心里也完全沒有解脫的感覺。

    半小時後,聞如一上樓拿了點必備物品,把德芙裝進籠子里,再次出了門。

    聞如一把德芙送到了家附近的寵物醫院寄養,轉頭打車去了機場,買了最近的航班飛清城。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聞如一打電話聯系許朝暮,得到醫院地址之後,打車前往。

    這是她的家鄉,也是她七年沒有回來過的地方。

    這個城市帶給她的記憶,除了外婆,全是灰色的。

    她對這里沒有眷戀,只有無止盡的抵觸。

    許是心理作用,聞如一光是呼吸著清城的空氣,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

    到醫院樓下,聞如一下車後,看見了站在樓下等她的許朝暮。

    許朝暮不比聞如一,奶奶很喜歡她,這份祖孫情,聞如一不能感同身受。

    兩姐妹一路無話,坐電梯來到了十三樓,重癥病房區。

    家里所有的親戚都在,看見聞如一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特別是許父。

    他已是年過五十,但保養得極好,就算現在看,也是一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聞如一跟在許朝暮身後,一聲不吭,許多親戚她不知道如何稱呼,知道如何稱呼的,她也叫不出口。

    許父看聞如一來,淡淡的掃了一眼,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跟她說。

    倒是許父的大哥,見了聞如一跟見了鬼一樣,張嘴就罵︰“誰把這個奪命鬼叫來,還想媽病得不夠嚴重嗎?”

    聞如一身體一僵,雖然是她意料之中的反應。

    許朝暮听不過耳,護在聞如一前面,瞪著許大伯︰“如一也是許家的孩子,你們憑什麼這麼對她?她就是來看看奶奶。”

    “她姓聞不姓許,我們許家沒有這個掃把星!”

    一人說起,多人響應。

    “對,朝暮你怎麼就是不听話,離這個掃把星遠一點!”

    “看見她就晦氣。”

    “讓她走,別站在這里。”

    ……

    許朝暮只有一張嘴,寡不敵眾,一群人在病房前吵得不可開交。

    聞如一覺得挺好笑。

    她肯定是瘋了,才會來這一趟。

    這家人是生是死,本就跟她毫無關系。

    “行了,都閉嘴。”

    許父一句話,全場人都住了嘴。

    許家的產業都是他在管,在家里自然有話語權。

    許父皺著眉,看向聞如一,眼底的嫌棄藏也藏不住︰“你走吧。”

    許朝暮崩潰地嘶吼︰“爸,如一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到底有什麼錯啊——!”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她的存在就是錯,孽根。”

    一直未出聲的聞如一,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她盯著許父,聲音冷得刺骨︰“你們許家倒真的看得起我。”

    話畢,不顧許朝暮的勸阻,聞如一扭頭就走,任憑身後人再說什麼,也沒有回頭。

    ——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聞如一漫步目的地往前走,直到再也看不見醫院的建築樓,她才停下了腳步。

    太久沒回來,清城的變化很大,聞如一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聞如一想去機場,想回瀾市,想回家,她不想在留在這里。可是大雨天攔不到出租車,街上偶爾走過的行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個瘋子。

    今晚不該是這樣的啊,她今天應該很開心的。

    她拿到了翻倍的獎金,她要跟易泠泠出去吃飯的,吃完飯她們還可以逛街購物。

    她怎麼會在這個討厭的地方,連一個出租車都攔不到。

    聞如一走到公交車站站台下停下,衣服和頭發都已經濕透,淌在地上,形成一小灘水漬。

    向言敘剛結束了飯局,司機把他送回了酒店。

    還沒走到電梯口,電話響起來。

    是特別的鈴聲,向言敘接起來,那頭全是雨聲,沒人說話。

    向言敘停下腳步,問︰“你在外面?”

    “向向。”聞如一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啞,“我請你吃海鮮吧,就是上次你請我和州弟吃的那個,特別貴的。”

    向言敘怔了怔,听出不對來︰“你還沒回家?”

    “向向我跟你說,我今天發了好多好多獎金,我現在是小富婆了,你想吃什麼,我都請你。”

    “你可不要瞧不起我,其實我還是很厲害的,雖然財力跟你比差了點。”

    “真的,你答應我,你不能瞧不起我,也不能嫌棄我。只要你答應我,我就用我全部的小金庫,寵著你!”

    ……

    “聞如一。”向言敘的聲音已經染了幾分火氣,“你到底在哪?”

    “我回清城了。”

    雨聲太大,中間聞如一說了什麼,向言敘沒有听清。

    雨漸漸小了些,聞如一卻沉默下來。

    向言敘放軟了語氣,極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告訴我,你在哪。”

    聞如一看了眼公交站牌的名字,如實報給他。

    向言敘攔了輛車,往聞如一說的地方趕。一路上也沒有掛電話。

    “我攔不到出租車。”

    “嗯。”

    “我不喜歡這里,我想回瀾市。”

    “好。”

    “德芙肯定想我了。”

    “……”

    聞如一大概是說累了,她吸了吸鼻子,看手機只剩下一格電,委屈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倏地哽咽︰“你怎麼還不來啊……”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暗了下去,徹底沒電了。

    可下一秒她卻听見了,在這樣糟糕的雨夜,一路陪著他的聲音。不是從話筒里,而是從身後,近在咫尺。

    “聞如一,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行了行了,這門親事我也同意了,你們可以開始瘋狂地這樣那樣再這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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