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時歸被打擊得不輕,晚上輾轉反側睡不好,翌日清晨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摸索著去到了東籬巔。
那里山清林靜,景色甚好,葉時歸捂緊了身上被凜風吹得獵獵作響的白袍,就是頂端這兒風有點大,吹得人又冷又晃。
他等啊等,從日光將起等到了月上梢頭,顧言安都沒有出現。
葉時歸覺得自己已經被冷風吹成個傻逼了,他吸吸鼻涕,腦袋隱隱作痛,又等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終于是堅持不下去。
他雙腿發僵,下山的時候幾次踉蹌著往前摔倒,回到房時已經面目發青一身狼狽。
清明派秉承著親力親為的原則,連洗澡水也得自己燒,葉時歸拖著發沉的身體吭哧吭哧地燒火抬水,脫掉衣服沒入氤氳著熱氣的圓木桶時,忍不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實在是太舒服了,葉時歸頭倚著木桶邊沿,意識發昏地睡了過去。
這麼一睡就睡到了半夜,醒來時他渾身一抖,桶內熱水早已變冷,因為泡的太久,身體還有些發虛。
葉時歸胸口直犯惡心,按著木板剛赤腳踩上地面,膝蓋就軟麻無力地往前一曲跪在地。
他曾經以為,修仙之人必然有其過人之處,起碼生病是肯定不可能的。
沒成想這下當頭一錘告訴他,修仙之人和凡夫俗子也沒什麼差別,該病的還是會病。或者說因為內里是他這個冒牌貨,本不該病的也得病。
葉時歸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沈重衾因為受任外出這段時間都不會回來,自然就沒有什麼人會來找他。
撐到第五天,葉時歸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不病死也會餓死,雖然比一般人耐饑,但禁不住這麼久都油鹽不進啊。
他戰戰巍巍地披上衣服走出門,視線里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本就復雜的游廊此時在他眼里更是跟迷宮一樣。
葉時歸走到一半走不下去,扶著一處欄桿靠著坐下休息,因為發熱,腦子跟漿糊一樣黏黏糊糊的不甚清明。
不知不覺又斷了意識,再睜眼時已經躺回了房間的紅木床上,體內的瘴氣像被盡數排出,他又恢復成了生機勃勃的那個葉時歸。
他一面開心一面覺得奇怪,不知這又是哪個好心人幫的他,做好事不留名,不愧是清心寡欲的修仙者,真是棒棒的。
轉念忽然想起,他這幾天都沒有到東籬巔,不知師尊會不會生氣。
葉時歸匆匆忙忙地換了身衣服,正要趕過去,又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不是……說到底,他為什麼要這麼認真地在這里戰戰兢兢地活著啊……
這本來也不是他的人生啊。
再說了,如果這真的就是個夢呢?
說不定他一死掉,這奇葩的夢就醒了呢?
葉時歸慢慢收回邁出門檻的腳,擰著眉細細回想,他這人向來逆來順受,之前被人上趕著安排事宜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可是現在一個人冷靜下來想想,除了那十分坑爹的系統,這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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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生氣,他被逐出師門,回葉家過日子,安安分分隨意享受一下這古代生活,然後找個時間嗝屁,這樣不是更好嗎?
為什麼一定要勤勤懇懇地留在這清明派受罪受氣喔?
至于系統當時說的違規懲罰,葉時歸糾結了一下,決定當沒見到,橫豎也沒有說怎麼個懲罰法,等知道了再說吧。
這麼一想完,葉時歸身上的包袱都瞬間卸下,整個人是神清氣爽了許多。
只是這還沒開心多久,身後就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你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顧言安不知什麼時候坐在了屋內的圓杌上,雙手抱胸翹著腿,正好整以暇地望著他。
葉時歸簡直要被這人嚇呆了,仙術無所不能還可以位移,他算是見識到了,只是這一下子就跑別人房間里半天也不吭一聲很恐怖的啊,還有沒有隱私了。
見葉時歸不答話,顧言安又道︰“我讓你到東籬巔找我,除了第一天,你這幾日都沒來,怎麼,是想造反?”
葉時歸敏銳地捕捉到重點︰“………你知道我第一天去了,就是說你那時候明明也在,但就是沒出來,就這麼讓我白白等著?”
顧言安嗤笑︰“你那算得上什麼等,不過一日的時間,修仙之人怎麼可能連這點耐性都沒有。”
葉時歸默默地看了他半晌,把白袍一脫,束發冠一摘,捏著朝地上就是一摔︰“老子就是沒有!我告訴你顧言安!這仙老子他媽不修了!誰愛修誰修!老子要回家!!”
顧言安雙眼眯起,葉時歸還沒邁出離開的步伐,周身已經縈繞著幾道金絲,轉瞬之間將他整個人都捆住!
顧言安站起身,踱步走來,嘴角那弧度怎麼瞧怎麼陰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想的倒美!”
葉時歸被纏得跟只蟲子一樣吊在半空,一邊扭動掙扎一邊驚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人,陰影覆蓋了全部光線時,他只來得及發出最後一聲慘叫。
一直到沈重衾和木卿卿回到門派,葉時歸周身的淤青還沒消,臉上也掛著傷,看起來好不淒慘。
說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從造反那天起,顧言安對他便是三天一頓小打五天一頓大打,直把人揍得跟豬頭一樣鼻青臉腫身體殘。
任務做不完,打;不听話,打;沒達到修煉目標,打。
被打到後面葉時歸都已經麻木了,顧言安更是懶得親自動手,眼神一掃,龐大的樹藤便是破風抽來,把他整個後背都刮得皮開肉裂。
逃逃不掉,打打不過,衣服損壞太多還得自己修,葉時歸只能含著淚听听話話地過日子。
只是這被揍的多了,身體有了抗性,也真是皮肉結實了不少。
不過就算逐日挨打的量少了,葉時歸現在一見到顧言安的臉就渾身發疼,哪怕傷好了都有種舊傷復發的錯覺。最難受的是這人還避不開,天天都得見,天天都得疼,真真是一言難盡的很。
沈重衾一身風塵僕僕的被顧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安喚去了談話,葉時歸沒人管落得個輕松,按照要求修煉完之後就早早回房收拾。
不多時,房門被敲了兩聲,葉時歸猜是沈重衾過來了,一開門,果然沒猜錯。
幾月沒見,沈重衾似乎高了一點,他視線在葉時歸臉上流連了一圈,道︰“我能進去嗎?”
葉時歸忙迎他進來,給他拎出個杯子倒上了熱茶。
沈重衾坐下,道了聲謝,從袖中掏出一個盒子,放到了桌上︰“給你。”
葉時歸愣住,沒成想他居然還能有禮物收。他看看沈重衾又看看這琥珀雕成的瑩透盒子︰“這是……?”
沈重衾道︰“去洛陽的時候,剛好遇見有人在販賣‘黛鳶’,我听說入眠時點燃此物,能助人想起被遺忘的往事,心想大師兄你或許需要,就帶了回來。”
葉時歸沒想到他這麼有心,雙手小心地捧住盒子打開,里面是被雕刻成花狀的類似香燭一樣的東西,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只是師弟你處處幫我,師兄我卻不能幫你些什麼,也真是十分羞愧了。”
沈重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師兄若是喜歡,我也甚是歡喜。”
葉時歸總覺得這話有點微妙,只是古人說話總是這種調調,他也沒多大在意。
沈重衾目光移到了他床榻上的藥膏︰“大師兄可是要擦藥?”
葉時歸怔了怔,想起自己現在一副新痕覆舊痕的淒涼樣子,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對啊……”
沈重衾問︰“需要我幫忙嗎?”
葉時歸忙擺手︰“不用不用,一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好,怎麼能連這個都麻煩你。”
沈重衾也不強求︰“好。那我先回去了。”
葉時歸正要起身送客,腿筋猛地一抽,他一時不穩,手上的盒子連同自己一起往前栽去。
沈重衾反應極快,一手扶住他一手接住拋在半空的琥珀盒子。
他就算長高了,還是比葉時歸要矮上半分,此時頭抵在這人脖頸處,嘴唇靠著身上人的耳朵,說話的嗓音跟山澗流水一樣清晰低沉︰“大師兄你沒事吧?”
葉時歸這幾天都被要求繞山跑步,因為訓練量負荷,身體也還不習慣,總會時不時的抽筋。
這次也是一樣,他右手伏在沈重衾的手臂上,左手不小心貼在了這人的胸口,不知道觸發了什麼,嘴里那句“我沒事”還沒起個頭,許久沒見的小框驟然間彈了出來。
沈重衾。十七歲。清明派小師弟。喜惡度︰(灰色底紋)50%。
葉時歸一愣。
這好像,和上次見的有點不同啊。
作者有話要說︰ 解鎖一個設定~
額間紅痣是啟動系統個人端的按鈕。
而別人的介紹只有最初能看一次,後面簡介會根據劇情變化而改變,想要再看,要自己去動手找到想看的人身上的界面啟動按鈕=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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