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國家的皇帝,自然應該有自己的治國思路,而不是人雲亦雲。
像他這樣,把救國希望寄托于敵人的領袖那里,實在是太幼稚了。
看過《金史》的人都知道,完顏阿保機、完顏阿骨打、完顏兀術等人都是嗜血狂徒,根本不會跟北宋皇帝談條件之類的,一直都是主張誰拳頭硬誰就是老大。
在這種指導思想之下,北宋皇帝根本沒有生路,只能被動地接受敵人的安排。
“等他來,或許不是一件好事。”我委婉地提醒。
“北方民族不過是要吃的、要穿的,以抵御缺衣少食的冬天。我們傾盡國庫所有,滿足他們的要求,他們也就不會再鬧事了。”他說。
我不禁啞然失笑,北方民族如果只是想要東西的話,根本不必興師動眾打過黃河,而是只下一份戰表就足夠了。他們既然已經兵臨城下,那麼,要的就不是一點半點東西,而是中原的全部。
“你想錯了,他們這一次,要的是你的全部。”我只能毫不客氣地點醒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了解他。”他用力搖頭。
對于他的冥頑,我只能報以苦笑。
在歷史上的戰爭中,就算所有老百姓都已經明白形勢的嚴峻性了,深居皇城中的皇帝仍然會活在夢中,只願長醉不願醒。
夢總是會醒的,等到侵略軍踹開皇宮大門時,等著眼前這位皇帝的,就只剩下搖尾乞憐、坐井觀天的悲慘命運了。
我就算萬般同情他,也不太可能改變這段歷史。
“我還能替你做什麼?”我有些戚戚然。
“替我做個見證。”他說。
“什麼見證?”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我的未來——我的未來不在這里,而是在遙遠的東面,那個王囚在 里創制八卦,我也能在一個地方,預見未來。”皇帝回答。
我在心底嘆氣,“坐井觀天”的確是一個觀天象、知未來的好辦法。被囚禁在那種地方,除了“觀天”,已經沒有任何其它方法可以消磨時間了。
“是嗎?”短袍人冷笑起來。
“不要笑,不要笑,你們北地的五國城就是最適合觀看天象之地。嘿嘿,可惜,你們北方民族見識短淺,哪里懂得天象的奧秘?”皇帝也搖頭冷笑。
短袍人大笑︰“我們不懂天象,你懂。我們懂得厲兵秣馬渡黃河,你不懂。懂與不懂,不在乎多少,只在乎有用無用,不是嗎?”
這是實情,皇帝反駁不了,只好臉色一紅,低下頭去。
如果北宋皇帝在北方五國城“坐井觀天”是為了觀察天象,那麼這種命運似乎並不悲慘,而是一種另類的追求,不必同情,反而值得史學家們濃墨重彩地歌頌。
歷史記載中,北宋徽宗皇帝自由聰慧,任何藝術門類只要看過幾遍,就能完整模仿,不差分毫。
正因如此,他在書法、繪畫上的造詣才會卓爾不群,稱冠于所有帝王之中,更獨創了瘦金體書法,一直沿用至今。
歷史上沒有記載他有“觀看星象”的本事,只不過史官也不是萬能的,難免掛一漏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