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勝的心情有些沉重。
原本只存在于理論和傳說中的境界，仙人，以及妖神，對于這一境界他還是有點發言權的，好歹也是辦了“體驗卡”的男人，和別人不太一樣。
那種仿佛無所不能的強大，還只是這一層次的尸骸所殘留……
雖然有些憂心忡忡，不過他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頓了一下，若有所思。
“為什麼覺得是妖神呢？”
沉寂的氣氛中，竹墨煙問道︰“污染靈氣，使空間更加穩固，這些用法術也能做到吧？”
也許是想要改善氣氛，也許是真的好奇。
“不一樣的。”摸了摸少女那漆黑入墨的發絲，常勝搖頭。
“你看。”
他抬起手，法術的靈光綻放，周圍的空間進一步的凝固，使人生出逃無可逃之感。
““封鎖天地”，這是穩固空間的法術之一。”
這麼說著，又拍了拍手掌。
冥冥之中，存在于虛空的羅網顯出威能，一罩而下，禁絕空間的法術立刻煙消雲散。
“凡事施法，必有痕跡，封鎖的空間自然也可以被破解，這只不過是一種另類的法術對抗而已，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不同的。”
如果只是法術所致，他們根本不會無計可施，因為……
道國之中存在著“羅網”。
七百年前，天元大陸出了一個專攻“穿透”和“轉換”之術的大能，而此人之所以能留名青史，其最大的功績便是淘汰“傳送陣”。
編織一張隱于虛空之中的羅網，依靠在各地設立的節點來鏈接和輻射，甚至能夠做到羅網覆蓋世界，人也可以傳送到世界的任意一處……
而這，便是此人所提出的“天陣理論”。
雖然這一理論最後並未實現，但也不是因為做不到，而是天元大陸群雄割據，宗門林立的關系。
如果把各個道國的“天陣”連在一起，再擴大一下，那麼這一理論就能實現。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這個情況，常勝對著竹墨煙道︰
“未經允許大範圍的封鎖空間，所面對的便是鏈接和覆蓋廣大地域的“天陣”，如此龐大的體量，傾道國之力所打造和維護的工程已經不是人力能夠對抗，更別提像是現在這樣，連對抗也做不到。”
“有些……不明白。”竹墨煙就像是學堂的好學生一樣，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常勝大人口中的天陣如此的龐大而全面，如果是敵不過也就算了，但為什麼會……“連對抗也做不到？”
剛才還說無法用人力對抗，這是不是有些前後矛盾？
常勝沉默了。
他倒不是被問倒，而是在斟酌言辭。
“你們先退下。”
對著身邊的神兵和神吏下令，而隨著這些人離去，竹墨煙倒是顯得有些不安了。
“沒有必要畏縮，我又怎麼可能責怪小墨煙呢？相反，你能夠對修煉產生興趣是再好不過。”
臉上帶著柔和的微笑，甚至能明確的令人感到寵溺和慈祥。
熟練的摸頭和蹭臉，消解了不安後，常勝才露出正色。
“常有人說修行是逆天而行，其實這句話還是有些偏頗……”
這一刻，常勝就像是真正的老師一樣，從容的鍍步，成竹的講解。
“春暖便知花開，一葉落便知天下秋，這些都只是常識，但同時也是規則的一部分，是世界運轉循環的一角。
而道的真髓，就在于理解和利用這些規則。”
“不是什麼難懂的事情，凡人磨礪石器，到鍛造青銅，再到制出鐵器與鋼，這些其實也是利用了規則。”
“靈氣的存在不只是提升力量，更重要的是能夠讓我們無限深入的理解和利用規則。”
說著說著，看著窗外的月光，常勝又有些復雜︰
“其實……道君已經是這條道路常規意義上的頂端，天人合一，闡述萬物之理，而再往上的境界則不滿足于理解和運用，進入了“更改”的層次。”
完全不了解龍神和現在某個家伙是怎麼做到的呢，未免太超出常規了。
“就如這月光，它的效果並不是用法術來達到封鎖空間的目的，而是更改成原本就是這個樣子。”
常勝搖頭。
“說到底修士就是了解，參悟，運用世界規律的一群人，那麼，當這個規律改變了呢？”
無計可施，只能受著，只能去適應新的規則。
就如那個天陣，投入了再怎麼多的人力物力，不能說不強大，但是沒有用！
因為規則，改變了。
在這份超然的力量層次面前，就算是所謂的天陣也無法做出任何抵抗，反而顯得是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也許在力量上妖神或是仙人並沒有領先道君多少，但在境界上已經截然不同。”
超脫升華，視界廣闊高遠的難以想象，對于那種存在來說，所有的生命全部都是……
夏蟲不可語冰。
“所以，小墨煙明白了嗎？”常勝蹲下來，溫和的問。
竹墨煙此時好像還沉浸在那一番話語中，看著那呆呆的樣子，他伸出手指就像頑童一樣，戳著正對的臉頰。
“明白了嗎？明白了嗎？”
竹墨煙呆不下去了，反而變的有些臉紅羞澀。
“明白了……常勝大人，知道的真多啊。”
輕輕的應了一聲，竹墨煙眼中的，是毫不作假的崇拜和依賴。
被這種眼神緊緊的盯著，常勝若無其事的又戳了戳臉頰︰“只不過是書上的東西，先賢的智慧而已，沒有什麼了不起。
說起來……告訴小墨煙倒是沒關系，但今天的這些話還是不要外傳。”
雖然不是什麼神功妙法，但流傳出去的話，他也是會有麻煩。
畢竟，道國把這些信息看的太死了。
…………
雖然說是這種困難那種困難，但常勝最後還是通過“天陣”，穿過千山萬水回到了宗門所在。
畢竟他手下的也不是廢物。
山神的廟宇好歹也是“節點”所在，往常就算調動大軍也不在話下，此時雖然外部環境被改變了，但調整之後送兩個人還是能做到。
“啊，青雲峰！我常勝又回來了！”
回轉宗門後，他第一時間就登上了青雲峰頂，雙手張開，擁抱天地。
皮這一下我很開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