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冬天,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寒風四起,刮在臉上生疼。
一名男子一身深藍色軍裝,腰間別著槍支,一雙劍眉因為天氣狠狠蹙在一起。
男子身形修長,軍裝著身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可又平添一分痞氣。
男子想了想,加快了腳步,在並不寬敞的街道里熟稔的拐了幾個彎,來到座落在這座城市的最南方的一座磚樓。
這座磚樓為兩層磚木結構,青磚砌牆,黑瓦斜坡屋頂,窗門、地板、樓梯均為木制,屋檐下還有木制雕花斗拱,建築形制中西合璧,非常精致。
牌匾依舊是舊時候的樣子,龍飛鳳舞寫的少帥府。
門口的守衛看到男子的身影,身子站的筆直,目光發亮的朝著男子行了一個軍禮︰“白副官好。”
“好。”男子點了點頭,問道︰“少帥今日可出府?”
守衛搖了搖頭,還要說什麼,只見男子已經進去了。
只得艷羨的看著對方的背影,忍不住嘆息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天天看到少帥啊。”
“平日運氣好見著一面就罷了,你現在還痴心妄想上了。”另一名守衛嗤笑道︰“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吧。”
守衛似乎有些不服,可想想往日輪班,見著少帥的機會真的是少之又少,幾乎是看運氣的事。一時間想不起該如何回復,動了動嘴唇,沒說什麼了。
門咿呀被推開的聲音在房間響起,房屋的油燈只能讓被稱為白副官的男人看清書桌後的太師椅上坐了一個人。
身形修長,披著軍式大衣,手里正捧著一本書看得認真,听到聲音也不見有什麼動作。
“幾天不見,警惕性降低啊,我進來都不知道。”白榮也不行軍禮,反而是出聲打趣道。
卿久手微微一頓,從書本里抬起頭,目光看著面前的男子,面無表情。
白榮一愣,在那樣冷漠的眼神里曬笑了兩聲︰“不是吧,開個玩笑,你就生氣了?”
說罷,便伸手開奪卿久手中的書本。
卿久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對方的手上,下一刻,身體本能似的,手飛快轉到書的背後,三指成扣,目標便是對方的脈搏。
白榮眼光一閃,另一只手也襲擊上來,卿久手往回走,握住書本,就發現另一半被白榮搶住了。
卿久手腕一翻,另一只手毫不客氣朝著對方的虎口襲去,白榮知道自家少帥恐怖的戰斗力,默了默。
“您這是把我當敵人呢?”白榮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這要是被你打到了,我這手只怕是非廢了不可。”
“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對你溫柔。”卿久將書撫平,食指輕揉太陽穴,看著笑得傻氣的白榮道︰“不好好陪你的紅顏知己,來我這里做什麼?”
“別到時候又跟下屬說我虐待你。”
“大帥有命令,我哪敢呆在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柔鄉啊。”白榮聳了聳肩,將揣在懷里的蓋了印章的信放到卿久面前道︰“這可是急令,給我熊心豹子膽,我一刻也不敢耽擱啊。”
卿久看了一眼白榮,扯了扯嘴角,平白多了一份邪氣︰“這個世界上,能讓老爺子著急的,除了那位要回國了,還能有什麼事?”
卿久冷笑︰“否則只怕是鬼子打上門了,他都是鎮定自若的。”
白榮笑了笑,人家吐槽自家親爹,這沒毛病。
他跟著一起,那就是犯了大罪,他可不想回大帥府的時候,被大帥操練個半死。
“那可是你親弟弟,你就不好奇?不期待?”說來也奇怪,自家少帥這性子一向冷淡,對付敵人鬼子那也是心狠手辣。
可一談到這位小少爺,少帥的態度就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就好似陌生人似的。
不對,比陌生人還不如,就好像小少爺是他仇人似的。
卿久看都沒看那封信一眼,直接扔進了抽屜里,從座位上站起來,比起白榮強壯有力量的模樣。
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弱小的貴家公子哥,要不是一直在自家少帥身邊呆著,不然有的時候,他還真以為自家少帥是個女孩子。
卿久微微抬起頭,一雙丹鳳眼搭配著漂亮的臉蛋,再配上那獨一無二的氣質,明明是個矜貴的少年郎。
哪里有半點女孩子的模樣,白榮在心里搖了搖頭,對自己一時的可笑念頭做了否定。
卿久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模樣,撇了白榮一眼︰“還不走,等著我踢你出去嗎?”
白榮撇了撇嘴︰“小少爺明天中午就到了,你記得啊。”
卿久擺了擺手,眉頭微蹙,很顯然耐心不多了。
白榮只得認慫的出了門,看著下一刻就關上的門,只得嘆息了一聲。
他至今搞不明白小少爺和自家少帥的相處方式,自家少帥討厭小少爺那是肯定的,可是他並不覺得小少爺有多討厭自家少帥啊。
可每次兩人短暫的見面,自家少帥都是一臉冰山,將自己對付敵人的氣場全開,嚇得小少爺開口都是抖抖索索的。
久而久之,小少爺即使有心親近,也不願意親近了。
大帥交給他讓兩兄弟和好的任務,他真的能完成嗎?
卿久走到人形鏡子旁,看著鏡子里倒映出來的帥氣逼人的男子,一頭凌亂的碎發,前額的頭發被撩到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更顯得鏡子里的男子精致的外貌。
卿久視線微眯,微微抬起下頜,一只手插進軍裝口袋中,幾乎是一瞬間,鏡子里男子冷漠的神情瞬間變得倨傲,甚至有了幾分睥睨天下的氣質。
要不是剛剛接受了這具身體的記憶,知道這是個女孩子,只怕就算是她自己,在看到這樣的外形,只怕都會以為自己是個男子。
而且這具身體的身份……
卿久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太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穴跳的更厲害了。
這一次附身的這個少帥,是紀家大少爺,紀家九代從軍,同樣也是九代單傳,可就在紀卿久出生那一年,紀大帥心急如焚,在得知自家夫人生出來的是個千金後,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個晚上以後。
在甦家虎視眈眈之下,紀大帥只能咬牙向外宣布自己生了兒子。
狠下心將紀卿久當成男子帶在身邊,為了避免其他人知曉此事,紀卿久從小身邊就沒有人伺候,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做。
三歲便開始跟著紀大帥練武,不允許哭泣,不允許妥協,也不允許撒嬌。
過了四年,紀卿言出生,是真正的少爺,可是紀卿久已經是世人眼中的紀家繼承人,沒有辦法,紀大帥只能繼續錯下去。
紀卿久也爭氣,小小年紀槍法了得,只是因為各種因素,一直不與紀大帥親近,而對于從小備受寵愛的紀卿言,自己的親弟弟,自然而然,也是喜歡不起來的。
因為家族榮譽,因為榮辱復興,紀卿久沒有說委屈的資格,也沒有說拒絕的能力,一個小小女孩子,咬著牙在冬天臘月里練功,讓自己變強,讓自己變成名副其實的紀少帥,備受夸贊。
可是,內心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
終究,她是個女孩子,也想像別人家的千金那樣,窩在父母懷里撒著嬌,錦衣玉食,十指不沾陽春水。
可就因為如此,這個原本被寵在手心的千金大小姐,變成了紀家大少爺,如今手里都是成年老繭,滿身都是槍傷,好幾次死里逃生。
這都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為了守護住紀家。
紀卿久不怨嗎?
她是怨恨的,可怨恨中又帶著諒解,因為她知道,當年的情況紀大帥這樣做是對的。
甦家一直想咬掉紀家一塊肉,若被甦家得知紀家生的不是兒子,是女兒,只怕十八年前,紀家就已經被甦家滅掉了。
明明是內憂外患的時刻,可甦家想的卻是怎麼讓自己成為唯一的主宰。
卿久捻了捻指腹,這是她思考時最喜歡的一個小動作。
對于紀卿言,紀卿久的記憶並不多,這個弟弟從出生比他幸運太多,外面的槍林彈雨都有紀大帥和紀卿久擋著,壓根沒有他什麼事。
盡管紀卿言剛出生那幾年對紀卿久是崇拜加親近的,可因為自己經歷的這一切本應該都是紀卿言經歷的,紀卿久就對紀卿言親近不起來。
這是一種很復雜的情緒,就連紀卿久自己都說不清楚。
所以,遠渡重洋好多年的紀卿言變成了什麼樣,紀卿久還真不清楚,在她的記憶里,除了打仗,擊退敵人,對這個弟弟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那個小小少爺抿著唇獨自遠渡重洋的背影。
在原主記憶里,她是在紀卿言回國的第三年,被甦家迎合外敵,困于陰明山,死無葬身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架空民國,不牽涉現實,謝絕考據,謝謝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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