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ooooooo∼讓一下啊!”
幾個學生騎著自行車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紀肖堂四十多歲的心智看著人家二十郎當歲的青春飛揚,心里猛然炸開了什麼。
“對不住哥們兒,我們是十四寢的趕時間啊!”
原來是快到關寢時間了,怪不得人們都行色匆匆的。
岑遠目跟對方禮貌性的招了下手,回了一句“還有四分鐘呢,慢點兒!”
岑遠目笑了笑,神情有點赧然︰“公司給了我一個劇本。”也沒看紀肖堂的表情,低頭往路邊走了兩步,自顧自地說︰“是一個網劇,挺……怎麼說呢,挺那啥的。”
紀肖堂嘴里含糊地應著。在他的記憶里,上輩子這段時間岑遠目根本沒有接過任何工作,也就是說上輩子岑遠目雖然收到了這個網劇的邀約,但是他拒絕了。“不好?”
“不是。原作在網上挺火的,叫《春暖花開》。”
“《春暖花開》?”紀肖堂很驚訝,《春暖花開》這部小說的確很火,剛連載不久,就因為抄襲被紅牌鎖文。作者鍥而不舍,非說什麼“抄一部是抄襲,抄百部就是借鑒”,還理直氣壯地轉戰博客。好多讀者跟著去博客,有的是追文有的是罵她抄襲,可莫名其妙地這部小說居然因此火了,黑紅黑紅的。緊接著被拍成網劇,上輩子這部網劇成績挺不錯,雖說罵聲不斷,可也確實捧出了幾個人。上輩子等到劇出來挺火的,他也就扒拉著進度條囫圇掃過一遍,只記得網上的評價不錯,人人都說暖心。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岑遠目曾經參演的記憶。“哪個角色?陶陶然?”陶陶然是劇中男主角的名字。
“男主找你了?”
陶陶然不是小說的固有角色,而是在改編的時候新加的原創角色。岑遠目听紀肖堂很自然地說出男主角的名字,以為紀肖堂看過劇本了。
紀肖堂呼吸一窒,從岑遠目的話里來說,岑遠目不是男主。既然不是男主,不演就對了。“沒,公司最近沒給我資源。我準備試鏡的這個電影還是我自己找的。不過《春暖花開》原著好像挺火的,我听人們說起過。嗯……挺多人說的,網上也很多人說。”紀肖堂希望他說倒這份上,岑遠目會去查一下,抄襲劇,能不演就別演了。
“哦,就是演女主的一個鄰居。戲份不多,也沒什麼故事,大部分時候就是個人形布景。不過有兩集,也就是一個單元故事,他是主角。”岑遠目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跳過抄襲這一話題。也許是私心里不想讓紀肖堂以為他境況不好,人沒走茶就涼了。
紀肖堂不說話,岑遠目再不濟也是電影男主出身,怎麼會去一個網劇當人肉布景版?“不接就對了。”紀肖堂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女主的鄰居是什麼人演的。不過一個拒絕了角色,愛誰演誰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岑遠目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公司已經給我敲定了檔期。寒假我要去跟組,過年都不一定能放假。”
“什麼?”這個發展完全出乎紀肖堂的預料。“什麼時候定下的?”
“我是上周……”岑遠目想不起來,拿出手機想要看看。“周幾來著,等我查查。”
“具體哪天不重要,公司怎麼說的?”紀肖堂把岑遠目的手按下去,看到岑遠目驚訝的表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語氣有些膩乎了,身體動作也有些過于親昵,實在是不符合他倆現在的關系。紀肖堂心里暗自皺眉,真是太習慣太大意,太向往了。所以收回手的時候,還是按耐不住在岑遠目手背上摸索而過。
“哎!你是哪個寢的?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關寢了!”宿管大媽這一嗓子當真是響遏行雲,單從音量的角度。
“你哪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天進組?”紀肖堂趕緊說正事兒。
“我們專業一月七號期末考試,大概考完了就要進組。”
“《魔》大概也是一月中旬開拍,現在這段時間一直在試鏡。有個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的,你要不要去試試?”上輩子紀肖堂也是十一月去試鏡,但一直等到三月,電影都要拍完了才讓他去補了鏡頭。
“算了吧,這邊合同都快簽了,那邊還試什麼鏡?”
“快……簽?”
“還沒簽,但是公司那邊已經跟我溝通過了,劇本也發來了。”岑遠目眼楮緊盯著宿舍樓的大門,生怕鎖門進不去。
紀肖堂沒有說話,心里慢慢盤算。檔期都定了,還沒簽合同,公司這事兒辦的有點不地道。
只要沒簽合同,說得再好也都是海市蜃樓。現在到開機還有兩個多月,興許上輩子也有這麼一出,只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說不定是有人截胡。但自己剛剛重生,很多事情還沒搞清楚,不宜操之過急。“也好,我這次去試鏡,就當是探路。你這邊要是有變動,也算有個兩手準備。”
岑遠目倒是表現得並不積極,仿佛試鏡什麼都可有可無。紀肖堂心里細細幫他規劃,現在岑遠目大三,兩年後畢業,他就二十四了。
在這個圈子里,年齡尤其殘酷。的確有很多三四十還能演十七八的,但新人就是新人,老人就是老人。紅的就那麼幾個,看起來花團錦簇金光閃閃。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新人。
新人太多了,烏央烏央的。
老人們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再小心,一不小心,定了型,招惹了是非,可能今生都不能翻身了。還有一種更傷人,也是圈里大多最終淪為陪襯的人犯得同一個錯——蹉跎。
也許一直在忙,卻也一直默默無聞。新作品年年有,自己在電視上都看不到自己。也許是不知道為什麼,忙著忙著,忽然間接不到戲,回頭一看,已經是滄海桑田。
不是有句詩,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一回首百年身的人太多太多了。雖然總有人說,人生要是沒有遺憾該有多無聊,但是紀肖堂卻想要貪心一下,讓岑遠目這輩子不要有遺憾。
上輩子自己跟岑遠目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半退圈。雖然偶爾也會去站台,冷不丁還能上個電視。但是岑遠目正常逛街買菜擠公交,很少會被粉絲認出來。那時候紀肖堂紅得如日中天,時間表精確到分鐘,一天大部分時間除了工作就是交通,積累的里程能繞地球好多圈。兩個人連個像樣的約會都沒有。這輩子都要慢慢地補回來。
但是首先,男人以事業為重。紀肖堂心里默默算計,要讓岑遠目穩扎穩打,走實力派影帝的路子,幾年一部精品。只要提到岑遠目三個字,代表的就是華語頂尖水準。
不對,最緊要應該是要弄清楚,岑遠目究竟想不想當明星。上輩子岑遠目退圈之後,當了建築設計師。後來還跟兩個同學一起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叫什麼來著?一時想不起來。
但是紀肖堂記得,岑遠目每次投標成功,每次跟甲方匯報之後,尤其是每次指著一棟建築說︰“阿堂,你看,這是我們工作室設計的,我是總工!”
這時候紀肖堂總愛說︰“明明是個受,非要說自己是總攻,你的臉不燒麼?”這樣說著,他還要捏著岑遠目的臉,然後兩個人難免一頓膩歪。
岑遠目看紀肖堂不說話,告了別就回了寢室。
紀肖堂看著岑遠目進了樓,再看著樓梯的燈光一層一層亮上去,心里漸漸踏實明亮了起來。重生百般好,最好的是,在最好的時候遇到了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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