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綾軟的像是沒有骨頭,癱在珊瑚毯里。
她的皮膚白皙,眼角下那顆褐色的淚痣微微上揚,泛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甜蜜來。
顧辭僵硬的切著蔥段,他感覺到身後直白的看過來的視線,慢慢的抿住了唇角,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難過。
寧綾從來沒有投注過這麼多關注給他,也從來沒有這麼和聲軟氣的對他說過話。
她的語氣從來都是冰冷的,不帶一丁點的感情,對誰都一樣,哪怕是自己的父親和兄長——但是直到現在,顧辭才發現,那個冷漠殘暴出了名的寧綾,居然還有這麼柔軟的一面。
她盈盈的注視著他,目光猶如實質,眼角下的淚痣像是翩躚的蝶。
安靜又沉默的樣子,讓他簡直沒有一點火氣。
是因為現在被他綁架了,才迫于無奈嗎?
顧辭心里既感到悲哀又覺得實在慶幸,他知道如果寧綾能夠和外界取得聯系、恢復自己之後自己會是個什麼下場。
但他沒辦法傷害她,哪怕是同歸于盡。
僅僅是想到這種可能,都讓顧辭恨不得殺了這個糟糕的自己。
“寧寧,好了。”
顧辭走出來,他托著餐盤放在寧綾面前的茶幾上。
那雙褐色的眸子望了過來,低聲詢問,“你能拿的動筷子嗎?”
顧辭低垂著眼睫問道,他聲音里有點難以形容的晦澀。
大概是,自己才是導致寧綾這麼狼狽的罪魁禍首,卻還一副關心她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惺惺作態。
寧綾倒是沒有想這麼多,她嘗試了一下,勉強能動動手指。
她搖搖頭,“你喂我吧?”
話音剛落,顧辭就打翻了面前的水杯。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過來,那雙褐色的眸子讓寧綾忍不住想起了森林里被槍聲驚嚇到的松鼠。
——不,其實大佬還是很帥的。
寧綾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生怕自己哪里說錯了,又刺激到了面前的青年,“不……不可以嗎?”
“……不是。”顧辭僵硬了一會,低著頭回答她。
他的視線下意識的躲避開她,手卻非常積極的拿起了面前的碗和筷子,寧綾搞不懂喂人吃飯這麼煩人的事情他有什麼好激動的。
顧辭的動作很細心又溫柔,寧綾盯著他看了一會,放下心來,看來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她現在什麼都不怕,就怕大佬要和她殉情。
至于孤男寡女到了晚上要怎麼辦,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寧綾都沒有考慮過。
——廢話,這麼一個拿她隨口說出的話當聖旨的小哥哥,怕是他自己就會主動要求離開房間、或者打地鋪,就擔心她休息不好了。
別的事情嗎……
他要是現在喂她的時候拿著湯勺的手指不抖,耳根不紅,寧綾覺得自己還可能會擔心一點。
但是現在?
開什麼玩笑,她擔心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誰都不會擔心他。
看著比她還要小心翼翼的青年,寧綾莫名的覺得安心了下來。
碗里是很簡單的陽春面,細滑勁道的面條上臥著兩個溏心蛋,面湯上撒了嫩綠的蔥花,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寧綾心道,沒想到大佬居然還會做飯,雖然只是一碗面條啦,但是她看他的樣子還以為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
寧綾心里意外,但說出的話卻變成了,“我不吃蔥花。”
顧辭︰“……”
寧綾緊張的看著他瞬間蒼白下來的臉色,在顧辭僵硬又尷尬的去叫外賣之前,及時打斷了,“那什麼,其實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顧辭有點躊躇,一方面他怕寧綾只是礙于現狀說說而已,其實並不能接受蔥花。
一方面他又實在……還是希望寧寧吃他的做的東西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吃蔥花。”顧辭沉默了好久,才說道,“你想吃什麼,我去讓人給你做。”
他說著就要撤下碗來,寧綾攔住了他,“不用,我還沒那麼挑剔。”
這句話從寧綾口里說出來,實在是有一點諷刺。
但看著她本人滿不在乎的樣子,顧辭不知不覺就松開了手。
顧辭是學著寧綾母親,也就是寧家那位有實無名的夫人的做法一模一樣的模仿下來的。
如果寧綾不喜歡的話,就只能說明,她以往在家宴上的和顏悅色都是為了母親假裝出來的。寧綾是個對吃的東西很挑剔的人,而且腸胃也很不好,顧辭只要一想到她逼著自己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還要擺出一副較平時溫和許多的面孔來,就忍不住有些心疼。
而且寧夫人就連她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也實在是讓顧辭有些寒心。
他原本在想,下一次的話,就要提醒寧夫人這件事情,最好能問到寧綾到底有哪些忌口,但是……
顧辭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下一次了。
他苦笑起來,膽大包天的綁架寧家的大小姐這件事,就算是寧綾顧及著以往的情誼——顧辭甚至懷疑這東西真的存在嗎,放他一馬,寧家也絕對不會饒過他,哪怕他在外面的名聲是寧家大小姐最忠心的獵犬。
“我也是最近才改了胃口的。”寧綾看他神情黯淡,安慰道。
顧辭沖她勉強的笑了笑,他倒也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才這個樣子的。
會被沉江還是槍/斃顧辭都不會眨一下眼楮。
真正讓他動容的是,他居然真的和寧綾沒有以後了啊……
他的心情還沒有低落多久,寧綾的話語就打斷了這一切。
“你對誰都會這麼害羞嗎?”
寧綾問他,“還是說,只是對我這樣呢?”
顧辭︰“……當然不是。”
寧綾不確定他是回答的上一個還是下一個,但是看著他匆匆忙忙的收拾碗筷的樣子,寧綾覺得可能是大佬他天生就比較害羞。
只有顧辭自己知道,他並不是對親密的舉動感到赧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而是因為這麼做的人是寧綾,他青梅竹馬了十幾年的寧綾;那個冷漠又殘酷,眼里從來都沒有他的寧綾。
追了十多年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的女神,現在忽然向他表示親近——她興致勃勃的看著他,似真似假的問著曖昧不清的問題。
就算是迫于現狀無奈的決定,都讓顧辭覺得自己心髒承受不來。
有的時候,顧辭甚至懷疑,寧綾她究竟是人嗎?
她真的有人的溫度嗎?
如果她有的話,那麼她是不是和童話里一樣,有一顆石頭做的心,根本感覺不到人類的情感呢?
現在他知道了。
寧綾真的是有溫度的。
——哪怕那是假的,哪怕明知道都是裝出來,但那又怎麼樣呢。
她曾經冷漠無情到欺騙他一下都不願意,殘忍的不給他一點希望。
現在這樣,已經讓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高興嗎?
不知道,只是顧辭知道,自己現在卻寧可寧綾和以往那麼冷漠又冰冷,才不至于這麼鈍刀子割肉的一點一點將他凌遲處死。
“你只是在利用我嗎,寧寧。”
他低下身去,抬起頭來,那雙深邃又憂郁的褐色眸子望著她。
顧辭的手掌握住了她搭在膝蓋上的指尖。
他深吸了一口氣,艱難的問道︰“告訴我好嗎,寧寧。”
他的眼里已經沒有了一開始被利用完了之後一腳踹開的憤怒,反而充滿了悲哀。
這樣一個從頭發絲都腳後跟都寫滿了良好的家教和溫文爾雅的青年,就這麼半跪了下來,伏在她膝蓋上,他以一種甚至對于一些人來說,算是屈辱的姿態,低聲下氣的問她,寧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內心收到的刺激不比青年小多少。
這個一言不合就開始虐文套路的大佬很平靜的說。
他的聲音像是大提琴上緩緩流淌出的悅耳音色,卻在無言中,充滿了悲哀的色調。
“寧寧,我很後悔,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並不是因為我知道我這麼做必死無疑,我只是有些心疼,你這麼驕傲,驕傲到都不屑于向任何人低頭的人,”他的眼眶逐漸泛紅,聲音卻沒有多少變化,“居然會向我低頭,甚至還被迫的委曲求全,面對一個你絕不願意再看見的人——我知道我這麼說很過分,但我真的覺得。”
那雙褐色的、像是融化進了雪花一樣的眸子安靜的看著她,“寧寧,你沒必要騙我了。”
“告訴我實話吧,我不會舍得傷害你一根手指的。”
“寧寧,從頭到尾,你只是在利用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寧綾︰……這分明是一道送命題!
這個小哥哥是最安全的,又病又嬌【x】
後面的幾個只有病,沒有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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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雅雅的地雷,麼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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