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鳴笙算是心直口快的那類人,說得更直接點,應該是嘴巴要比腦子轉得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里已經射出一把把刀子,組成了防御的陣勢,所以說出來的很多話有時候讓人生氣。只是經常遲鈍性地,她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也會想辦法挽回。
有一次,公司的衛生值日,任流生說這周輪到她了,她立刻大聲地說道︰“我之前值日過了,後面沒看到你值日,怎麼現在又到輪到我了?”後面又說了挺多,舉例說哪天做了什麼,任流生也沒有做。有些情況她說的也沒錯,幾個同事有時候順路了也會清理一下垃圾,雖然不是自己值日。任流生不想再爭辯下去,直接說道︰“那現在要怎麼樣?”鳴笙在任流生說完的下一秒,就接道︰“從你開始!”任流生空出了一秒的時間,也不知道腦子轉了幾下,還是在那瞬間空白,說︰“行!”剛才其它的同事沒插上話,現在看到任流生吃憋的樣子都笑了。後來任流生準備值日了,然後她可能過意不去吧,主動先值日,再依次輪下去,任流生也沒再提起這個話題。
任流生平常並不追求別人看來很新潮時尚的東西,只會在自己感興趣了,或者需要的時候才會去接觸。這在同事們的眼中會像是個老古董老干部,不理解她們說的很多網絡語言,跟不上她們的節奏。不過任流生並不打算去改變多少,現在的社會日新月異,新東西層出不窮。每個人的時間跟精力相對于呈幾何級大爆炸的信息實在有限,接受了這些東西,相對應的,接收其它東西的時間和精力就會減少,而有些東西,任流生是怎麼也不會舍得放棄的,因為放棄了那些東西的自己,也就不再是那個任流生。
在這個信息時代,信息的浪潮席卷而來,無法抵擋,我們沒有了能沉澱下去的重量,被裹挾著隨波逐流,接受與否身不由己,而潮水退後,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得。
雖然經常用微信,但還不知道可以按月份查微信轉賬記錄,被鳴笙抓到了,她似乎很有耐心地跟任流生說查詢的方法,任流生听完應景地露出若有所得的表情,這時的她,下巴朝著向上45度,2點鐘的方向抬起,雙手插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視線向著任流生瞟了一眼,意思是想讓任流生佩服她吧,任流生輕輕笑了出來,也沒說其它的。
今天鳴笙突然問到︰“流生,你有沒有電吹風的?”任流生想也沒想,說道︰“沒有。”鳴笙有點疑惑︰“那你洗頭之後用什麼吹干?”任流生說道︰“不用吹,等它自己干。”鳴笙︰“怎麼沒冷死你啊?”雖然說那時候是冬天,但在家洗頭也不會有多冷,任流生有點不理解,然後反駁道︰“但是我現在還沒死呢。”鳴笙似乎有點氣結,沒有繼續說什麼,任流生想到之前與她對話時一直是自己在潰敗,這次終于有一回能佔上風了。
任流生平常會突然冒出一些奇怪的念頭,比如在過馬路的時候,會不會突然有一輛車沖出來撞到自己,在走過牆角時,會不會有東西裝得不牢固掉下來砸到自己。拿著刀時,會想著自己的手被割出血的樣子。雖然知道踫到這類事情的概率很小,任流生卻控制不了自己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這應該也算是一種強迫妄想癥。
還有一種強迫自己的方式,在努力想要睡著,卻又睡不著時,迷迷糊糊的狀態,任流生會感覺自己變得很渺小,一個小小的東西,即使一顆米粒,也能給自己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瞬間的,而是放慢了很多倍,有足夠的時間讓自己品嘗那種無處可逃,避無可避的絕望,奇怪的是,這種絕望並不能讓自己像做噩夢般驚醒,像是只為了不時體驗那種感覺,讓自己不要忘記。
有一次听到一首十幾年之前听到過的一首歌——《誰話野花不會真心》,但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感覺,記不清歌詞,只是能肯定听到的時候,會想起是不是那首歌。在偶然的情況下听到了這首歌的國語版,就知道曲子是記憶中的那首,在網上根據國語才搜到粵語版。確定就是童年里听過的這首歌後,整個人都非常興奮,那幾天一直不斷在心里哼著這首歌,纏繞心間,數日不絕。這是一種好久沒有听到一首好歌、久旱逢甘霖的暢快,那時候已經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擔心要是一直這樣下去那該怎麼辦,還好過幾天,自然而然的消停了下來。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過這種奇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體驗,任流生在睡眠很淺的時候,似醒非醒的狀態,有時候會做夢,而且感覺自己可以控制著這個夢的進程。那晚做了一個長長的噩夢,到了早上快8點才醒,夢里膽小軟弱的自己被不斷地冤枉,在不斷地冤枉中暴發出來,開始不斷地抗爭,因而養成了偏激的性格,不想解釋,要動手就動手,何必那麼多廢話。感覺自己是有意識的在做夢,想要去說一個抗爭的故事,是自己願意沉醉在夢里不願醒來的,即使夢里都是心碎。
鳴笙有時候沒客戶的時候,會覺得無聊,喃喃地說︰“流生,你陪我聊會天吧。”踫到這種情況,任流生真是不知道怎麼回應,就說道︰“聊什麼啊?”鳴笙用雙手支撐著下巴呢喃︰“說什麼都行。”任流生沒辦法︰“我想不到要聊什麼。”鳴笙似乎瞬間就有了精氣神,聲音尖銳起來,似乎有些生氣︰“不想聊,是跟我們沒話題聊嗎?”任流生知道,再接話只怕又要針尖對麥芒,還是少說點吧。
更經常的情況是,她會在任流生沒準備的情況下幽幽地叫著“流生、流生......”。任流生問她︰“怎麼了?”她卻又說道︰“沒事。”讓任流生哭笑不得,這樣幾次之後,也沒有每次都回應,她又有理由︰“流生,叫你,你怎麼不應?”
有一次,突然心血來潮的任流生也故意叫了她兩聲︰“鳴笙啊鳴笙......”等到她答應的時候,任流生說道︰“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叫你了。”
一天下午,鳴笙問到︰“流生?”任流生答應了一句︰“嗯?”接著她的一句話就是︰“你知道我想問你什麼嗎?”任流生答道︰“女人心,海底針。”其它的同事瞬間都忍不住噴笑了出來。
鳴笙似乎有點氣結,過了一段時間,問道︰“流生,你要喝茶嗎?”
任流生以為她可能準備了一個後招,就先主動攻擊︰“你幫我倒嗎?”
鳴笙有點生氣︰“用不用我喂你?”
任流生︰“可以啊。”
鳴笙一時沒說話。
揭微芙︰“噎死你,流生就有這個本事。”
任流生在找尺子的時候,就在不遠處挺顯眼的地方,一時沒看到,鳴笙說道︰“你眼瞎啊,明明在眼前,就沒看到。”任流生回道︰“我的眼楮向外看得少,更多是看向自己的內心了。”
鳴笙針鋒相對︰“不光你的眼楮是瞎的,你的心眼也是瞎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嗎?”
任流生有點退縮︰“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鳴笙緊追不舍,逼問道︰“我知道你知道你自己知不知道我的意思。”
任流生在她面前似乎從來沒有在對話上佔過上風,這次也一樣,不再回話。揭微芙說過幾次任流生的這種性格︰“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鬧,你說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的確,很多無可無不可的事情上,這就是任流生的態度。
任流生並沒有信仰什麼宗教,以任流生粗淺理解的宗教,似乎都不太適合自己。雖然在大學時跟別人開開玩笑會說到自己可能與佛有緣,但佛家苦修來世,講因果輪回,任流生能不吃苦其實並不想去吃苦。基督教先假設自己有罪,為死後能上天堂不用下地獄而修行,任流生可不想活著的時候給自己找罪受,死後的去處誰又能知道呢?畢竟已經離去的人從來沒再回來告訴我們。伊斯蘭教讓人相信整個宇宙及一切生命,真主會在某個時刻將其全部毀滅,然後再復活一切生命,進行裁判,信真主得永生,不信真主的被罰以火獄,跟基督教也差不多。
任流生覺得自己更偏向道家的追求,而不是道教,道家與道教還是有區別的,雖然都是修今生,講修行,道教為了自身實踐性,在道家思想的基礎上增加了很多的儀式和活動,道家是一種哲學思想流派,是剝離一切其它事物的本質核心。道家倡導的是道法自然,天人合一。
任流生向往莊子的逍遙游︰“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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