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塞多都看笑了︰所以真到極端情境下，老子就是第一個被放棄的？
唔，有寄魂的“戰斗傀儡”在，定位倒還行。
寄魂的兩具“戰斗傀儡”，此時只剩一個，另一個監控“畸變管水母”的，應該是“魔方”扭動時，距離太遠，此時已被甩到十萬八千里外。
也不至于……大概相距兩百公里。
“寄魂分身”的定位功能發生作用，他不但確定了脫隊的“戰斗傀儡”位置，還察覺到“畸變管水母”就在那附近。
監控仍然在繼續，哪怕沒有了意義。
通話器沙沙作響，墨拉聲音傳出︰“距離太遠了，大師你再橫，也別這麼自負好吧？”
自負你個鬼呦！
紹塞多下意識從淵區抽取了又一波能量湍流，繼續強化形神框架的同時，想著干脆“不小心”給墨拉一記狠的。
動著沒意義的念頭，也是這一刻，紹塞多忽地覺察有異︰
從淵區引動的能量湍流，好像有點兒不對……怎麼格外平順來著？
淵區時刻奔涌著無序的能量風暴，這是能力者必須掌握的常識。
多年來，大家對“淵區”的源流和特質從無定論，可“如何探及淵區”“如何利用淵區狂暴能量湍流”，卻是地球上的能力者們所要面對的終極課題。
作為精神側超凡種，紹塞多在淵區肯定是有“固化構形”的，這些年來也一直勤勉耕作，勉強將“固化構形”及周邊區域，經營成為可以隨時調動能量湍流的平台和堡壘。但無論什麼時候，能量湍流那狂暴無序的本色都不會消失，每次調用的時候，他都非常小心謹慎。
可在十三區“魔方”扭轉後短短一兩分鐘時里，紹塞多連續兩次調動淵區湍流，其勢頭明顯變得平順，以至失去了應有的狂暴沖勁兒。好像滔滔洪水，上游突然給截了流；又或突遇極寒天氣，大河封凍之類……
目前供給還夠，但後續如何，讓人心里發慌。
類似的情況，紹塞多其實也經歷過。
9月初的時候，全球淵區曾有幾日出現問題，各個精神側超凡種的“固化構形”都運轉不暢，很是造成了一些不安。
不知這回，是那段時間的復現，還是“十三區”環境特殊？
可是在他進入“十三區”之後，出于超凡種本能，很快就和淵區進行了互動，當時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還是說，是“十三區魔方”扭轉，才帶來了新的狀況？
思量間，淵區的異常感受更加清晰，卻與“截流”“封凍”之類岔開了。紹塞多便覺得，這種變故，根子上好像是有一份潛在的約束或秩序。
是的，就算是“截流”，也是上游建個大壩，控制水位那種。
至于為何有這般想法……根本是這種“秩序”和“約束”，正隨他引動能量湍流，漸次作用到他的形神框架中，好像有什麼東西隱約框住了他，萬事萬物、萬般變化似乎都有了朦朦朧朧的邊界，但他還沒有到觸踫“邊界”約束的程度。
這感覺來得突兀又古怪，近乎直感，都沒有什麼邏輯前置。
紹塞多心頭一跳，忽然醒悟，注意力投向正在“鋼鐵堡壘”中的“寄魂分身”，那頭“戰斗傀儡”處在“格式化空間”之中，相應的感知分明是受到了一定量的約束。
這樣啊……
紹塞多醒悟，怪不得他現在覺得束手束腳，原來受到了“本體”與“寄魂分身”兩種不同方式感知的雙重影響和壓力。
淵區變故不說，還要乘以二，且在不同領域，可不就被約束了嗎？
“寄魂分身”信息輸入、輸出的“內化規則”邊界突破，固然節省了心力，很多影響也就如影隨形。至于兩百公里外的另一頭“戰斗傀儡”，受距離影響，感受模糊，暫時分辨不出是否造成負面影響。
此時此刻，紹塞多又想到了羅南。
本次任務過程中，他想羅南也不知第幾次了，且相應感受都極為負面。以至于念頭剛閃過，心里頭便是一片陰翳，沉凝非常，倒像屬于那個人的冰冷視線隔空盯了過來。
“你腦子里轉什麼呢，快過來！”
實在是紹塞多想得太多，反應變慢，墨拉的二度呼叫便隨著干擾雜音一起再度傳入。
這個狀態絕對不妙！
紹賽多驚醒，暗罵一聲，揮去這些雜念，快速趨近不遠處的“鋼鐵堡壘”，怎麼著也要和隊伍會合才行，看墨拉的情況，依附在外圍也會比較省勁兒些。
極端惡劣的高溫高壓環境，還無法阻擋他，紹塞多身體穩定靠近，墨拉已經向他招手。
偏在這個時候，“魔方”轉動的“軋軋”怪音，以及血肉磋磨的粘膩聲響，再一次響在耳畔……不，不是耳邊，而是由紹塞多“形神框架”深處迸出來，是他自己莫名融入在這要命的聲音和振動里。
紹塞多本能覺得不妙，當下全力收束“形神框架”，盤結內聚，過濾掉所有不應有的振動。
可也在此時，他“犯規”了！
本來是沒道理的，可他在此極端環境收束“形神框架”，肯定要引動淵區湍流，原本狂暴如今卻是平順的能量注入，與“形神框架”充分作用時，之前隱約察覺卻無直接感受的秩序邊界，卻是變成了“高壓線”。
紹塞多仍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破規矩，“犯規”和“過線”的反噬已經結結實實作用在他的身上。
這就要命了。
紹塞多經驗再豐富，面對這般變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魔方”，不，是他“形神框架”扭轉的“軋軋”聲和血肉磋磨之音，覆蓋了整個感知，以至于他周邊虛空都變得恍惚迷離。眼前本來放著灼灼光焰的“鋼鐵堡壘”全然不見，只有大片的熔岩漩渦在周圍滾動，並與他共振共鳴。
“喂，大師……”
墨拉似乎也察覺異常，可在此時，通訊斷掉。
紹塞多也“喂喂”兩聲，自家耳朵里的回音還在，卻是猛地撞到了堅硬物體，他下意識一個翻轉，護甲與地面發出很扎實的一記撞擊聲，就此腳踏實地。
護甲顯示的環境讀數，快速回落，達到一個正常區間。
正常得極不正常。
紹塞多愕然抬頭，卻發現自家置身于一個封閉但又極是雄闊的甬道中，完全可以並排通行十多部大卡車，不似天生，卻是驚人的宏大工程。
此時，工程似乎還在進行。
機械作業轟鳴聲不絕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