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霖道︰“有意見？”
李岩︰“……沒有。”
顧輕澤看著自己試卷上的題目，提起筆做了一道，然後又抬起頭看了眼對面的李岩。
他抓耳撓腮，頭往左邊偏，是幼兒園的題目；往右邊偏，是大學的數學題。
整個人都慘兮兮的，配上那剛被顧輕澤揍過的臉，看樣子真是有點可憐。
季長霖偏頭看他，支著頷。
下一秒，白紙飄在他面前，上面寫著︰
[別鬧了]
“我在鬧？”季長霖低哼了一聲，眸色冷淡地盯著眼前的少女，“是誰先開始的？”
被暗戳戳指責了一通的女裝大佬默默地低下頭。
他和季長霖之間，的確是他開始鬧別扭冷戰的。沒什麼原因，就是總覺得……對于季長霖，他有所欺瞞。
他對自己好，可能就只是因為他是個表面上的女孩子而已。
10086懶洋洋地磕著瓜子兒︰[哎喲喂，八點言情檔劇場，可以的！]
顧輕澤冷漠地打斷它︰“閉嘴。”
季長霖依舊是笑吟吟地盯著他，那笑意不達眼底，看的出來是有幾分生氣了。
過了幾分鐘，眼底的冷意散了幾分，柔和下來，剛想對顧輕澤說別太在意，忽然就看見那個一直沉默的少女抄起季長霖帶來的厚重教科書，密密匝匝地朝著他臉上打來。
啪的一聲，一下。
啪的一聲，兩下。
啪的第三聲，書被季長霖一手抓住了。
顧輕澤力氣沒有他大，只能默不作聲地盯著對方，唇依舊是緊抿著的。
季長霖忽然笑了。
他接過顧輕澤手中的書，然後用力地朝著自己的額角打去，半晌後才淡聲道︰“行了，交給我來。”
已然呆住的李岩︰“……”
媽耶，刺激了我的親娘 ！
他剛想要說些什麼，就看見季長霖伸出手，從放在他面前的一堆試卷中間抽出十張左右，扔在了他面前。
都是正常的高中題目。
季長霖微微眯起眸子，冷冷地盯著李岩︰“做題。”
李岩︰“……是，鵝知道了，大佬。”
***
他們三個人將近做了一個下午。
李岩發現，雖然季小公子這個人看上去凶，其實他內心更凶。
但是，還挺負責的。
抽出來的二十張卷子都是針對顧輕澤和他的弱科進行輔導的，每一題都差不多有極強的針對性，而且講解也十分詳細。
——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耐心地給顧輕澤講，沒特意扭過頭來跟他說。
淪落為旁听生的李岩只能自我安慰說還好顧輕澤至少給了他卷子做。
期間，李岩弱弱地提出了一個問題，口齒不清地說︰“大、大佬，咱們不用上課嗎？”
季長霖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給顧輕澤和我請假了。”
被遺忘在犄角旮旯地李岩︰“……”
等他們做完題，講完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七點了。
落日的余暉灑滿空教室的窗台，或明或暗的影子在搖曳閃爍。
季長霖“啪嗒”一聲合上了書籍，點頭示意，道︰“該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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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打算輔導後再拉著顧輕澤一路去教室學習，既然已經請假了，就要好好地利用這段時間。
顧輕澤也覺得有些餓。他點了點頭，其實學習線對于他而言不是那麼重要，因為之前的主線給他攢夠一定的積分了。
季長霖說︰“我和她先出去吃飯了，你慢慢寫。”
兩個人收拾好了東西，然後慢慢地朝著教室外面走去。遠去的背影，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合適。
再一次被遺忘在空教室里的李岩︰“……”
中二病系統︰[騷年，為了中華之未來，你要頭懸梁錐刺股，拿出寒窗苦讀的毅力來！你想想，你是祖國未來的花朵，明日的光……]
“ 嚓！”
筆桿子被瞬間捏斷，李岩額頭上青筋跳動︰“祖國的花朵，明日的光芒今日就死在試卷上了！”
他把頭埋在試卷堆里，垂頭喪氣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中二病系統給了他最後的鼓勵︰[想想你兜里最後的10積分！你已經窮到無法自救了！]
李岩︰“……謝謝啊。”
***
窗外熙熙攘攘，人群流動而過。晚自習的鈴聲敲響，繼而大批學生涌出，嘈雜地嬉鬧談論著。一批跑向小賣部，一批睡眼朦朧地趕往宿舍，剩下的零零星星還待在教室里鑽研著習題。
秋日的風吹散了幾分躁動的熱氣，李岩從一堆習題間艱難地抬起頭來，目光呆滯。
他娘 ，季長霖說帶著顧輕澤走，到現在都沒回來！
空教室最後方掛著的鐘表顯示現在已經十一點多了，李岩憤憤摔筆，啪的一聲按在了桌面上︰“鵝不干了！”
過了一分鐘，又認命地抓了抓頭發，弄的亂糟糟的，然後一張一張地抱進懷里，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兒喲？”
中二病系統︰[誰讓你最近在主腦那邊消費太多，一不小心就只剩下了10積分了， 嚓 嚓 嚓……]
李岩︰“你在干什麼？”
[嗑瓜子兒，]中二病系統回答，[看猴。]
李岩簡直想打死他。
他草草地將東西都收好了，抬頭隨意地瞄了一眼鐘表上的數字，發現已經23︰46了，不能再耽誤，需要快點回宿舍去了。
慌亂地摁關了空教室地門，沒鎖好，就小跑著朝著操場那邊去。
中二病系統︰[你腿這麼哆嗦干嘛？]
“你你你你才哆嗦了！”李岩掃了一圈，發現操場上幾乎沒有人了，牙齒都在打顫，“不不不就是宿舍門口有個老女人嘛！”
中二病系統︰[哦，宿管大媽啊。]
這所高中的操場很大，右側有一條羊腸小道。道子很窄，有著密密的樹木遮擋著，落下一層又一層的陰影。道子的盡頭通往食堂和寢室，食堂在操場的正後方，而男生寢室則在正對食堂的右側。
跑出空教室後李岩才發現下雨了，霧蒙蒙的，一層雨水散落在半空中。
他抹了一把臉，把雨水都擦干淨了，這才悶頭鑽進了那條小道里，繼續跑著，順便躲雨。
道子由一道圍牆與後面的居民區隔開，夜色中隱約看的見有幾扇窗戶。有半闔著的，也有打開透氣的，但是這些李岩都沒有興趣去管。
李岩跑了很久。
往常只需要幾分鐘就能跑過去的道子，這一次是格外的漫長。
他沒有帶手表，身上也沒有手機，就這麼悶頭亂跑著，細碎的小雨打濕了他的前襟。
從道子的末端，一路朝前跑去，太著急，才開始李岩只以為自己是跑慢了，可是等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他停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快濕透了。
他擰了一把自己的校服，慢慢地停下腳步，四處張望著。
——黑。
黑漆漆的道子，看不清方向，狹窄而不透氣。無比的寂靜，只听的見他自己的喘息聲，響起，又慢慢地平息。
“不對啊，”李岩皺起眉，神情疑惑地歪頭道，“這嘎達鵝剛才來過啊？”
他怎麼從道路的最末端，一路朝前跑，又跑回原點去了？
就好像……這條黑漆漆的，又狹窄的道子，永遠的沒有前方，也永遠的找不到終點一樣。
明明平常不是這樣的。
天色越來越黑。
李岩逐漸感覺有些透不過氣來，他覺得悶的慌。
而雨還在下，順著牆壁蜿蜒而落，形成蛇形的細紋，一條一條地密布著，沖刷著。
只听得見雨聲，連心跳都被雨聲湮沒。
李岩逐漸害怕起來。
他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今天中午顧輕澤和他談起的沈安暖復仇主線，哆嗦了一下，腿有些軟。
中二病系統也發覺了不對勁︰[為什麼走不出這里？]
李岩喘著氣說︰“……不知道。”
他其實天生膽小，如果不是為了賺取積分，都不會一個人留在空教室里學習的。臉皮又薄，不好意思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去，忽然打擾。
這麼黑的夜，除了他，都沒有一個人……
李岩忽然唱起了歌。
他幾乎是哭喪著臉，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壯著膽子唱起歌來，聲音顫抖，聲線不穩。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李岩抽了抽鼻子，眼楮有些紅，“我們是中華人民的解放軍，我們愛著祖國，愛人民……”
從國歌到各種爛大街的歌曲，他都唱了一遍。
摸索著向前走，但是——
好像沒用。
他就站在那里，忽然就不動了，有些絕望地說︰“——我又回到了原點。”
這時候，雨聲中忽然有另一種聲音在嗡嗡的響，才開始聲音很小，後來慢慢地大起來，大起來，吵的讓人耳朵發疼。
幾乎是同一時刻，轟隆一聲雷響，白光照耀了片刻。
李岩恰好回過頭來，正好站在道路的中間，驀地大聲叫出來︰“啊！！！”
只見道路牆壁後的一扇開著的窗戶里，被雷電照亮的那一瞬間，黑漆漆的窗口出現了一雙眼楮，正緊緊地盯著他，一刻都不停！
破碎的血色彌漫在那人的眼中，混雜著猙獰、惡毒、殺意，不懷好意……
李岩這一路，從一開始的焦急也好，到後來的懼怕也罷，都被他死死地盯著，宛若待宰的羔羊……
那人就站在那里，手中提著什麼一樣，發出嗡嗡的聲音，咧開了猩紅的嘴。
這時候，校園的鐘聲慢慢敲響。
叮咚，十二點的鐘聲響起——
***
[我們在學習中沉迷 總會遇到一些奇跡
勤能補拙 是我們堅守的執念
可是呀
總會有一些意外 讓人能痛苦一生呢 ]
作者有話要說︰ 6.24-6.25請假，填報志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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