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進古墓以後第一次覺得害怕。
比起被石面具、巨型蜥蜴 、看不透的機關陷阱逼入絕境的恐懼,這種沖擊和震撼帶來的驚懼要高的多。
看著那張被血水染滿的臉,那雙因為恐懼睜得巨大的眼楮,我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才能不叫出聲。
女人的身體不斷有血水順著淌了下來,流進了地下水流之中,染成一片又一片的殷紅血污逐漸向著下流飄去。
“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水道之中格外的清晰,卻也格外的陰冷。
她眼中的光芒漸漸變得晦暗,生命跡象消失地非常快,而在那石洞的上方隱約傳來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緩慢,一聲一聲,一步步靠近這個女人。
身邊的顧容川立刻摁了摁我的肩膀,示意往後退幾步,杜潛書本來就放的稍稍遠一些,並無大礙,而我們也盡量站到那石洞傳來的光束照不到的位置。
隱藏在黑暗中,從那盜洞里我看一雙眼楮。
那眼楮是淺灰色的,平靜的目光里帶著笑,卻滲出冷意。
他凝視著這個女人,直至她的生命跡象完全消失,才站了起來。
“走吧,夜瑯。”低沉的聲線隔著一面石牆,傳進了我的耳中,或許是因為非常近,那聲音听上去竟也是帶著笑意的。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是他殺的,但能面對自己的同伴的死還露出微笑的人,實在太可怕了。
同時我也忽然慶幸,站在我身邊的人是顧容川,他雖然沉默寡言,但起碼他從不會丟下我們。
叫夜瑯的男人聲音清晰了起來,他也走了過來,“那我們從水道走?上流能到大殿。”
我一听立刻就是一僵,心說難道他們要下來?
就連顧容川也把手摁到了他的刀上。
黑暗之中,昏黃的光線打在那具已經死去了的身體上,毫無光澤的雙眼死死得盯著我一樣,帶著不甘和怨恨。
我忍不住顧容川背後躲了躲。
上面那個低沉的聲音卻遠了起來,似乎是不打算下來朝著另外的方向走了,他的聲音也隨之漸漸消弭。
良久,顧容川率先放松下來,我才敢動,他打開了手電,看了一眼那個女人,沒說話。
走到我的背後重新把杜潛書背起來,才說道,“走吧,沒有時間了。”
我點了點頭,見他背起杜潛書繼續朝前走,我亦步亦趨地跟在背後,和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女人擦肩而過。
顧容川一向不是一個喜歡聊天的人,杜潛書還在的話還能和他扯扯皮,但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他不說話,我自然也一直沉默著。
跟在他的背後 ,腦海中全部都是那張痛苦而又絕望的臉,和她滿臉的血污,還有那個低沉卻始終帶著笑意的聲音。
恐懼始終圍繞在心中,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死亡,不是躺在棺材里的尸體也不是古墓中的骸骨,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我的面前。
雖然在古墓中遇到了不少危險,但或許是因為幸運,又或許因為有顧容川在身邊,我都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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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死在我面前的女人卻告訴我,生死不過瞬間,即使沒有死在重重危機之中,可死亡非常的容易,甚至是死在你信任的人手中。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分之一的幾率顧容川反水,他殺了我簡直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抬頭看著他背著杜潛書,因為水道低矮不得不彎著腰的身影,心中卻松了口氣,我知道他不會這麼做。
可是為什麼呢?這個男人突然出現古董鋪前,就算老爹失蹤,可突然一個不認識的人到門口來找我們買東西,我們甚至沒有問得仔細就毫無保留的相信他?
不僅僅是我,就連杜潛書都沒有懷疑過這個人會說謊,顧容川的身上一定有非常多的秘密,他不願意說,甚至沒有用不靠譜的謊話來搪塞,想來人和人還是不一樣的。
黑暗之中,我盯著前面的光束,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知道剛才那幾個人是誰嗎?”
“不知道。”他的聲音淡淡的。
我嘆了口氣,“他們也要去大殿,和那只考古隊找的東西是一樣的吧,我們等會兒是不是可能會和他們撞見?那……”
那我們豈不是得和他們處于敵對的位置,那樣對我們非常不利。
可顧容川不知為何,更加沉默了,始終不發一言。
他背著一個人,但腳步絲毫不慢,我必須小跑才能勉強跟上,所以之後空氣中也只剩下我喘粗氣的動靜,沒多余的經歷去嘮嗑了。
這種速度大約持續了一個小時,顧容川似乎也有些疲憊,腳步緩和了下來,而看這水道的變化,我們就快到頭了。
果然,大約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顧容川忽然停了下來,這次我有所準備,也跟著停了下來。
這里的河道變寬了許多,高度明顯拔高了非常多,周圍的石壁已經隱隱有形成溶洞的趨勢,凹凸不平,層巒疊嶂。
顧容川讓我扶著杜潛書,他則拿著手電觀察四周,很快就發現,在右手邊最上方大約三米的地方有一扇石門,石門沿下有石梯到水道邊。
“顧容川!”我指著那階梯邊的碎石旁,因為那里竟然排列坐著十多具骸骨!
有些骸骨的頭顱滾了下來,正好滾到他們軀干的懷中,這麼放眼望去我被嚇了一跳,一排骷髏架子扭著頭看著你,還有一些是抱著自己的頭,真的是……要是一個人鐵定被嚇得夠嗆。
顧容川也已經注意到,他走過去一一檢查,我才發現他們的身上捻著一些像是破棉絮的東西一踫就碎,身子底下倒是放著許多把 ,這東西我倒是認識,外形類似鎬,一般是用來刨土用的,在春秋戰國時期用的非常頻繁,還有幾把耒耜,就是現在的鐵杴,看來這些人可能是當時幫助魏王建造陵墓的普通農民。
“他們怎麼會死在這里呢……而且看這種坐在這里的樣子,分明也沒什麼驚恐啊掙扎啊,難不成他們是最後被關在古墓里死的?”我喃喃著。
顧容川將手電調到最大,雖然是最大不過估計也因為沒電要歇菜了,燈光只是勉強亮了一些,我半扶半拖著杜潛書過去仔細看,才注意到那些骸骨身上都粘著一層黑色的東西,不算密集,但也呈現顆粒狀,我伸手摸了摸,有的則是一縷一縷的。
“這是人肉。”
&n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我一驚連滿後退,顧容川立刻伸手拉了一下我,我才沒掉進水道里。
“他們是被那些蟲子給吃了。”他的聲音冷得都要結冰了,我覺得我剛才摸過那東西的手都癢癢的,連忙擦了擦。
“他們……是……”
顧容川沒說話,而是直接跳上台階幾步就靠近上面的石門,雙手扣在門縫,突然發力,只听見石門發出一聲非常刺耳的聲響。
而我則看著那些骨骸,忍不住拜了拜,不管什麼原因,死在這里,他們當時的心情一定非常絕望。
可也就在我低頭的瞬間,突然發現其中一個抱著自己頭顱的骨骸,他被遮在下面的手里,似乎抓著一個什麼東西!
上面的顧容川已經把門給打開一條縫,這才下來準備背起杜潛書。
“等一下!”我連忙喊道,他背起杜潛書已經上了台階,這才停下回頭看著我。
我也不顧他的目光,低頭就去看那具骨骸的手中,果然,在這具骨骸的手里,我看到一枚玉佩。
玉佩泛著青銅色,這是因為古物長期放置加上周圍的水汽所形成的一層附著物,能看到內部同體紅色只比硬幣稍稍大一點,而且玉佩上方有一個圓孔。
看這這東西,我吃驚得回頭看向顧容川,他的眼中也露出了一絲詫異。
這枚玉佩的主人不論的衣著殘物的樣式還是他的坐姿都和周圍有所不同,而且只有他的邊上沒有那些農用工具,看起來他的地位應該比這些農民要稍微高一些。
我張了張嘴,說了一個詞,“鑰匙。”
顧容川點了點頭。
這東西就是那個青銅柱機關的鑰匙!
而且是比那枚硬幣更加真實的鑰匙,那硬幣就是後來復制的東西,只不過看玉佩上面的圖案因為有附著物的關系看不太清,我拿到水里清洗一番也只能勉強看清是一個圖騰,但又說不出來那是什麼圖樣。
石門打開,外面隱約有光,想來確實已經到大殿了,我的心中原本一直壓抑的緊張情緒才稍稍放松。
“走吧!”我把玉佩收起來,說起來也是原本如果老爹下去了,萬一那機關閉合我們可就徹底沒辦法了,但這鑰匙如果還管用,那就能夠下去了!
石門外面正好放著一尊青銅人俑,手電光朝上照能看到上面熟悉的那副天人大戰的壁畫,邊上不遠處就是燈光匯集的大殿,看來我們確實沒有走錯。
我和顧容川合力將杜潛書推了出去,我最後才擠了出去。
這條墓道我們非常熟悉,從這整座羅盤機關陣轉了一圈,最終還是回到了這里,這門非常不容易發現,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誰又會發現這里有條暗道,而暗道竟然可以通向主墓室,所有的盜墓賊都會中那羅盤機關的道,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想將這個墓道連接主墓室。
面前的出口外就是青銅柱所在的大殿了,所有長明燈匯聚的地方。
同時,無比熟悉的呼吸聲和腳步聲,以及細微的 的聲響在我們的身後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回頭看向被幽暗綠光縈繞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墓道里,似乎有什麼東西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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