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時候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忽然道歉的張濤，讓陸雪凝稍稍愣了一下，旋即搖搖頭︰“小時候的事情誰還記得啊，你工作的地方我們已經給過通知，已經當假期處理了，所以這幾天，就委屈你和我們在一起了。”
看上去很親近的微笑，事實上大多數情況下，陸雪凝應對任何人都是這副表情，只要沒有做出令她厭惡的事情。
雖然听起來怪怪的，但還是要聲明一下，雖然這群家伙的底線都低的可怕，但是無法容忍的行為，和令人厭惡的行為，果然還是不同的。
對于陸雪凝來說，那種毫無意義的陳年舊事，根本就沒有去記住的價值。
拍拍手，甦秦打斷了兩個人只見略微有些古怪的氣氛︰“好啦，老朋友的敘舊到此為止，比起你們的安危，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是說那家伙會不擇手段？”
沒想到最先跟上甦秦思維的竟然是腐女大人，這讓甦秦開始產生了微妙的自我懷疑……好吧不湊字數了，說正事。
“張濤的位置和消息都是吳櫻姐他們利用組織的力量查找出來的，但是那家伙單獨一只，知道的情報也只有『張濤』這一個姓名而已，所以……”
陸雪凝皺起了眉頭︰“所以我們要把城里的張濤都保護起來？”
甦秦攤攤手道︰“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那麼只需要把符合年齡的張濤保護起來，不過以那家伙毫無顧忌的行為方式來看，我絲毫不懷疑他會用普通人的性命威脅甚至泄憤。”
陸雪凝道︰“如果它真的這麼做了，那就沒有哪怕一丁點和解的可能了。”
“現在也沒有吧？”
甦秦很直接的反問道，陸雪凝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卻點點頭默認了。
“唉，小家伙越來越犀利了呢，所以你真正想說的，到底是什麼呢？”
吳櫻姐的眼神依舊充滿了玩味，一樣是從那個階段過來的前輩，她大概猜的到現在的甦秦究竟在想著什麼。
那麼，甦秦在想些什麼呢？
甦秦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看著某個惶恐不安甚至毫不知情的家伙，甦秦在做著最後的確認。
“沒事，想說什麼就說吧，他什麼都不會說出去的，我們有權特殊事件的當事人做一些防範措施，順便一提，你身上也有。”
“我知道。”
撇了撇嘴，甦秦表示他並不怎麼在意，他轉頭看向了簡夢澤輕聲問道︰“你們覺得，妖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
一上來就是最本源的東西，這可是整個世界都沒有搞清楚的問題啊，房間中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看著甦秦，顯然他們給不出回答。
仔細思考了一下，吳櫻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鐘晶瀅卻試探著給出了答案︰“動物的身體，人類的靈魂？”
“勉強算對。”甦秦點點頭繼續說道︰“前兩天，雪凝問我為什麼人類會那麼自大，我給不出答案，但是我試圖用另一種方式去思考問題，比如說人和其它動物，究竟有什麼區別。”
“答案是，沒什麼區別，人類也是動物，就算自稱為高級動物但依舊是動物，那麼，當其它動物某一天也“高級”起來的時候，又當如何呢？”
“他們，不應該是擁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權利和義務嗎？”
眉頭都快要皺上天的吳櫻直接打斷了甦秦還沒說完的話︰“別拐彎抹角了，想說什麼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
雖然這麼想了很久，但是真到對著當事人說出口的時候，還真的是有些艱難呢。
看著一旁病床上的簡夢澤，甦秦緩緩開口︰“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喂！你是說讓夢澤去死嗎！”
鐘晶瀅第一個跳出來抗議︰“虧我還以為你是個不錯的人！”
“我是什麼人，和殺人要不要償命是兩回事！”
“好了閉嘴吧！”
吳櫻只感覺自己的腦仁疼，她苦惱的看著同樣滿臉糾結的陸雪凝︰“丫頭你都和他說了些什麼啊，為什麼會扭曲成這個樣子啊！”
陸雪凝也是滿臉的委屈︰“我也是想著循序漸進啊，誰想到搞成了這個樣子！”
已經開始說一些听不明白的話了，帶著自己堅定信念的甦秦，面對的卻是吳櫻無情的摧殘。
“誤區一！把動物的權利提升到與人類對等，這是對人權最大的蔑視！就算對象是妖也一樣！”
“誤區二！殺人償命，是人類為人類制定的規則，只適用于人類社會，想把它強加給世界，依舊是自大！”
“誤區三！我從不覺得殺害其他動物是件錯事，我們的底線是妖不能殺人，甚至是不能傷人，而可以擁有這條底線的憑借，是我們的拳頭足夠大！”
總感覺無論哪一條都是違背常理了，可是偏偏就連陸雪凝就這樣認同︰“對我來說，從它用甦秦你的命來威脅我的那一刻起，它就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你們……可是他殺了那些貓不是嗎？”
“所以你忘了中午吃過什麼了？亦或者說你不了解，你的先祖們曾經被什麼東西列入食譜？”
“那是它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吳櫻的眼神漸漸嚴厲起來︰“只要給他們機會，那些家伙殺掉你我就像貓戲弄老鼠一樣簡單！所謂的殺人償命和你腦子里的仁義道德一樣，都是老祖宗告訴你的，遵守他的理由，從不是『不可以傷害他人』這種毫無意義的事，之所以能被大眾認同，是『避免自己受到傷害』這種絕對自私的理由！”
總感覺，世界觀已經日常炸裂了。
“沒有什麼是應該的，也沒有什麼是不應該的，所謂道德，所謂律法，只是被大多數人接受才被廣為流傳，至于他們存在的理由，是便于統治，還是益于剝削，可沒有人會告訴你！”
今年三十三歲的吳櫻，已經用她小半生的時間和妖打交道，從最初肆無忌憚瘋狂暴虐的妖，到現在表面溫順暗地謀劃的妖，她經歷的足夠多，所以拜那些混蛋所賜，她的三觀也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
但是，有個沒事干就要信仰之躍的單機游戲里曾經出現過一句令吳櫻無比認同的話。
『萬物皆虛，萬物皆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