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林姣身後傳來一個甜美的女聲,翠珠落玉盤,從輕柔里生出清冽感。
林姣突然覺得腦仁疼,得,她這一天,真是把不願見到的都見了個遍。
林姣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笑意盈盈的林茜冉,她同父異母的妹妹。
林茜冉本人和聲音給人的印象如出一轍。森女系的長裙外裹著白色的長款風衣,發帶將黑色長發高高綁起,妝很淡,總這樣溫柔地笑著一副安靜又乖巧的模樣。
林茜冉挽著的,是她的母親,于柔。
于柔正用一種蔑視至極的眼神打量著林姣——林姣和顧淮之的姿勢太過曖昧,很難讓人不去浮想聯翩。
林姣根本不打算解釋什麼,慢悠悠地起身,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她像是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一樣,省去了假惺惺地客套話。
而于柔,雖然被林姣的視若無睹氣得臉色發白,但她一點都沒有上前計較。林姣往日里囂張跋扈的樣子,她一點也不想重溫,見不到這麼一個人,她可是清淨多了,沒必要招惹。
但林茜冉已經丟開了于柔想要拉走她的手,向林姣走過來了。
就這空檔,顧淮之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托住下巴,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cinderella?”顧淮之壓低了聲音。
林姣也有些奇怪自己和顧淮之的默契,她竟然瞬間跟上了顧淮之跳脫的思維,她蹬了顧淮之一眼。
林姣悠悠然將目光在林茜苒身上停留了幾秒,她終于還是收了視線,將目光投在了遠處于柔身上,冷哼了一聲,“schneewittchen。”
後媽確乎是惡毒的後媽。
至于林茜冉,林姣的神色越來越怪異,她大概還不如cinderella那兩個刁蠻愚蠢的姐姐。
要知道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種人,是老師眼里的乖乖女,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可能在女生眼里是賤∣人一個,但她絕對是男生眼里的清純女神。
林茜苒就是這種人。
而且變態的是她的女人緣也不錯。
林姣一直覺得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是朵心機白蓮。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林茜苒還真沒做過什麼特別對不起她的事,不爭不搶,不吵不鬧,她們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即使心有戒備,林茜苒還是在自己這里一點一點洗白了,有時候林姣甚至覺得自己太過敏感。
可事情總有兩面性,林茜苒如果不是真的與世無爭,那就意味著她維持了十多年的假面。
林姣更傾向于後者。
林茜苒在林姣對面站定,似乎並沒有久留的意思,但也沒有急于說些什麼的意思。
顧淮之已經換了個地方,隔得不遠,但到底尊重她的隱私。
“有話直說。”林茜苒也不說話,林姣已經有些不耐煩的意思了。
“新交的男朋友嗎?”林茜苒微微歪過頭,看向不遠處閑散地靠著圍欄的顧淮之,眸色清亮,似乎並無多少探究的意思。
巧不巧的,顧淮之在這時候偏過頭,漫步經心地掠過她一眼。
林茜苒適時地收回了視線,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落下了淺淡的影子,遮住了眸底的情緒。
——但林姣看到了,她唇畔起了似有似無的微瀾。
和那時候一樣。
林姣眉心一跳。
記不太清具體是哪天的事情了,大概是七八歲。為了一套幾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塊錢的限量手辦,林姣裝了一個多月的乖巧,軟磨硬泡換了回來。她喜歡動漫,算不得是收藏控,但耐不住虛榮心和喜歡,所以她得到的時候,寶貝得不得了。
林茜苒和她的興趣基本是背道而馳。但某天她回家,看到林茜苒拿了她的東西,玩得很開心。
親姐妹有時候也會耿耿于懷,何況林姣跟林茜苒沒有所謂的姐妹情。
所以林姣惡狠狠地一把推開了她。林茜苒摔在了地上,掌心和手肘擦破了點皮,林姣有些愧疚,她以為她會哭著鬧著把父親引來。
可她錯了。
林茜苒一聲不吭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垂下眼瞼,默默地將身上的灰塵拍干淨。
林姣這時候有些戒備地看著林茜苒,她以為林茜苒打算先還手。
然而林茜苒只是直勾勾地盯著林姣懷里的手辦,唇角上揚,露出了一個奇怪地微笑。然後她轉過身離開了。
林茜苒自始至終沒有告狀。
但是第三天,同樣的一套手辦出現在了林茜苒的桌子上。
“林茜冉,有個問題困擾了我很久。”林姣縴細的手指勾著胸前垂落的發絲,唇角微微往上挑,“你說,你是不是只對‘別人的東西’情有獨鐘?”
林姣似笑非笑,嘲弄和不屑的意味在擴散。
類似的事,或多或少發生過幾次,但凡她看上眼的東西,林茜冉一定會得到一份一樣的,不管用什麼方式。
只不過林姣從未發作過。
倒不是說林姣有多心胸寬廣,容得下她,只是因為林姣對這些東西從未真正上過心。對林茜冉的行為,她只視為妹妹這種角色的幼稚,只要林茜冉沒動手搶自己的東西,她就沒考慮過計較。
但有個詞叫,得寸進尺。
“原來你很在意啊。”林茜冉回視她,眉眼彎翹,睫毛縴濃,她的聲音還是軟,“我還以為,姐姐在意的只有厲……”
林茜冉的聲音戛然而止,或者說,她被迫將那個名字吞了回去。
幾乎是林茜冉將那個姓氏吐出的瞬間,林姣的手鎖住了她的喉管,那副懶懶幽幽的模樣一瞬間褪去。
——沒林茜冉想象中的驚怒,林姣只是很平靜地看著她,眼底溫度偏涼。
“你猜猜看,我敢不敢在這里掐死你?”
林姣白皙的手背露出了隱隱暴起的青筋,窒息感因為她手勁加重越來越強烈,林茜冉的臉色因為缺氧開始漲紅。
暈眩感上來的時候,她按住了林姣的手。
林茜冉幽幽地開了口,“姐姐不是應該認為,憑本事得到的東西,不該還嗎?”
“呵……”林姣挑了挑眉,她並不意外林茜冉說出這樣的話,“你說的沒錯,我不在意這些。”
手上的勁道半點沒松,林姣唇角沾染了涼意的淺薄笑意,陰鷙的冷,“不過我告訴你林茜冉,就算我不在意那些東西,我也討厭別人覬覦我,不管是我的東西,還是我的人。”
“還有,”林姣一字一字的,帶著戾氣,從薄唇緩緩吐出來,“別再讓我听到你念出那個名字。”
“好吧好吧,不提他就是。”林茜冉松了口。
她一向知道見好就收。
林茜冉看向林姣的那雙眸子還是烏黑明亮,仿佛浸入湖中的琉璃珠,濕潤潤的含著水,無辜又純良,像是剛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林姣松開了她。
這邊動靜不大,但已經驚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動了站在不遠處的顧淮之了。
林茜冉微微俯身喘著氣,揉著被按紅的脖頸,瞥見靠近的顧淮之,她輕輕巧巧地將話題帶過,“初十是你生日,回來吧。家里的夏堇要開了。”
林姣看向她的眼神依舊冷淡,但听到這一句,眸色還是黯了黯。
不等林姣說什麼,林茜冉拉高領口,轉了身,“再見啊,姐姐。”
莫名其妙。
林姣的身體突然被人從身後輕輕圈住,是顧淮之,林姣合上眼,將所有的情緒壓抑在眸底。
她想說些什麼的,但顧淮之快了她一步,低頭貼在她耳邊,“你沒事吧?”
林姣突然想笑。
“你問反了吧?”林姣這麼想,也這麼問出了口。
不管怎麼看,她都是咄咄逼人的那一個。
顧淮之將臉頰貼著她微涼的長發,蹭了蹭,語氣沾上了點無可奈何的意味,“你很難過啊。”
“顧淮之……”林姣難得放軟了語氣,“你真的很奇怪。”
他沒有尋根刨底地問她,“你怎麼了”或者“發生什麼了”,他就這麼淡淡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林姣的手輕輕地搭在顧淮之的手背上,顧淮之環住她腰肢的手緊了緊,大約是以為她要推開他。
然而林姣只是這樣將手搭在他手背上,捏了捏。
“顧淮之,我沒事。”她輕輕地說。
“我幫你轉校,你來陪我好不好?”紅酒般醇厚的聲線纏繞在耳邊,顧淮之的聲音太勾人,放軟了的語氣里讓人無端地生出寵溺的錯覺。
沒來由的一句。
“成啊。”林姣幾乎沒做思考。
顧淮之咋舌,他多少納罕林姣答應得這麼痛快,“我以為你不答應呢。”
“離得近,方便……嘶……”林姣不甚在意,只是話說了一半,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顧淮之含住了她的耳垂。
林姣地身體明顯顫了一下,指甲陷進了顧淮之的手腕。
顧淮之半是啃咬半是舔舐地吸吮了一口,顯然是被她的舉動愉悅到了,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揚,低沉地聲音里染上了情∣欲的味道,“姣姣,你這麼敏……”
林姣的右手搭上顧淮之左肩的時候,顧淮之條件反射地裹住了她向後擊去的手肘,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腰身。
“……”林姣氣結。
顧淮之眸色里閃過揶揄的光,壓低了聲音,好死不死地補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會讓人想……”
想欺負你,想看到你哭著求我的模樣。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顧淮之看著林姣得救了一樣推開了自己,不由得好笑。
他的心情大好。
——如果不是林姣在臨走之前大煞風景地補了一句的話。
“你想什麼我不感興趣,但我現在,特別想綠了你。”
“你試試看,爸爸一定x到你哭。”
作者有話要說︰ p.s. cinderella辛德瑞拉,schneewittchen是白雪公主的德語,歷史學家巴特爾思據稱白雪公主的歷史原型是1725年生于德國西部美茵河畔洛爾城的瑪利亞•索菲亞•馮•埃爾塔爾。
這里的意思是,顧淮之問林姣她是不是有個惡毒的後媽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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