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源的外婆,把牛拉回家後,本來打算是給自己小兒子碾場用的。自己那兩個兒子,早已經分家過了,就打算先不給他們用,等小兒子家忙完,再給他們使。
心里想想的,往往趕不上變化。讓安家源外婆沒想到的是,自己那兩個兒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當這兩個兒媳婦,在知道她們婆婆上女兒家借了一頭牛回來後,居然不給他們家使用。這下可就不干了,于是就過來吵鬧。
安家源這兩個妗子,見到她們公公婆婆後,就吵鬧著說︰“爹,媽,老小是你們兒子,另外兩個也是,你們可不能偏心。這牛,大家得共同用才行。”
安家源的外公外婆,那是好言相勸,說牛是你們小弟去借的。要用,也得等他把麥子碾完了,才能給你們使用。
可是安家源這兩個妗子,根本就不吃她們公公婆婆這一套。你不答應是吧!那我們就用我們的辦法來行動。你家攤場,我們兩家也攤場。你們家碾場,那我們就在旁邊等著,你們碾完一遍,我們就直接把牛拉走過去,接著碾。反正三家場地,也離得近。
安家源這兩個妗子,也不管黃牛是否累不累。牛走不動,就拿著鞭子使勁抽打。反正這牛也不是自己家的,使著也不心疼。
而安家源的外公‘身來福’,看到這種情況後,那是氣的暴跳如雷。指著兩個兒子‘身現有’和‘身現樹’就罵道︰“你們這兩個混賬小子,趕緊給我停下來,牛這樣被你們使用,會出問題的。你們也不想想,就算是人,干一會活,也要休息一下的。這牛也是一樣的,需要休息。”
老大身現有,老三身現樹,在听到他們老爹身來福罵他們時,一開始覺得還有點不好意思。可是他們老婆卻說道︰“別理你爹,你們只管碾場。就算牛出了問題,那也是他的事。誰讓他偏心,不給咱們用呢!”
身來福勸說兩個兒子無果,反而還被兩個兒媳說了一頓。那是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最後一拍屁股,走人,不管了。走的時候,只是在心里祈禱著,希望這牛不要被他們使出問題才好,不然真的就無法跟女兒女婿交代了。
身現有和身現樹在使完牛後,還不舍得拿自己家的草料來喂牛。最後又把牛還給了老小身現林,讓他拉回家喂。反正牛是你借來的,你不喂誰喂?
身現林的老婆方玉紅,那也不是吃素的,根本就是吃不得一點虧的主。
白天因為三家爭著用牛這事,那是吵得不得了。方玉紅就說︰“憑什麼我家現林去借的牛,要拿來給你們用,你們還講不講理了?”
到最後,方玉紅也沒爭贏那兩家,主要是人單勢薄。干完活回到家中,心里就憋了一肚子氣,也不給牛喂好吃好喝的。
黃牛在碾了一天的場後,又流了很多汗。回到家里休息的時候,方玉紅也不舍得給它喂鹽水,讓它補充一下鹽分。吃的草料,也是去年剩的,里面青草不摻也就算了,連麥麩也不撒,就潑了幾瓢清水讓它吃。
就這樣,黃牛在吃不好,休息不好的情況下,到了第二天,又被拉著像昨天一樣,干了一天活。
到了傍晚,三家碾完場後,身來福就讓方玉紅牽著牛回家做飯,喂牛。剩下的人,則留下來揚場。
方玉紅牽著牛回到家中後,把牛拴在了牛槽旁邊,然後端了一盆井水讓它喝。
黃牛把頭伸到盆子上聞了聞,然後把頭扭到一邊,不喝。只是站在那里發抖,身上一個勁的冒汗。
方玉紅今天干活累了一天,回來還要做飯。見牛不喝水,也沒在意。不想喝,那就不喂它。然後搓了一篩子麥糠,直接倒在牛槽里,把那一盆水潑在麥糠上面,然後拿著拌草棍,在麥糠里攪了幾下,然後讓牛吃。
這個時候,黃牛站在那里,嘴里也開始冒白沫子了,對牛槽里面的草料,那是聞都不聞。
方玉紅見牛不吃草,這下心里可發火了。拿著拌草棍,對著牛頭就狠狠的敲了幾下,嘴里還說道︰“我叫你不吃,我叫你不吃。還給我耍起性子來了,你不吃,明天也得給我干活。”
方玉紅打完牛後,也不在管它吃不吃草。轉身進了廚房,就開始做晚飯了。
等晚飯做好後,方玉紅到牛跟前看了一下,發現牛還不吃草,而且還發現它開始拉稀了。
方玉紅看到黃牛這個樣子,心里不由就想著︰這牛該不會是被累壞了吧!如果要是這樣,那可就麻煩了。
方玉紅越想越擔心,越擔心越害怕,如果牛真的出了事情,那他們家可是賠不起的。
方玉紅怕牛真的出了事情,就把自己家舍不得給它吃的麥麩,給挖了一瓢撒在草料上,看看牛吃不吃。
等方玉紅撒完麥麩後,黃牛還是無動于衷,根本就不吃。
這下方玉紅可慌了,連忙拿著鐮刀,到村後面割了一鎆青草,然後拿回來給牛吃。結果牛還是沒反應,連青草也不吃。
方玉紅見此,那是嚇得六神無主。連忙跑到場里,把牛出了問題的事情,告訴了身來福。讓他回家看看,黃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身來福听完兒媳的話,心里就咯 了一下,自己擔心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
身來福丟下手中的活,跟著兒子就往家中走去。
到了家里後,身來福看到黃牛站在那里口吐白沫,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身來福試了幾種辦法,牛還是不吃不喝。這下心里也沒轍了,心里就想︰這牛應該是累著熱著了,休息一晚,應該會沒事的。再說現在到鎮上去請獸醫,那也找不到人,天都已經黑了。
身來福帶著擔心,又來到了場里,開始裝麥拉麥。
等身來福到了場里後,身現林就問他︰“爹,牛沒什麼事吧!這明天還要等著用牛呢!如果要是累病了,那可就麻煩了。”
“現在還不清楚,就是不吃不喝站在那里拉稀,嘴里還流白沫子。可能是累著熱著了,歇一晚上,到明天看看再說吧!如果明天沒什麼事情,可不能再像頭兩天那樣用了,不然非出事情不可。”身來福憂心忡忡的說完,接著就開始裝麥子了。
就這樣,黃牛錯過了最佳時機治療。到了第二天早上,臥在那里,拉都拉不起來。勉強打起來以後,還是不吃不喝,虛弱的情況,比昨天更加嚴重。
這下子,可把一家人給嚇壞了,牛始終還是出了毛病。這牛如果要是病了,花錢治療不說,還耽誤農忙。
身來福二話不說,連早飯也不吃了,直接就去了他們河屯鎮,去鎮上獸醫站,請獸醫。
等身來福把獸醫請來後,獸醫看著黃牛兩個屁股上,被鞭抽的一道道血淋,心里就暗自搖頭不已。“這家人,下手也太狠了吧!牛屁股被抽成這樣,也不擦點酒,消消毒。”
獸醫又看了一下牛尾巴,這牛拉稀都拉成這樣了,這一家人也不早點請他過來,牛被使成這樣,現在知道後果嚴重了,才來請他。
獸醫走到牛頭跟前,掰開嘴,看了看舌頭。這牛一直吐著白沫子,很明顯是昨天熱著中暑了。
接下來,獸醫又問了一下身來福他們,牛出現這種情況,有多長時間了,在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
等獸醫問清楚後,就搖頭嘆息著說道︰“這牛被你們過度使用,現在已經傷了元。再加上天氣熱,干完活回來,你們也不給它飲點鹽水。在體內嚴重缺鹽的情況下,又中了暑。現在是病上加病,你們也沒早點請我過來,這已經誤了最佳時機治療。現在再治療話,已經有點晚了。我先給你們開幾包藥,等會到鎮上拿回來,然後碾碎了摻水給它灌下去,到晚上再給它灌一次,到了明天早上有起色,那說明還有救,再調養個大半年,還能下地干活了。如果沒起色,那你們就另請高明吧!”
安家源的外婆,在听到獸醫說的這麼嚴重後,被嚇的頓時就荒了神。上去拉住獸醫的胳膊就懇求著說︰“先生,求求你,無論如何也要治好這頭牛。這牛可是我借女兒家的,如果治不好死在了這里,那我該如何跟他們家交代呀!你就行行好,一定要想法治好它,求求你了。”
獸醫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早知道會這樣,當初何必要那樣用牛呢?現在知道後果嚴重了,再求我也沒用。這得看那牛的造化,如果老天爺不想收它,那它就會平安無事度過這個難關。現在你應該是求老天爺保佑這頭牛,求我沒用,我已經盡力了。”
獸醫說完,就讓身現林跟他去鎮上取藥。走的時候,心里還在想著︰這一家人,也真是的。明知道不是自己家的牛,還這樣使用。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不是自己家的東西,用著不心疼!
等獸醫晚上回到家里的時候,把今天的事情,跟家里人講了一遍。他的家人听完後,就感嘆著說︰“真替這家女婿感到不值,攤上這樣的親戚,那真是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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