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強吻完了,頭一歪就靠在座椅上人事不省,沈槐抹了兩把嘴巴,只能啟動車子往林家去。
林家就兩個同父異母的兒子,林遠是林鐘毓和發妻的兒子,林鐘毓的翻版,油滑老練,雖然林鐘毓的發妻早亡,很快續弦,但這位林家長子也把家族權力握得很牢,林修長成個這麼目中無人的模樣,沈槐覺得大多是林遠的功勞,他成功把自己的弟弟培養成了只顧自己喜惡,不懂彎折的公子哥,家產可以分,實權踫不得,就算想踫,也籠絡不到人馬。
林家幫佣認得沈槐的車,在監控室給他開了園門,沈槐本來想停門口把林修撂下就走,但園門自動門開了,也沒人來接,只好開進去,林家的房子燈火通明,廊前的燈也亮著,大門開了,林遠走出來,穿著人畜無害的居家服,笑容看著也人畜無害,但沈槐知道那下面有多少暗刺,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然而林遠還是迎上來,打開車門沒第一時間把他弟弟弄走,而是扶著車門彎下腰,對沈槐說︰“小修又給你添麻煩了?”
“沒,朋友聚會,他有點兒喝多了,我沒沾酒,就先給他送回來。”
“那這樣更對不住了,要不進來坐坐吧,我這里新到了瓶酒,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喝。”
沈槐伸手把林修的安全帶摁了,帶子“啪”地在林遠眼前彈回去,可林遠眼都不眨。
“林大哥哪兒能找不到人一塊喝酒,我跟林修什麼關系,就不用跟我客氣了。”
“那林大哥有事找你聊行不行?”
林遠還是萬年不變的笑容,好像嘴角弧度都精準如一,沈槐不好再拒絕,也擠了個假笑︰“那恭敬不如從命。”
林遠的確是跟他聊正事,一間基金公司,想拉沈槐入伙。沈家前頭幾年還是全實業,沈槐和沈珂憑興趣開始踏足娛樂和商場,目前還沒踫過金融,沈槐的爺爺早先很反對金融生意,但眼下都修禪入定了,也管不著這些事,沈槐年輕,覺得金融才是從商的人該做的,雖然跟林遠不對付,但心里也知道,兩家世交,自己和林修關系又好,林遠那麼謹慎的人,拿來跟他談的事情一定不會不靠譜。
沈槐當即點頭了,約好再找時間細聊,便打算離開,林遠把他送到門口,突然湊近過來。
“小修他不知輕重,以後沈槐你多擔待。”
沈槐疑惑地轉過頭,林遠一臉高深莫測的笑,伸手指點了點嘴唇。
沈槐疑慮重重地回到車上,開燈照車內的化妝鏡,片刻又煩躁地將鏡子拍回去。
他就不明白了,這些人接個吻怎麼都愛用牙?
***
沈槐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周日,拜訪了姚家,煞有急事地提出了訂婚請求,順理成章地被欣然應允。周一沈槐開會的時候,收到了姚奕整理的日程表,比程佩整理的還要細致,精確到秒,羅列了接下來要看的訂婚酒店和訂婚禮服。
沈槐的太陽穴,這才後知後覺地突突跳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任垠予的微信來了,沈槐在桌面底下點開手機,看到任垠予穿著銀色盔甲,沖鏡頭笑得特別開心。
“很沉,但是很帥氣,你在就好了,想讓你親眼看看。”
沈槐摁下鍵盤。
“愛卿今夜接駕。”
消息剛剛發過去,任垠予電話就撥過來了,沈槐抬手中止會議,十分昏君做派地到辦公室接電話。任垠予聲音雀躍,沈槐喜歡他這樣,每個音節都透著少年氣,讓沈槐也禁不住覺得,自己是在談一場忘乎所以的年輕的戀愛。
他想把這種忘乎所以持續地久一些。
沈槐在當晚趕到了拍攝地,任垠予下戲後來不及卸妝,跑回酒店,果然見到了沈槐,□□的沈槐。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走到淋浴底下,從背後抱住沈槐,潮濕的皮膚貼到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了一起,沈槐的笑聲愉悅又性感,伸手撓他的下巴。
“我好高興。”
任垠予抱著他,在他耳邊說,親昵地用鼻尖蹭沈槐的後頸。
沈槐垂著眼簾,撫摸任垠予交叉在自己身前的手,他今天有種奇異的溫柔,任垠予察覺出來了,不是往常那種強大的,覆蓋性的,游刃有余地施與的溫柔,而更像一種綿長的妥協。
任垠予心里隱隱不安,他更緊地摟住沈槐,親他的臉,沈槐扭過頭,本來有些憂郁地垂著的眼角,因為看到什麼好笑的場景而翹了起來。
“影帝,你的眼線暈了。”
任垠予尷尬地抹了抹眼皮︰“還不是著急見你。”
“別亂揉。”沈槐捉住任垠予的手腕,換自己的手指,力道很輕,“差不多都沖掉了,再說了,在我面前有什麼好害羞的。”
沈槐放下手,任垠予睜開眼楮,沈槐看他掛著水珠的眼睫和眉毛,很心動。
“你怎麼樣都很帥。”
這句稱贊莫名的親近,任垠予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明明情緒是純粹的,身體上的反應卻很急躁,兩句話的功夫,就避無可避地頂著沈槐了。沈槐似乎有些意外,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猶豫了一下。
“本來有話想跟你說。”
“什麼話?”
“算了,先做吧。”
沈槐今天難得的溫順,沒有再使那些讓任垠予頭暈目眩的花招,他閉上眼楮,讓任垠予撈起他的腿彎,把他頂在蒙著濃重水汽的玻璃上,恐怕是被自己留了一半的話和異常的柔和影響,今天的任垠予有些慌急,沖撞的頻率很猛,沈槐被弄得不太舒服,心里覺得遺憾,搞不好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做完後任垠予看起來也沒有興致再來,他把沈槐擦干,要抱到床上,沈槐按了下他的胳膊,自己披了浴袍,去床上坐下。
任垠予走到沈槐面前站定,好像等考試成績的學生一樣。沈槐抬頭看看他,也不想喊他坐下了,左右都是形式,他們之間本來就算不上平等。
“我要訂婚了,跟姚奕。我本來是打算在結婚後收心的,但也放不下你,所以想問問你的想法。”
任垠予站在那,慢慢打開了什麼,像是站在鏡頭前會有的氣場。
沈槐看著他,心想,任垠予跟別的情人畢竟不一樣,他年紀輕輕,已經屢獲殊榮,有才華有相貌,他被自己這麼對待,也該把予取予求的姿態撤下了,沈槐甚至一度認為那是面具。
等了片刻,任垠予說︰“你希望我有什麼想法?”
“我既然問了,就是想听你的真實想法。”
任垠予在他對面站了一會兒,突然快步走過來,把沈槐撲進床里,沈槐被他壓得透不過氣,幾乎要以為他打算謀殺自己。
“我沒有想法。”任垠予用力勒著他,一點都不像沒有想法的模樣,“我能怎麼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沈槐想要抵抗的手垂了下來,他有種陌生的感覺,眼底發酸,像是動容,但又有些失望。
“我會好好對你。”
這話听起來很混蛋,但沈槐從未對第二個人說過。
***
沈槐半夜接到程佩的電話,說有第二天有緊急會議,只好答應一早趕回去,雖然他累得很,但不用待在這里面對任垠予,也讓他松了口氣。
沈槐陪任垠予在房間里吃過早飯,就往機場去了,最早的航班在三個小時後,沈槐到了機場,在貴賓室候機,電視上在播任垠予的電影,沈槐饒有興致地看,覺得任垠予真是很有天賦,跟當年的袁喊不相上下。
但他會想要放袁喊走,卻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想放開任垠予。
想到這個的時候,沈槐的心跳漏了一拍。
人說大廈不是一日落成,但沈槐卻覺得,驀然回首,佇立在眼前的卻是一座入雲的山峰。
有點要命了。
而數公里以外,任垠予剛剛粘好頭套穿上鎧甲,繼續昨天沒有拍完的兩軍對壘的戲份,原小軍一眼看出來他狀態不對,昨天是英姿颯爽雄心壯志的少年將軍,今天是個陰鷙的反派,他拎著□□,似乎隨時都能飛出去將人洞穿成串。
昨天給任垠予近景的好幾條都能用,原小軍就讓任垠予暫時候場。任垠予到場邊坐下,潘麒給他擦汗,他悶聲問︰“幾點了?”
“剛剛九點。”
“沈總的飛機是幾點?”
“九點半。”
“……幫我請假。”
任垠予說完,站起來就走,潘麒愣在原地,看他直奔停車場,才反應過來,沖著任垠予的背影喊︰“那就說生病了啊?”
他這一嗓子,不遠處正在收音的收音師差點兒要拿錄音話筒懟過來,導演也回過頭,潘麒捏著紙巾,訕訕笑。
任垠予來不及脫戲服,把自己塞進駕駛室的時候蹭掉了發套上的發髻,長發散落下來幾縷,他開上高速,把油門踩到底。
而貴賓室內,沈槐正在心慌,老胡走過來對他說︰“該登機了。”他在這時候接到了任垠予的電話,任垠予的聲音听起來跟平時不一樣,沉得很。
“你不要登機,我還有十分鐘就到,出來見我。”
沈槐剛剛缺拍的心髒又劇烈地跳動起來,血液被急速地輸送到四肢,讓他的手和臉都麻起來,他完全忘記帶證件,也忘記跟一旁的老胡交代,直接就沖出貴賓室,那麼久以來,第一次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在扶梯和走廊上猛跑,不知道撞了多少人,剛剛跑到機場門口,任垠予的銀色布加迪一個急剎停在了他面前。
車門打開,任垠予魁梧得有些笨重的身形從里面出來,站到了他面前,太陽很烈,將他一身銀盔甲照得晃眼,沈槐起先想笑,但迎著陽光抬頭去看任垠予,又覺得這人豐神俊朗,違和是違和,但還是架不住帥氣逼人。
“你不要訂婚,我們好好在一起。”
任垠予滿頭是汗,滴到眼楮上蟄得很疼,卻不敢眯眼。
他沒想到沈槐會那麼快訂婚,也沒想到沈槐會問他的想法,所以原先的步調都被打亂了,他只有抱住沈槐,表現得溫順委屈,因為他知道,就算他反對,沈槐也不會放棄訂婚,只會跟他分手,再好好給他一筆遣散費,他只能先忍下,再從長計議。
但是他在片場看到了袁喊。
他突然想起來,袁喊隱忍地流淚的時候,沈槐便走了。
他們都以為沈槐是留不住的,要麼用手段套牢,要麼抱著自尊離開,就連沈槐自己,恐怕都自以為瀟灑風流,不必留情。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為什麼昨晚他靠在自己懷里的時候,那麼柔軟,好像再縮一縮,就能融化在自己懷里。
他是愛我的,哪怕尚不及愛,也不遠了。
任垠予想。
沈槐那麼好,他不配得到更好的愛嗎?
所以任垠予放任了自己,斷了後路,雖然一身鎧甲,但是□□無依地站到了沈槐面前,他不求沈槐能懂,只求沈槐在以後感到孤獨的時候,會想起有個人真心實意地追逐過他,挽留過他。
然後他看到沈槐亮得驚人的眼楮眯起來,又露出他最拿手的得意卻不討人嫌的表情。
“不訂婚了,訂婚的錢拿來給你壓新聞,不然你那麼傻兮兮的樣子,傳到網上會掉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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