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紙人哼哼唧唧的從桌上爬上來,他舉著一張大大的白色紙條,樣子看上去很滑稽。
寧綾伸出兩根手指捏走紙條,上面的字跡開始變化。
【建議玩家單獨攻略,多開支線是非常冒險的行為,本游戲概不負責。】
寧綾︰“……你上次還說你們是正經游戲。”
小紙人噎住了,他似乎是仰起了頭,非常不解的看著寧綾,然後被寧綾彈了一指頭,踉踉蹌蹌的往後退了一大步。
小紙人︰“……”
他憤怒地從桌子上跳下去,然後非常傲嬌的背對著寧綾。
那張紙條上的字跡已經變成了,【建議玩家單獨攻略,多開支線是非常冒險的行為,本游戲將帶給您最真實的死亡體驗!】
寧綾︰“……”你還挺小心眼。
不過她確實也沒有離開這里的打算。
最起碼也要等著顧辭的黑化值清完了她才能走,不然這邊的顧辭還黑著,還有想和她殉情的沖動,那邊她還要費心思去應付其他幾個角色,更甚者是寧綾的家人——她顯然沒有這麼多精力。
按照小紙人的說法,一旦黑化值清完。
她就會自動從顧辭這條支線里退出,也就是“顧辭綁架寧綾”這個事件將會被回收。
然後重新回到主支線里。
顧辭和這個世界的其他人也都會忘記這部分記憶,然後她再按部就班的進入其他人的支線,解決掉黑化的事件,這個世界就會按照正常的發展繼續下去。等到這些攻略角色的黑化值都清完,寧綾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了。
不管小紙人說的是真是假,寧綾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她決定先這麼走下去。
寧綾有和寧家聯系過,但是試探到的結果都很古怪。
盡管寧綾是寧家唯一的大小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是她和家里的關系並不好。
如果不是寧綾的兄長,也就是她父親的養子“意外”出了車禍,或許寧綾坐不上繼承人這個位置,畢竟她和自己的父親的關系實在是糟糕。
糟糕到就連顧辭這個外人,都比他們這對親父女的關系來的好得多。
不過自從寧綾的養兄出了“意外”之後,她父親也很快住進了加護病房,就算他再怎麼不喜歡寧綾,也沒有其他更適合的人選。
更何況,“寧寧”的性格,就不是天生等著別人把東西放進她碗里的。
她會自己動手來拿,而且毫不留情。
就算是她父親真的鐵了心的要趕她下位,寧綾也懷疑,寧父現在那點可憐的話語權真的還能否起作用。
畢竟他現在是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病人,他生下寧綾的時候,就已經不小了。
而寧綾呢,她的人生才剛剛起步,甚至于連四分之一都還沒過到。
對比之下,已經非常明顯了。
至于寧綾的母親,那位並不太名正言順的寧夫人。
她有推不完的交際宴會,還有買不完的包包衣服,以至于寧綾失蹤了三天之後,她甚至吝惜給寧綾打一個電話。
最後電話是寧綾打過去的,她覺得她們之間的對話十分的生疏且充滿了尷尬。
寧綾甚至覺得,她有點躲著她。
不僅言辭之中躲躲閃閃,她的態度甚至有點恐懼。
——就仿佛寧綾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顧辭想象中的關系和睦……
也就是外人看到的那些,全都是假的。
這家人的關系冷漠到了哪怕有人出了意外,都不會有人掉一滴眼淚的,比之路人還要不如。
所謂的豪門恩怨情仇,盡管寧綾不太了解內情,但是她覺得,這些放在寧家,這都是可以寫一本小說的存在了。
這究竟有什麼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情寧綾不知道,但是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她不用顧忌太多了。
寧綾現在非常感謝“寧寧”是這樣一個性格。
“寧寧”做事情的時候,是不會有人跳出來指手畫腳的。
而且她做什麼都不會有人懷疑。
也不會有人敢來懷疑她,寧綾覺得這個游戲的設定,最好的地方就在于這個。
女主角,本身就不正常。
所以在這個世界里發生什麼事情,都變得很正常了起來。
這幾天的相處,按理來說寧綾應當會覺得不適應,但大概是這具身體對顧辭實在太過熟悉了,導致寧綾連別扭一下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相處模式卻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怎麼說,大概只能用“普通”或者是“尋常”這樣的形容詞。
普通到了,幾乎和普通的家庭沒什麼區別。
盡管顧辭連把寧綾和家庭聯系到一塊這件事想都不敢去想,但他還是覺得……這樣的相處模式簡直太平常了,以至于這個詞放在他的寧寧身上都有些不平常的程度。
她會嘗試著對他說日安,哪怕那個表情實在是不像是在問好。她會在顧辭回來的時候投注視線——哪怕並沒有想象中的‘你回來了’,冷淡的連表情也不曾給予。
但對顧辭來說,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好事了。
——她甚至還會開始關注起他在做什麼。
顧辭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她安靜的靠著門,看著他做飯。
如果不是相信自己絕不會干出這種事,顧辭甚至覺得是不是自己投毒被寧綾發現了,她才會開始監督起他做飯——因為寧綾一向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
不客氣的說,她一向漠視他的存在。
倒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漠視,只是有時候顧辭不禁覺得,他在寧綾眼里恐怕和桌上的一支筆或是書架上的一本書差不了多少。
他的寧寧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沒有人比顧辭更清楚了。
直到現在,他依舊對寧綾是否有感情感到懷疑。
他愛慕了十多年的人,其實是個沒有心,怎麼捂也不曾融化的冰雕——這個事實曾經讓他一度陷入無法控制的絕望中,直到現在也不曾忘記這種痛苦。
石頭沒法開花,寧綾也絕不會喜歡他。
他曾經多麼明白這個事實,多麼絕望的近乎崩潰。
可現在,她又告訴他,她似乎是有感情有溫度的活人,這甚至讓顧辭陷入了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但十多年來的遭遇又讓他明白了自作多情是多麼糟糕的事情。
他現在仿佛在斷崖的兩邊搖擺。
無論是相信與不相信,他最後都只能閉著眼楮走下去。
——然後粉身碎骨,死無全尸。
“寧寧……”
他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寧綾聞聲轉過頭來,顧辭似乎能從微小的那個動作里,看出一點小時候的寧綾的影子。
那個乖巧的,安靜又沉默的坐在台階上看著他的寧寧。
她像是無聲開在靜謐莊園里的花朵,渾身上下,剔透的不沾一點塵埃。
他陪伴著寧綾長大,一天一天的看著那個安靜又乖巧的少女,變成了一座冷冰冰的塑像,再也回不到小時候,可如今看著她,他又忽然覺得,他的寧寧好像回來了。
顧辭情不自禁的望著她,壓抑著,又低低的叫了一聲“寧寧”。
那聲音飄忽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踩在雲端上,囈語一般的含糊。
寧綾微微蹙了蹙眉頭,似乎是在問他到底有什麼事。
可他究竟想說些什麼。
卻連顧辭自己也察覺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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