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被西臣抱進了一輛車里,中途又換成了私人飛機。飛機落地之時,她被西臣牽著手走下舷梯。
目之所及,是區別于別處的建築。
那些高聳的建築物直入雲霄,像一只只巨大的牛角立于地面上,那些牛角沒有鋼鐵的金屬質感,在藍天與海洋的包圍下,色澤幾近透明。
那些牛角的紋路又像極了蜂巢的形狀。
“恭迎王回歸。”西臣率先屈膝半跪下行禮,早先等候在這兒的人們一如西臣那般屈膝行禮,他們身前都祭出了各自契印。
真是匪夷所思,小說里的畫面居然在自己面前完完整整的還原。
長寧吞了吞口水,艱難出聲︰“起來。”
她話音落下,西臣與那些人站了起來,長寧卻被他們身上那種氣勢 地邁不動步子。
“王,請隨我來。”西臣微微彎下身,低低地道了一聲︰“請恕罪。”便牽著長寧的手,領著看起來魂不守舍的她朝前方那半透明的建築物走去。
等長寧回過神,發現自己腳下站在一個契印上。
當契印發出一陣冰藍色微芒,緊接著,一陣嚴重的失重感傳來,長寧腿一軟,眼看她就要癱坐在地上——
西臣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攬,將她攬入懷里。
那一瞬,長寧鼻子直接撞在了他堅硬的胸膛上,頓時鼻子一酸,激出了生理性淚水。
西臣低頭看著她臉色發白、眼含盈光的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將她松開,聲音平穩地听不出半點的情緒︰“王,請小心。”
“西臣……”長寧卻在他松開自己的瞬間抓住了他的手,定了定神,堅定地說︰“我不是她,不是你們的王。讓我離開這里,我要回家。”
不管這是不是現實,或者是一個過于真實的夢境,她都不想成為《神契》中的反派!
一個注定會慘死的王。
她不是靈魂穿越,用的是自己的身體,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自己才剛畢業,還沒有享受大好人生,沒有和男神表白,就這樣死太不甘心了!
“王,這里就是您的家。”西臣見她認知還有些混亂,那雙眼里只有對現實的否認和排斥,還有對未知的害怕。他抬手覆在她的額上,平靜地道︰“您先冷靜下來,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您。我知道您現在的記憶有些混亂,有我在,一切交給我就好,別怕。”
他的嗓音帶著冰冷的金屬質感,听不出任何的情緒,卻意外地令人心安。
長寧意識受到了一陣的安撫,那種感覺像是回到了母胎中的溫暖和安心,她恍惚地閉上眼應道︰“嗯。”
見她情緒穩定下來,西臣撤去了自己的能力,將陷入昏睡中的她打橫抱了起來。
意識昏昏沉沉,感覺像躺在小時候的搖籃里,長寧睡得香甜。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買了盒飯後回到家中,然後準備將黑幕大大委托自己的那最後幾張設定圖畫完。
陽光從落地窗灑進來,暈染在立于窗前的畫板上,那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畫。
白色的宣紙上只有簡單的勾線,卻隱隱看到了那座落在大海中央的巨大人工島嶼,還有島上那牛角狀的建築物……
她走了過去,手拿沾著顏料的毛筆,在白色的宣紙上繪著島嶼的模樣,藍天白雲與大海相連接,而在其中,出現了一座孤島。
那座島的色調純淨且透明,卻帶著說不出的寂寥意味。
那是一座無主之島,海風侵蝕、海浪拍打,時光無聲流逝,它始終等不到主人的回歸。
漸漸地,那座島開始自行分解……
島上的所有一切,開始消失。
如同冰凌被冬日的暖陽化作水蒸氣,又如紙張被火焰燒成了飛灰。
一切都化作了虛無。
長寧感覺渾身都傳來一陣刺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痛感,也是那一瞬,她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抽離,陷入一陣漩渦中,最後終于從夢境里掙扎著醒來。
睜開眼的長寧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她緩緩坐起身。
“您醒了。”西臣將盛著熱咖啡的杯子遞到她面前,“先暖暖胃。”
“謝謝。”長寧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將還冒著熱氣的咖啡一點點喝下。
她看起來已經冷靜下來了,似乎開始接受眼前的現實。西臣這才問道︰“您還記得怎樣喚出自己的契印嗎?”
長寧手捧杯子,頓了頓,然後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心中想著契印的模樣。
頃刻之間,一枚銀白色、像月光一樣流淌著微芒的契印出現在她手心。
“是這個嗎?”她問。
西臣看著那枚指針停止運轉的銀色契印,眼底微動,微微俯下身︰“是的,王。”
長寧凝視著浮在自己掌心的契印,這種超脫自然科學能解釋的範疇,卻又那麼真實地出現在眼前。
她是長寧,卻不是這個世界身為反派並擁有王印的“長寧”。
可現在,她掌心之上浮著的王印,又是什麼?
……可這個世界本身存在的“長寧”又去了哪兒?
或者說,“她”真的存在嗎?
恍惚間,長寧想起……黑幕讓她畫的那些人設中,她畫完了主角和主要配角的人設圖,卻唯獨除了另一位等同于主角地位的反派“長寧”。
若隱若現的真相讓她下意識地去逃開。
她果斷地拿起了“不可能”論調來當回避那個真相的大旗。
在《神契》的世界觀里,分為普通人和擁有契印之人。
而在擁有契印之人的世界里,存在一位“王”,其他則稱之為“侍者”和“從者”。
然而,“王”並不是俾睨天下的存在,反而需要“侍者”的保護才能活到成年徹底覺醒王印。
而西臣的身份,便是“侍者”。
“侍者”數量較之“從者”要稀少,“侍者”擁有強大的實力和與實力媲美的俊美容貌,他們唯一的弱點便是不能動情,否則使用契印的能力便會受到自身力量的反噬,從而早亡。
所以,“侍者”大都本性極度理智與冷漠,少有情緒的波動。
而“從者”的數量則佔據大多數,他們和“侍者”都忠于王,只是他們的攻擊力不如“侍者”,與“侍者”不同的是他們和普通人一樣擁有七情六欲,並可各自婚配,後代也大多數成為普通人或者“從者”。
唯獨“王”只能存在一位。
王相較于侍者和從者不同的一點便是︰王的壽命是他們的數倍,將近五百年的時間。王的時間寄存在王印上,所以王的契印光芒最耀眼,而王印的能力也是最為神秘莫測。
然而,每個時代都會先後誕生兩位“王”,並受規則所制,兩位“王”都會憑借本能將對方殺死,而剩存下來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王。
書中,“長寧”便是率先誕生的王,而主角則是後誕生的那位。
可這個世界規則優待後覺醒的王,所以在主角徹底覺醒王印之前,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的存在。
然而,當主角覺醒身為王的能力那刻,卻能感知到她的存在,而那時便是她的死期。
長寧心不由涼了一截。
她猛地發現文中這個雙主角設定不要太坑爹。
雖然看文的時候賊帶感,可此時的長寧只想給自己點根蠟燭。
然而眼下,她不得不認清現實,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身為反派的身份。
她擁有王印,所以不管她多想強調自己是這個世界外來者的事實,都不會被那個後來覺醒擁有主角身份的王放過。
王印無法剝離,也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法封印,只有王死,王印才會跟著消失。
她是王,擔的是反派的身份,注定被炮灰。
主角也是王,擔的卻是主角的命,注定成為王之戰剩存下來的那一位。
所以,在自己被對方弄死之前,她得去先把對方搞死!長寧記得在《神契》的設定里有隱隱說過,反派的契印能力似乎與時間有關……
長寧把杯子里已經有些涼的咖啡飲盡,末了接過西臣遞來的手帕,擦拭著嘴角。
“那麼,您先將衣服換一下,十分鐘之後我帶您去會議室。”西臣拿過事先準備好的衣服放在她身側,行了一禮︰“我在外面等您。”
衣服是白色的,像袍子又像裙子,質地柔軟輕薄。
長寧緩緩將衣服換上,把長及腰間的頭發理順,換上他準備的靴子走出了休息室。
路上,“您不必擔心其他,可以不必說話,只需在最後刻下您的契印即可。”西臣讓她將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領著她來到最高層,推開那扇門。
有些刺目的光讓長寧下意識地想要伸手遮眼,但她只是微微眯了眯眼,忍住了。
長寧的來到迎來在座之人的暗中打量,那些目光很恭敬,只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
西臣將她領到首座坐下,站在她的身旁,說道︰“開始。”
全程,長寧像一個人偶一般,不管那些人說什麼,她都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那些人說的話,她都听不明白,只看見那些人的嘴在動,卻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只是暗中,長寧將在座的每一個人的模樣都記了下來。
會議結束的時候,西臣拿出了一個金色的卷軸。
在座的每個人都在卷軸上刻下了各自的契印,最後那個卷軸遞到了長寧的面前。
長寧依照西臣說的,在末端空缺的位置刻下了自己的契印。
就在她往卷軸上刻下自己的契印那刻——
長寧愕然地發現掌心之上的契印有了變化,那個像極了時鐘的契印,原本靜止的指針……動了。
隨後,那個卷軸懸空浮起,落在了一個銀發盲眼的長袍女人手中。
女人將卷軸收起,朝長寧所在的方位嘴角微微翹起、彎下腰行了一禮,便與其他人一般陸續離開。
長寧還坐在原處,看著自己的契印出神。
“王,您怎麼了?”
“……它動了。”回話的長寧瞬間回神,看向西臣,說道︰“契印上,原本靜止的指針動了。”
西臣眼眸微垂,突然閃過的情緒快到讓人以為是錯覺,卻听他緩緩道︰“契印的模樣和形狀根據使用者的能力而不同,您的能力是溯流時間,所以……”
突然間,長寧耳邊好似出現了嚴重的耳鳴,只看見他的唇在動,卻听不見他在說什麼。
心髒猛地像被尖銳的錐子狠狠擊中,長寧頓時眼前一黑。那一瞬,她周身的時間仿佛被靜止,甚至還出現了可怕的幻覺……
“阿寧,阿寧你逃不掉的。”
“我會一直在這里等你,等你再次來到我的世界……”
帶著磨砂質感的成熟男音騷動著耳膜,無數黑色的荊棘將她團團困住,尖刺劃破她的皮膚,血喂養著那簇荊棘灌木……
疼、卻無法掙扎,越掙扎,那荊棘便捆的越緊。
“阿寧,阿寧……”
那一聲聲溫柔的呼喚,帶著難言的殘酷和冰冷︰“無論你在哪里,我都會找到你……”
作者有話要說︰ “王”的設定靈感來源于蜂,感興趣的寶寶可先去了解一番。
注︰
王的壽命為300——500年
侍者和從者的壽命為70——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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