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部的事情告一段落,日光漸漸微弱。等秋山遙回到家里,母親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半倚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審神者大人,我帶來了……”在門口相遇,跟在她身後進門的狐之助把爪子在地墊上蹭了蹭,歡快地開口。
“噓——”秋山遙轉過臉,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它禁聲,聲音也低到幾不可聞,“一會兒再說。”
調皮的座敷童子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以極小的音量正在播的大河劇。秋山遙掃了一眼,屏幕上穿著斜三巴紋飾和服的武士正在高談闊論什麼“攘夷”,她不感興趣地轉過頭。
對于秋山春繪來說,這個月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忙碌。為了女兒尋訪各種奇人異士,徹夜不眠地翻閱家里的藏書,工作也堆積如山,即使強大如秋山春繪,堅持了一個月也吃不消了。
秋山遙輕手輕腳地走到臥室,拿出小毛毯小心地蓋到她身上。安靜地坐在母親身邊,秋山遙看到她厚重的妝容也藏不住的疲憊。秋山春繪還沒有卸妝,當然也沒有時間。桌上壓在護照下面的機票,登機時間是十一點半。
妝容精致美艷,眉眼凌厲,秋山春繪仿佛在睡夢中也是充滿戒備的。一向大大咧咧的秋山遙,突然覺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被眾人艷羨的成功女性,背後的辛苦也不為人所知。
成為審神者的話,能讓媽媽少很多負擔吧……秋山遙幫她把一縷粘在嘴角的頭發輕輕挑開。本來對審神者這個職業抱有無所謂態度的少女,心中突然堅定了這個念頭。
“遙希回來了嗎?”淺眠的秋山春繪很快醒了過來,揉揉太陽穴問到。
“嗯,媽媽吃飯了嗎?”秋山遙握住她縴細的手腕,“你最近瘦了好多。”
“你呢?”秋山春繪飯量不大,過了飯點之後也不想吃了。比起自己,她更關心女兒。
“和夏實一起去買了動物甜甜圈,樣子很可愛,也很好吃。”秋山遙把她的手放在臉頰邊,“等我學會了,做給媽媽。”秋山春繪不怎麼吃甜食,飲料也是半糖或無糖。家里的甜食都是備給女兒和座敷童子。
“秋山夫人,我帶來了時之政府對秋山遙小姐的雇佣合同,請您過目。”狐之助畢恭畢敬地拿出一份蓋了章的合同協議書遞過來。
作為小妖怪的管狐還是太過單純,斗不過在職場摸爬滾打快要二十年的秋山春繪。今天,時之政府專門派了一位員工來到現世和她談判,經過一系列談判和實地考察,秋山春繪終于和時之政府達成一致。
媽媽答應的話就沒什麼問題了,簡單了解了前因後果,秋山遙爽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審神者和監護人都簽署了名字,雇佣關系正式成立。
“以後就不用擔心我的安全了,狐之助說這枚御守可以隱藏我的氣息,如果真遇到危險也可以召喚刀劍,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付喪神。”秋山遙的臉蹭蹭媽媽的手,“放心去出差吧。”
九點,秋山遙堅持送媽媽下樓,助理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秋山春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昏黃的路燈下,她的側臉溫柔清麗,脖頸修長,身形卻顯得過于單薄了。
“外面冷,快回家吧。”秋山春繪按下車窗,微笑著叮囑她,“晚上睡覺蓋好被子,過兩天要下雨,記得多穿件衣服。”
“我等著媽媽回家吃我做的甜甜圈,你一定會很喜歡的。”不經意看到她眼角細細的紋路,秋山遙的眼眶突然開始發熱,“我已經長大啦,你不要擔心。”
春夜里,槐花的甜蜜香氣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秋山遙裹緊了身上的外套,轉身回家。
如果自己,能更成熟的話……是不是媽媽就可以輕松一點了?
情不自禁地,她捫心自問。
“春繪走了……”
秋山遙剛打開門,就撞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在玄關等著的的座敷童子,幽幽的聲音傳到耳邊,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你好歹提前說一聲,嚇死我了。”秋山遙拍拍胸口,驚魂未定,她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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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陪著你的,不要難受。”反常的,春穗一只手拉著她的袖口,左手抱住她的大腿,仰著臉安慰秋山遙。
“我怎麼可能會難受啦,早就已經習慣媽媽出差了。”她彎下腰把座敷童子抱起來,轉過身走向電梯,“你才是不要亂跑,小心會被可怕的妖怪吃掉。”
按下電梯的上升鍵,秋山遙低下頭看見了春穗頭頂的發旋。五六歲的小姑娘,穿著藍白色的和服便裝,趴在她肩膀上昏昏欲睡。
外婆是個和藹善談的老人,秋山遙講了許多傳說故事。座敷童子的故事自然也在其中。
座敷童子多為女孩,在傳說中是貧窮人家的孩子臨死前許下不希望有人遭受和自己一樣的不幸之後,死後所形成的妖怪。
說是妖怪,外婆更喜歡稱她們為精靈。
但自己家的這個座敷童子,還是很有個性的。秋山遙一只手抱著小姑娘,打開門之後,換上拖鞋,然後把春穗腳上的鞋子也脫掉。
貪玩,調皮,大半夜喜歡在屋子里跑來跑去,咚咚咚的聲音鬧得人心煩。對了,她還是個開鎖能手。跑累了就直接來秋山遙的臥室,趴在她的被子上就睡覺。直到能看到妖怪,秋山遙才知道,為什麼自己有時候半夜會莫名其妙因為喘不過氣醒過來,因為座敷童子直接橫在自己胸口上呼呼大睡。
喜歡吃年糕紅豆湯,梅子飯團,一次能吃一個成年人的飯量,有時候她都懷疑小姑娘胃里有個黑洞。
她大概下午又貪玩跑出去了,趴在秋山遙肩上睡得很熟,脫鞋子換睡衣也沒有醒過來。給睡夢里也不老實的小祖宗蓋上被子,秋山遙累出了一身汗。
說話毒舌,調皮貪玩,喜歡半夜里擤鼻涕……總而言之,是個討人嫌的家伙。
春穗翻了個身,半邊肩膀露出來。秋山遙給她把被角掖好,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正因為這樣,乖巧貼心的時候才更讓人心軟。
不知不覺,時針走到了十一。
“審神者大人,您該睡覺了。”窩在床腳的狐之助睡醒一覺,打了個哈欠提醒她,“書包要我幫您收拾嗎?”
“狐之助,過來看看。”秋山遙對著它揮揮手,“你喜歡哪個款式的小床?”
“唉?”狐之助撓撓脖子,驚喜地從床上跳到電腦桌上,“審神者大人是為我挑選的嗎?”
“畢竟你也是秋山家的人……不,是秋山家的狐狸了,總不能一直住沙發。”秋山遙把鼠標移到它面前,“喜歡哪個就買下來。”
“這個很不錯啊……呀呀,這一個也好棒!”看到了心怡的抱枕和小床,狐之助的瞌睡煙消雲散,恨不得馬上鑽到電腦屏幕里,“油豆腐形狀的小床……在這個床里面睡覺簡直要幸福死了!”
正在發郵件的秋山遙抬眼一看,是一套油豆腐形狀的寵物床具。外表逼真的油豆腐抱枕和寵物小床,再加上印了油豆腐壽司的小床單,狐之助渴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那就買吧,讓他們明天送貨上門。”秋山遙的手搭在狐之助的爪子上,點了一下鼠標左鍵。
“訂單達成”的標志蹦出來,狐之助轉過頭看著秋山遙,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雖然現在秋山遙頭發有些亂,穿著隨意看起來不修邊幅,但在加了厚厚一層濾鏡的狐之助看來,自己輔佐的的審神者簡直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可愛最溫柔的大好人!
“雖然知道狐狸喜歡油豆腐,但你的表現也太狂熱了。”秋山遙往後一退,避開了狐之助的熱情飛撲,“好了好了,我去洗漱。”
趿拉著拖鞋去洗臉刷牙,狐之助甘心樂意地伸出肉乎乎的小爪子幫她把凌亂的書桌整理干淨。
秋山遙刷牙的時候隨意往房間掃了一眼,滿意地點頭,“養一只管狐做寵物實在是太棒了,不會亂跑亂叫,隨地大小便,還能幫忙干活,真是省力又省心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日本傳說認為狐狸喜歡油煎豆腐,祭祀稻荷神就用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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