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從那麼早開始南惜就已經在夏雨濃的挑撥下知道了一切。
她承受了那麼多,是自己傷了她的心……
這一天,鋪天蓋地的新聞席卷而來,那些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有些是真實發生的,有些是被人虛假造謠的。
攻擊裴知珩的文字幾乎要將人擊碎,裴知珩權當沒看到,沒听見。
他徹底斷了社交,回到他和南惜的小家,他鎖上房門上了二樓。
裴知珩走進了那個早已經沒了南惜氣息的臥室,他走到床前蹲下身,整個人近乎跪趴在地上。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們臥室的床底下放著兩個大大的鐵箱子,那鐵箱子里都是南惜存放的東西。
里面放著的是他曾親手寫下的上千封情書。
哪怕發達之後,他送惜惜再多珍貴的東西,惜惜都沒有那麼珍視過。
唯有這兩箱子手寫情書被她小心存放,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拿出來看看。
裴知珩看到那兩個箱子的時候,心里忽然就松了一口氣,他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還好,還好這都沒被丟掉。
是啊,他的惜惜那麼愛他,怎麼可能會跟自己離婚呢?
她只不過是鬧脾氣罷了。
裴知珩自欺欺人的想著,唯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心里好受一些。
裴知珩跪坐在地上將箱子拉了出來。
可是,箱子上面的小鎖不見了,他顫抖著手指將小箱子打開後里面空空如也。
那些邊緣泛黃的上千封情書一張封都沒了。
裴知珩生怕自己是著急眼花看錯了,他伸手去摸,可真的是什麼都不剩了。
裴知珩臉上所有的表情都凝固住。
他不可置信的閉上眼!
“信呢?那些信呢!”
聞聲趕來的李嫂站在門口嚇得面色蒼白,這個時候她也開始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兒。
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有問題了。
只不過夫人過于平靜,先生又接連好幾天不見人影,以至于他們都忽略了。
在裴知珩絕望恐懼的目光下,李嫂顫顫巍巍開口。
“先生……這些信夫人好久之前就都燒了……”
她說著,手指向衣帽間︰“還有那些衣服,穿過的夫人也燒了。沒穿過的都被她賣掉,听說那些錢捐給了孤兒院。”
裴知珩站起來,起的太猛眼前發黑,他緊皺著眉頭心里亂成了一團糟。
“怎麼會呢?我的惜惜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都燒掉……”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這樣做。”
“還有就是……”李嫂緊接著又說了一句,“別墅里一些家居用品什麼的,夫人也都處理掉了。”
“夫人說婚禮過後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既然是新的起點,那這些過往就都要丟掉。”
裴知珩身形一晃,整個人險些栽倒!
丟掉?
她是要把自己也丟掉的!
裴知珩踩著拖鞋搖搖晃晃的下樓,一只腳還沒邁下最後一個台階,他目光環視周圍,可眼神所到之處別墅里那些原本安置好的擺件家具確實都不見了。
他心頭忽然間一空,巨大的恐懼淹沒他,像是有人將他胸膛里跳動著的那顆心髒一並挖去。
狂風肆虐,灌的他心口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她共同撐起的這個家變得這樣陌生?
那些原本承載著他們回憶的家具,他們兩個手牽手一起置辦的家具全沒了。
這棟樓變得那樣空蕩。
原本那些牆壁上,應該是貼滿他們合照的,可如今他摸遍這些冰冷的牆壁,竟是連一張照片都不剩了……
這麼多的轉變,他早就應該發現的,可他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心思就已經不在家庭上了?
這些都該是惜惜最後給他的暗示,但凡自己早發現一天,再早一天她都不至于走的那樣決絕。
如今,哪怕自己再費盡心思去找她都不肯再看他一眼了。
就這樣,裴知珩頹廢又茫然的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到了天亮。
他一聲不吭,不吃不喝。
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機自動開機,一條信息突然彈出來,他整個人這才像是活了過來一樣,眼楮猛地睜大。
隨後,裴知珩一改方才的頹廢模樣,他套上外衣,拿著車鑰匙轉身離開……
酒店的房間里,南惜剛和愛心機構的人打完電話。
機構那邊已經策劃好了,下午兩點鐘的時候城市偏西地段會發生一起意外車禍。
這場車禍不算很嚴重,其他人無一傷亡,唯恐駕車經過的自己會在車禍中“當場死亡……”
南惜吃完了自己剛點的那份麻辣燙,她慢悠悠的收拾了餐桌,關了電視,將床單被褥鋪疊好,確保房間里再沒了一絲塵埃,像是她這個人從未入住過一樣,她這才心滿意足,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人就該這樣,來去無痕,不是一定非得留下點什麼的。
就這樣,很好……
只是,這世上並沒有什麼一帆風順的事,那些原本就計劃好的,總會因一些突發事件發生不同路的變化。
那條分叉路口總是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刻。
譬如此刻……
南惜走出酒店,還沒等到出租車過來,一輛紅色跑車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窗降下,露出女人那張嫵媚風情的臉。
“南惜,你是甩甩頭就這樣走了,可你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誰來替你收拾呢?你如果就這樣走,那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配合一點,上車吧,有些事我們還是要先解決掉的。”
南惜被帶上了車,不知此行目的地在哪兒,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喝了人生中最醉的一次酒。
夏雨濃瘋狂的灌她。
“憑什麼你可以被他深愛著,而我卻要被他厭棄至此,哪怕我千方百計的討好,根本無濟于事!”
“我恨!我恨!南惜,我恨你!”
……
南惜徹底的喝醉了,再醒來的時候,入眼滿目漆黑,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南惜驚恐的睜大眼楮,她輕輕開口,出了聲音。
“裴……裴知珩!”
不知全貌的空間傳來南惜的回音,可無人應聲。
南惜慢慢的蜷縮著身體,她往後挪,終于,後背再抵到了一面牆壁的時候,她這才覺得不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