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昀忽然說道︰“阿離,去拿點吃的,我喜歡先前的壽司跟蛋糕。”
敬離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楮,她當然沒理由拒絕魏昀的請求,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在看好戲的時候提出。
她伸手接過魏昀手里的空盤,眼楮在兩人之間掃了來回,也不知道對方故意支開自己是有什麼說不得的話。
敬離不舍的說︰“那我去拿了。”
魏昀沖人點頭,卻完全忽略了敬離眼中想要看戲的渴望,“多挑點自己喜歡的。”
“哦......”敬離滿懷狐疑的離開餐桌,臨走前還故意的看了眼站在一邊的池建華,這人還算沉得住氣,依然秉著那副笑臉,俗話說得也好,伸手總不打笑臉。
眼見敬離走遠,魏昀笑盈盈的臉色就完全冷了下來,平淡的喊了一聲︰“池建華,復。”
敬離先前多次注視過池建華,卻偏偏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細看來一直處于渙散的狀態,他嘴角僵硬的帶笑,還有愈發上揚的趨勢。
池建華在听到魏昀的聲音後猛地回過神,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胸膛不停起伏,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
他手攥緊胸口的襯衣,指節繃的發白,臉上還殘留著難以言喻的驚慌,睜大的雙眼里滿布血絲寫滿了恐懼二字。
他余驚未散,以至于不敢抬眼直視魏昀的臉,魏昀見狀只是發出一聲輕蔑的笑聲。
魏昀側過頭來,手換了個姿勢托住臉頰慢悠悠的說道︰“現在跟我老實交代吧?”
“我剛才那是怎麼回事?”
池建華艱難的咽下口水,這才找回一點自己的聲音,他的後背全是冷汗,汗水甚至浸透了襯衣。
“你快要離魂了,難道還不自知?”
池建華被離魂這兩字嚇得是連連搖頭,他忙問︰“林大師,這......什麼是離魂啊?”
“人有陽氣才可活,陽氣為三把火,頭頂,雙肩,若是被嚇著小兒就容易丟魂,像您的年歲,估計嚇是嚇不掉了,那只有一個原因。”
魏昀故意在這戛然而止,她直直的望著池建華的臉,眼底卻是毫無笑意。
“你被鬼盯上了。”
這六字一出口,池建華就感覺渾身竄上一股涼意,疑神疑鬼的用余光瞥向四周,更為可笑的是被自己的倒影嚇得臉色煞白。
魏昀沒有就此就不再言語,而是自顧自言道︰“聚陰害人不淺,她的鬼魂跟著你,何嘗不受陽間的折磨,可就算如此,還是一意孤行的跟你左右。”
“意圖很是明顯,她要你死。”
池建華怕了,他不請自坐的坐上魏昀對面的椅子,手顫抖的握上玻璃杯,玻璃杯里裝的是檸檬水,這水抖的快要撒出來,他也沒見得能咽下去。
“開門見山,索性講快點,免得等阿離回來被下作的事惡心到。”
池建華痛苦的垂下眼楮,他深呼吸後才逐漸平緩下心情,開口說道︰“我兒子,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把那女孩逼得跳樓自殺了。”
“女孩寫了遺書,人死了,事情就鬧大了,媒體整天想挖新聞,她家人甚至把遺體抬上了公司大門,我找人解決,也賠了錢,事情壓下來之後,我兒子卻開始瘋瘋癲癲。”
“他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說有鬼,白天不敢見陽光,晚上不敢呆房間,出門還想著尋死。”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把他鎖在床上,結果他硬是用指甲扣自己大腿的肉,扣到大腿血肉模糊,白天打開他房門滿床都是血,他卻沖我一直傻笑。”
池建華回想到當時滿屋子的血紅,兒子僵硬的沖著自己傻笑,失血讓他一臉憔悴,臉上卻掛著與其不服的饜足。
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扣挖著自己的皮肉,那指節深深陷入肌膚,又來回的撥弄,仿佛不知疼痛,不知疲倦。
池建華當時就反胃的吐了,空氣里彌散的血腥味讓人作嘔,兒子池允軒更是坐在床上詭異到駭人,後來因為送往醫院的及時,這條命是保住了,結果他甦醒過來背著護士,用吊水的針頭企圖戳瞎自己眼楮。
等到護士驚恐發現的時候,池允軒就已經把眼珠生生的剜下來,他將血淋淋的眼球放在掌心,如視珍寶一般的低頭用臉頰磨蹭。
他仿佛察覺到門口的護士,緩緩地扭過頭來,兩個黑色的眼眶里空無一物,只是隨著動作涌出大量的鮮血。
池允軒的嘴角上揚起一個異常燦爛的笑容,沖著門口尖叫到失聲的護士溫柔說道︰“你看,我不配擁有眼楮,瞎了才好,瞎了才好!”
護士被嚇的當場癱軟在地上,後來整個醫院上下都在流傳池家兒子撞邪的故事。
池允軒做了很多求死的事情,但是都死不了,每次命懸一線都會被扯回來,醒過來後更加瘋瘋癲癲。
池建華想到兒子做過的一系列事就覺得眼前發黑,他縱然有錯,可是自己是他的父親,怎麼忍心看池允軒真的被害死呢?
一開始是以為心理問題,進的精神院,強行關住打鎮定劑,人是睡著了,結果第二天一看,池允軒的房間牆壁上全是血紅的手印,白色的牆壁上寫著幾個血淋淋的大字。
“放我出去!”
那字跡潦草而凌亂,歪歪扭扭的布滿了整個牆壁,調看監控也只能看到池允軒在藥物的作用下熟睡,然而過了十二點,一片血紅就遮擋住鏡頭,接下來一切都無從查看。
池建華在監控記錄前近乎于崩潰,那段監控一直是蒙著一層紅色,他不得不相信自己兒子是真的見鬼了。
他到處燒香拜佛,花費千金求來驅邪的符咒給兒子戴上,可這黃符剛踫到池允軒的皮膚就會自燃起來,然後化作一攤黑色的灰燼,池允軒更是會在黃符自燃的過程中,痛苦滿臉猙獰。
他哭的瞎眼流出血淚,嘴里還極其淒慘的哀嚎道︰“爸!我好痛,我好痛,我要被燒死了!”
池允軒被折磨的沒有人形,身上自殘的痕跡越來越多,神智從前偶爾還會清醒,現在連看著自己父親都只會一臉迷茫。
他被束縛帶給捆綁在床上,像是一塊待宰的肉,池建華想起這樣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兒子,就心如刀割。
他急,又怕,有的時候看著池允軒痛苦的模樣,都想自己一刀給他一個了結,可是自己的骨肉怎麼都下不了手,只能隔著一塊玻璃抹著眼淚。
池允軒的母親是高齡生下的池允軒,生完之後身體越來越差,後來查出得了宮頸癌就死在病床上,臨死前就只留下這麼一個寶貝兒子。
她臨死前,更是憋著一口氣對著池建華聲淚俱下的表示,一定要好好照顧好他們年幼的兒子。
池建華握住她的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直到她緩緩地闔上雙眼,沒了生命體征。
池建華是老年得子,對兒子本來就寵愛有加,又加上對老婆的虧欠,對這池允軒的種種要求更是百依百順。
池建華難得也是個專情的主,老婆死了也沒再續弦過,一心一意的想拉扯大這個孩子。
自己也沒指望過他能有什麼出息,只是沒料到他會長成這種混賬,仗著家里有點錢在外為所欲為,讓自己跟著後面收拾爛攤子。
可是無論池建華怎麼生氣,兒子一哭說她媽死的早,自己命多苦,池建華就又心軟的不再計較。
原本只是想著自己孩子任性點,但是本性不壞,家里有錢夠他揮霍,又何必計較這些呢?只是想不到兒子會徹底爛到泥潭中,做出讓池建華都覺得惡心的事情。
根壞了,說什麼話都不頂用,池允軒把人家女孩子逼跳樓後,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听訓,讓池建華氣的差點心髒病都要犯了。
現在想來,如果當初狠狠打他一頓,或許池允軒也干不出後來的事。
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池建華奔波到今天早已疲憊不堪,他活了七十多年,其實已經是一只腳邁進了棺材的人,根本不會太在意生或死。
可憐的只有自己年輕的孩子,現在一切就是為自己兒子找到一線生機,他老實的同魏昀把關于兒子的事情一點點交代個底朝天,目光還在偷瞄著魏昀的反應,生怕她流露出厭惡的神情。
魏昀表情上沒太多的變化,她听完池建華的描述,只是說道︰“你想要什麼,你兒子解脫?”
池建華不安的問道︰“我想讓他過上正常的生活可行嗎?”
魏昀忽然笑了起來,幽幽說道︰“什麼是正常的生活,用正常二字去說,你兒子理應遭受現在的慘狀,他自己一手做的孽,逃得過法律,也逃不過鬼神。”
“陽間對于死去的鬼魂而言,可不是什麼游樂園,想留就能留,活得快活自在,待在這里的每一天都會遭受刀割般的痛楚。
“她放棄了輪回的機會,用一切去詛咒,憎恨你們,哪會如此輕易的收手。”
“令郎如今求死不能,也是她覺得不夠,鬼的怨恨一旦變多,只怕你們都難逃這劫。”
池建華也曾設想過這樣的局面,只是被魏昀當面點出,還是難以接受的將臉埋入手心,他的心髒砰砰直跳,身體卻如墮入冰窟,只能感覺到後背的涼意。
“林大師那就幫我結束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吧,這一切都是我做父親的失職,沒有把他教育好,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魏昀再次向人確定道︰“那你呢?”
“我?我一條老命,她愛拿就拿去吧,活得太累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我做夠虧心事,現在每天嚇得不敢合眼,怕她找上門。”
“死可能對我也是個解脫,要是允軒真走了,我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池建華這句話一出口,就徹底卸下了身上的包袱,他癱軟在椅子上,連手指都沒有動彈的力氣,布滿血絲的眼楮里竟是涌出一絲的濕意,幾十年的回憶翻騰在腦海,現在看來只覺得陌生。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跟評論~用我很喜歡的一句話講這個故事,陽世之間積善作惡皆由你,陰曹地府古往今來放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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